阿堅的到來,正是奉了劉胤的命令,右軍團出征清河之後,劉胤也率大軍向鄴城方向而去。鄴城這邊可不好打,縱橫交錯的溝壑壕塹,便是一道道難以逾越的屏障,蜀軍想在通過這些壕溝,首先必須要將這些壕溝進行填埋,至少也得清理出一條通道來。
而晉軍的弓箭兵就躲藏在壕壘的後面,一看到蜀軍接近,自然是亂箭齊射,蜀軍很難靠近目標。雖然蜀軍使用巢車這一類的戰車,但推進到壕溝前面容易,填埋起來則要費時費力的,所以進展相當地緩慢。
這當然也在劉胤的意料之中,攻打鄴城顯然是急不來的事,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拿下清河平原,進而威脅到青州兗州,那樣鄴城的作用就不會太大了,羊祜劃地爲牢,到頭來禁銦的反而是他自己。
羅憲走後,劉胤暗暗思索,猛然間想起一件事,暗叫一聲:“不好!”
這次蜀軍派往清河平原的,全部都是騎兵,就是想利用騎兵的強勢,一舉清掃掉清河平原之敵,迅速打開局面,但劉胤似乎忽略了一件東西,那就是馬隆的偏廂車。
要知道蜀軍偏廂車的創意,完全是劉胤抄襲馬隆的,儘管馬隆在先前和蜀軍的戰鬥中,從未有使用過偏廂車的記錄,但並不意味着這次馬隆不會使偏廂車。剋制騎兵的武器也只有偏廂車了,如果事先有所準備的話,馬隆肯定會在清河平原戰場上投入偏廂車。
劉胤連連地拍拍額頭,這次真的是自己大意了,把這茬事給忘了,還好羅憲剛剛出發,現在想辦法還來得及。
對付偏廂車現成的辦法倒是有,那就是採用劉淵破偏廂車的法子,用投石車進行遠程攻擊,但投石車太過笨重,不但運送困難,而且在戰場上使用起來也是笨拙無比,如果馬隆也想到了和蜀軍一樣的法子,提高偏廂車的機動能力,投石車的攻擊往往很難奏效。
劉胤很快地放棄了投石車的方法,轉而考慮使用火器,畢竟火器威力大,在靈活性上面也遠勝投石車,唯一的難題就是如何接近晉軍偏廂車的問題。火藥箭倒是射程足夠,但其威力較小,對偏廂車的破壞程度不足,竹筒手雷威力倒是足夠,如果成捆使用的話,效果更佳,但難度就是竹筒手雷投擲距離有限,再有力的投手,也只能把手雷扔到幾十步遠的地方,這個距離完全在對方弓箭的射程之內。
想要摧毀偏廂車,那就必須得讓火器能接近到偏廂車幾十步的地方,這顯然是一個難題。劉胤苦思冥想,突然地靈光一現,一拍大腿,叫道:“有了!”
他立刻將阿堅叫來,如此這般地吩咐了一番,阿堅心領神會,立刻下去帶着火器營向界橋而去。
既然阿堅趕了過來,羅憲又如何猜不到是劉胤將火器營派過來增援,一想到火器營的無窮威力,羅憲不禁是信心大增,看來破晉軍的偏廂車陣是有把握了。
不過羅憲也很快地想到火器營雖然火器兇猛,但也必須得接近目標才能發揮威力,此行阿堅也沒有帶那些大型的投石車過來,如何將竹筒手雷投擲出去,則是一個難題,只有解決掉這個難題,火器纔可以真正地發揮出威力來。
面對羅憲的質疑,阿堅卻顯得信心十足,不過他並沒有在這裡透露玄機,故意賣了關子:“明日交戰,羅都督還是按原計劃行動即可,至於偏廂車,交給某便是。”
次日早上,蜀軍依舊擺出了進攻陣勢,弓騎兵做爲先頭部隊,向着晉軍的戰陣發起了攻擊。不過弓騎兵並沒有採用一路狂攻的戰術,直線向前,而是遊離於晉軍弓箭的射程邊界,左右迂迴,進行遠程的攻擊。
當然,這個攻擊的效果就差得很遠了,他們處於晉軍弓箭的射程之外,同樣,晉軍也在他們的射程邊緣,膂力比較強的弓手,可以勉強的將箭射到晉軍的戰陣之中,膂力比較弱一點的弓手,射出來的箭距離偏廂車還有一截的地方,就已經落地了,強弩之末,力不能穿魯縞,蜀軍這樣的攻擊方式,着實對晉軍的戰陣構不成任何的威脅。
馬隆在陣中微微地冷笑,看來昨天的一仗,是把蜀軍騎兵給打怕了,今天再次交戰,變得畏手畏腳起來。儘管蜀軍不來進攻,馬隆的偏廂車陣也奈何不了他們,但戰局這樣僵持着,無疑是對防守一方比較有利,馬隆自然是樂見其成,如果蜀軍連進攻的膽略都沒有的話,那麼這仗也就沒有打下去的必要了,只要馬隆的偏廂車陣堅守在這兒,這會成爲一道蜀軍所無法逾越的屏障。
馬隆不禁有些暗笑羊祜的不智,耗費如此大的人力物力來大挖壕塹,其結果還不如排出偏廂車管用,深溝寬塹雖然可以阻擋住蜀軍的進攻,但卻也限制了己方的行動,而偏廂車陣則不然,進可攻,退可守,活動自如,不會給自己的軍隊造成困擾。
如果晉軍廣泛的使用偏廂車陣的話,又何須這樣興師動衆,勞命傷財,建造一輛偏廂車,根本就不會花多少錢,比起在數百里的範圍之內大挖壕塹,其投資恐怕連十分之一也不到。
可惜,羊祜固持己見,對自己的勸告置若罔聞,讓馬隆深表遺憾,不過此次界橋之役後,想必羊祜的看法也會改觀吧,馬隆還是對自己的戰術情有獨鍾,希望此役之後,羊祜可以重新考慮一下。
馬隆這邊起正胡思亂想着,蜀軍那邊出現了一些變化,在蜀軍的陣中,突然地突出來幾十輛戰車,這些戰車很奇怪,並不是用馬匹來牽拉的,而是用人力來推動的,每輛車的後面,都有十幾名壯漢在奮力地推動着車子,由於是人力推動,速度緩慢地出奇。
每輛車的前面,都裝着厚厚的擋板,這倒是和偏廂車比較類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