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協道:“劉備入蜀之時,尚有張鬆法正孟達三人爲內應,幼節入蜀,恐無人爲嚮導,如何能輕易成功?”
陸抗曬然一笑道:“公緣何知某沒有內應?”
步協大喜,道:“原來幼節早有安排,卻不知是何人肯爲奧援?”
陸抗呵呵一笑,賣了個關子,道:“此事暫時只能秘而不宣,日後步將軍自知。+小,..o”
“好,既如此,便依陸卿之議。”孫休一句話,算是拍了板。
接下來,吳國君臣便開始密議進軍蜀國的詳細事宜。陸抗早有準備,將自己詳盡的計劃和盤托出。
原來自魏國進攻蜀漢之始,鎮守西陵的陸抗慧眼獨具,敏銳地查覺到了這是一個屬於吳國的機會,只要把握住這個機會,吳國或許便可以坐擁天下半壁江山,與曹魏分庭抗禮,甚至有機會一統天下。爲此,陸抗早已做了諸多的準備,萬事齊備,就是欠缺一個機會。
陸抗不急,他知道,這個機會遲早會來的,爲了面子,蜀漢肯定不會在魏國進攻的第一時間就會向吳國求援的,但隨着戰事的發展,蜀國在抗不住的情況下,肯定會向東吳求援的,只要蜀國派使者來求援,自己的計劃便可以投入實施。
經過密議,將由陸抗親率三萬吳軍打着援蜀的旗號先前入蜀,進入永安之後,伺機攻佔永安並封鎖川東至成都的道路,其餘七萬大軍由撫軍將軍步協、徵西將軍留平、建平太守盛曼統率,在陸抗永安得手之後。水陸並進。直襲成都。至於荊州刺史施績。則留守荊州,一則防備襄陽的魏軍,二則負責西征大軍的後勤補給。
夷陵之戰後,吳國在東線用兵頻頻,但荊州西線一直以來都相安無事,兵甲完備,糧草充盈,陸抗擔任西陵都督之後。更是有意識地積極備戰,所以吳國在西線積聚的力量已經是空前的強大。
厚積而薄發,陸抗早已是期待着這一刻,他從軍以後,除了在壽春打過一次規模不大的勝仗之外,基本上鮮有戰績,陸抗可不想活在父親的餘蔭之下,他更希望憑着自己的能力有所建樹。當年夷陵之戰成就了陸遜,不過在陸抗看來,還是有少許的遺憾。就是父親沒有乘勝而進軍西川,一舉將巴蜀之地拿下來。當然。這不是陸遜的原因,而是當時的條件不允許,曹丕虎視眈眈,欲收漁翁之利,孫權也不想把吳蜀關係弄到太僵,見好就收罷了。
現在的形勢卻對吳國極爲有利,魏蜀打的不宜樂乎,而吳國現在正處於黃雀在後的狀況,時勢造英雄,陸抗此刻便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衝動,他渴望建功立業,更渴望名著於世,他要告訴世人,人不僅是陸遜的兒子,更是江東的一代名將。
“朕就坐鎮武昌,看陸卿成就不世之功!”孫休的目光之中有着殷切的期冀。
“臣定不負陛下之望!”有壓力就有動力,陸抗意氣紛發,慷然領命。
對於吳國而言,這也是近乎孤注一擲的賭博,雖然吳國有甲兵號稱三十萬,從西陵到廣陵,從荊州到交州,綿延近萬里的疆域,那一處也得需要兵馬駐守,所以十萬人幾乎是吳國可以調用的機動兵力的上限,正因爲陸抗有壯志,孫休有雄心,所以他們君臣才一拍即合,將全部的機動力量投入到未知風險的博奕之中。
雖然早一天就已經敲定了出兵的細節,孫休還是直到第二天的下午才召見了鄧良。
鄧良在驛館之中坐若針氈,時間耽擱的越久,失敗的可能性便越大,鄧良幾乎有去再見孫休的衝動,但未奉詔,鄧良恐怕連武昌行宮的宮門都進不去。一直捱到未時,宮中來人稱吳主召見,鄧良這才略鬆了一口氣,急衝衝地入宮去見孫休。
這次接見鄧良的,只有孫休,其餘大臣俱都不在,孫休道:“朕思量再三,既然蜀中危急,朕豈可坐視不救?今已令西陵都督鎮軍將軍陸抗引兵三萬,剋日進發,不過大軍在蜀所需糧秣輜重,山路維艱,轉運困難,還須貴國支應。”
鄧良聞之,一顆懸着的心立刻放回到了肚裡,稽首道:“多謝陛下隆恩。至於所需糧抹輜重,陛下無須擔心,敝國早已備齊,只等陸將軍的到來。還望陸將軍可以早日出發,蜀中百姓早已是翹首以待。”
“朕已下令,大軍明日即可出發。”孫休當即允諾了出兵時間。
鄧良再拜道:“既如此,臣便在永安城相候,等待陸將軍大駕光臨。”
帶着完成任務的喜悅,鄧良徑直返回了永安城。
出使東吳時順風順水,鄧良順流而下,不出七天,就已經抵達武昌,此番回川,從武昌到永安,短短的路程竟然也耗費了三日之久,不過有着滿意的結果,鄧良還是一身的輕鬆,到達永安之後,第一時間鄧良便去見永安都督羅憲。
永安城原名白帝城,當年劉備在夷陵戰敗之後,就留駐白帝城,再沒有回到過成都,於是在白帝修了行宮,稱之爲永安宮,取寓永久平安之意,後來劉備病重,召諸葛亮和李嚴到永安宮,這就是著名的“白帝託孤”。劉禪即位之後,再也沒有來到永安宮,這座當年先主避難的行宮也就日漸荒廢了,白帝城卻從此改名爲永安城。
永安城三面環山,一面臨江,扼守瞿塘峽口,而瞿塘峽素有“夔門天下雄”之譽,乃是川東門戶,水陸要衝,雄奇險峻,蜀漢方面一直以來就重視永安的戰略位置,在巴東設永安都督,李嚴就是第一任的永安都督。
其後李嚴轉任江州都督,由護軍陳到繼任爲永安都督,在漫長的四十餘年曆史之中,其他三鎮庲降都督、漢中都督和江州都督,或被撤裁或遷治,但永安都督卻一直留駐永安,從未有過改變。陳到之後便宗預,宗預之後便是閻宇,而羅憲就是第五任的永安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