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洛陽到襄陽,一路之上,倒也甚是平坦,寬闊的官道車水馬龍,人流熙熙,混雜在商旅人流之中的劉胤一行,倒也不太顯眼,徐緩而行。··暁·說·
之所以走得很慢,第一就是押解着大量的貨物,既是商人,那就沒有兩手空空的模樣,否則很容易被關卡守衛的魏兵所識破,魏晉時代南方向北方輸出大宗商品是絲綢和茶葉,北方向南方輸出的商品則要品種更繁多一些,珠寶、玉器、馬匹、香料、藥材、鐵器等等,劉胤一行爲了扮商賈更象,專門地採購了大宗的貨物,如玉石、藥材、鐵器等,這些貨物裝載在車輛之上,十分地笨重,自然會影響行進的速度;第二嘛,既是商賈,那就沒有拼命趕路的必要,日出而行,日落而息,很是符合商賈的行事風格。
劉胤到洛陽之時,便是扮做商賈的模樣,半路上還曾救過石崇一把,此次離京,還是扮做了商賈的模樣,不過此次扮得更加專業一點,更象是一隊行商之人。
除了扮做商賈之外,劉胤的容貌也有很大的改變,褐竹是一位精於易容改裝的高手,他給劉胤粘上了花白的鬍鬚,又在臉上整出了很多的皺紋,看起來劉胤一下子似乎蒼老了很多歲,即使是路遇官兵的盤查,也斷然不會眼前這位花甲皓首的老者與通緝榜上那位人頭價值一億的人犯聯繫到一起。
需要易容的還有青兒,因爲通緝榜上也有她的畫影圖形,青兒則是扮做了一個漢子模樣,那俏麗的容顏被掩蓋地蕩然無存。··暁·說·
離開洛陽有幾天了,青兒放心不下的,就是弟弟司馬攸,她時時地回首蹙眉,憂心沖沖,她對劉胤道:“文宣,也不知桃符他如何了。炎堂兄會不會翻臉無情要殺他?”
劉胤安慰她道:“放心吧,吉人自有天相,我看桃符也並非是那種壽祿命短之人,這次定然也能逢凶化吉的。”
劉胤走的不快。自然可以從路人的口中,得到些洛陽的消息,而且褐竹也能和沿路的情報網點取得聯繫,這樣得到的消息就更爲地確切了。
司馬炎在洛陽城中大肆地殺戮,沒有出乎劉胤的意料。不把這些反對派剷除掉,司馬炎就算上位也不會安心。對待政敵,司馬家族一向是殘酷無情的,高平陵事變,司馬懿用鐵血的手腕除掉了曹爽一系,司馬懿最能隱忍,在建安年間裝風痹,一裝就是七年,這種忍者神龜的功夫,天下無人可比。同樣在曹爽執政期間,司馬懿再一次裝病,用的還是同樣的手段,但司馬懿出手時的狠辣,卻讓人不寒而慄。司馬師和司馬昭都繼承了司馬懿的陰鷙,在肅清政敵方面,歷來是毫不手軟的。
司馬炎無疑也繼承了這一點,洛陽城內血流成河,人人自危,任愷等六人慘遭橫禍。不過堪稱是罪魁禍首的司馬攸卻倖免於難,毫無疑問,王元姬在其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司馬炎就算再不孝。也不敢悖逆母親的意思,更何況一個沒有了任何羽翼的司馬攸,本身就不會再對司馬炎的王位構成任何的威脅,司馬炎能留他一條性命,也在情理之中。
唯一讓劉胤有些意外的是,司馬炎終究還是要按歷史的軌跡去篡位了。劉胤原本以爲,按照目前的形勢,司馬炎很可能會推遲幾年稱帝的,畢竟此刻的大勢,與歷史上已經是大相徑庭了。但劉胤顯然還是有些低估司馬炎的野心,在如此形勢不利的情況之下,也要悍然稱帝,顯然其對皇權帝位遠比他的祖輩父輩更要執着。
對於曹操、司馬昭這樣的人而言,即使他們手中握有滔天的權力,真要到位極九五的地步,也是極其慎重的,他們的所思所慮,都是異乎常人的,所以無論是曹操還是司馬昭,終其一生,他們的權力到達到了巔峰,卻始終沒有邁出那最後的一步,反倒是他們的兒子,在繼承他們權力的同時,輕鬆地向前邁上那一小步,君臨天下,曹丕篡漢立魏是如此,司馬炎篡魏立晉也是如此。
權力讓人迷失,誠然現在司馬炎代魏的條件和時機遠不如歷史上那樣優裕,但這並不妨礙司馬炎上位的決心,有條件要上,沒條件創造條件也要上,也許司馬炎覦覷這個皇位也早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曹奐曾經支持過司馬攸,這無疑成爲了司馬炎廢黜他的藉口,當然曹奐就算沒做過任何的錯事,也無法保證他可以繼續的呆在這個皇位上了。
歷史的潮流如此滾滾而來,已經不是曹奐之流可以抗衡的。
劉胤也無法阻止司馬炎的上位,雖然曾經他和成功一線之隔,但最終還是沒有能夠阻止司馬炎的野心得逞。從表面上看,似乎司馬炎勝利了,但劉胤卻成爲了最大的贏家,魏國的精英力量,被劉胤除掉了一部分,混戰廝殺之中消耗掉一部分,最後被司馬炎清除掉一部分,完全可以用損失慘重來形容此次洛陽事變。還未曾建立的大晉政權,諸多職位上都出現了空缺,常常自詡爲人才濟濟的中原大地,現在也不得不面臨人才匱乏的局面。
這次的洛陽事變,極大的消耗了魏晉的實力,而蜀國強有力地向北擴張,無形之中實力增長了不少,此消彼漲之間,天下局勢已經趨向一種微妙的平衡,自三國鼎立以來魏強蜀弱的局面,已經出現了根本性地轉變。
“這次到洛陽,還真有大收穫。”劉胤在心底裡暗暗地道,可以說,雖然和劉胤所想的有些偏差,但結果可能比劉胤預想的還要好上不少,最初劉胤只是想要在洛陽攪他個天翻地覆,結果卻是洛陽城血流成河。當然,劉胤的收穫可不僅於此,摟着在他臂彎上昏昏欲睡的青兒,劉胤的臉上浮現起了一絲的微笑,也許這纔是他更大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