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勢的急轉直下讓許多人都是始料未及的,儘管鮮卑人在巷戰之中沒有處於上風,但總體的局勢也就是一個五五之局,雙方陷入膠着苦戰,短時間內恐怕是無法分出勝負的。
就在所有人都以爲姑臧之戰將會持續進行下去的時候,鮮卑人卻開始了大規模的撤退,潮水般地涌向了北城門。
而此刻的北城門,就如同是一個巨大的瓶頸,數萬的鮮卑騎兵涌向這裡的時候,如何不出現卡殼現象。
更爲致命的是,已經奪取了北城門附近城牆的蜀軍已經徹底地將北城門納入了他們的射程之內,蜀軍的箭矢輕易地覆蓋了城門口的範圍,想撤出姑臧的鮮卑人無疑將面臨着死亡的威脅。
人們這才注意到劉胤先前奪取城牆的行動簡直就是神來之手,原來這一切一直都在劉胤的掌控之中。
徐武等人一直關注着戰局,說實話,原先姑臧的守軍已經徹底地淪爲了配角,在姑臧之戰中,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更多的時候,他們淪爲了陪襯和旁觀者,蜀軍和鮮卑人數萬人馬的大廝殺,場面之宏大,戰況之慘烈,讓徐武等人也是震驚不已。
而劉胤卻一直是閒坐南城樓,鎮定自若,雲淡風輕,任憑戰局如何風雲變幻,劉胤始終是胸有成竹,巍然不動。
劉胤以兩萬五千步兵,將禿髮樹機能的主力拖在了武威,爲騎兵軍團的行動贏得了時機,屈指算算,以騎兵軍團行進的速度,也差不多是時候抵達居延海鮮卑人的老巢了,此刻鮮卑人的大軍在外,整個居延海一帶也沒有多少鮮卑人的兵力,如果一戰能摧毀掉鮮卑人的老巢,那對禿髮樹機能勢必是一個沉重的打擊,對解決武威之戰也會有很好的促進作用。
在平原地帶劉胤可以使用偏廂車來抵禦鮮卑騎兵的攻擊,在巷戰之中,騎兵的優勢更是削弱到了可有可無的地步,而擁有火器和元戎弩兩大殺器的蜀軍,在巷戰中卻是如魚得水,完全可以彌補蜀軍兵力上的劣勢。
當別人還在爲戰局拈一把汗,考慮如何來抵禦鮮卑人的進攻之時,劉胤已經安排好了反擊的手段,不過他的反擊在旁人看來,多少有些不靠譜,現在的主戰場是圍繞十字街口來進行爭奪,劉胤卻派人去搶佔似乎沒有什麼意義的城門和城牆,這種脫離主戰場的作戰方式確實是令費解。
這就好比是下一盤棋,一般人喜歡在局部糾纏,拼個你死我活,這種棋殺得精采固然好看,但對於高手而言,更重要的是大局觀,劉胤就這麼簡單地一衝一圍,騰挪變化之中,就將對方的大龍困在核心。
衆人這時才幡然而悟,敢情劉胤這一盤棋已經是穩操勝券了,就算不能屠龍得手,只要吃掉對方的棋筋,贏下這盤棋就沒有什麼懸念了。
徐武等人也是行軍打仗的行家裡手,但劉胤施展的這一連串妙手,確實令人目不瑕接,起初看到的是鮮卑人全力進攻,蜀軍苦苦支撐防禦,可還沒過多久,戰場上勝負的天平就已經翻轉了,在不經意之間,竟然會出現這樣戲劇性的變化,讓徐武等人也深感莫名。他們都搞不懂,這個貌似強大無比的禿髮樹機能怎麼就說敗就敗了?
禿髮樹機能更加地是鬱悶不已,眼看着圍城百日,就要到了摘果子的季節了,可惜的是劉胤卻從中橫插一槓,快要煮熟的鴨子就這麼地飛走了。
姑臧的巷戰戰況膠着,禿髮樹機能卻並不擔憂,他能有圍城百日的耐心,自然可以耗得起這幾天時間,雖然鮮卑兵的進展緩慢,但擁有絕對優勢兵力的禿髮樹機能並不失望,他認爲只要保持着保夠的壓力,和蜀軍來拼消耗,肯定能玩死他們。
但西海老巢被襲的消息傳來,卻徹底地擊垮了禿髮樹機能的信心,怪不得劉胤會只率步兵軍團前來武威,原來這不過是一個誘餌,吸引了禿髮樹機能的全部的注意力,禿髮樹機能早就被劉胤的偏廂車戰陣搞得焦頭爛額了,根本就無瑕考慮蜀軍另一支人馬騎兵軍團去哪兒了。
這一選擇性地無視終究釀成了大禍,連老巢都被人家給端了,禿髮樹機能的家人都生死未卜,如此一來,禿髮樹機能便無心戀戰了,敗勢呈現。
更爲致命的是,意識到蜀軍強大的騎兵軍團就已經附近遊弋的時候,禿髮樹機能就已經感到了惶恐,爲了逃命,放棄姑臧便成爲了唯一的選擇。
但劉胤看似漫不經心的先手一招,此刻就已經完全兀顯出它的價值所在了,鮮卑人四五萬的人馬雲集於北城門下,想要突破這個瓶頸,似乎很難。
蜀軍幾乎是火力全開,所有的遠程武器基本上都投入了使用,弓箭、連弩、火器,一股腦兒地投向了鮮卑人的戰陣。北城門下此刻是密密麻麻熙熙攘攘地堆滿了人,蜀軍的弓弩手和火器投擲手根本就用不着瞄準,閉着眼睛發射或投擲出去,都可以傷到人。
蜀軍居高臨下,肆無忌憚地攻擊着,這彷彿變成了一場單方面的殺戮遊戲,所幸城牆上面比較狹隘,站不了多少的蜀軍士兵,否則鮮卑人根本就沒有希望活着離開姑臧城。
起初鮮卑人還試圖對城牆上的蜀軍發起反擊,用弓箭來和蜀軍進行對射,派兵從城門樓方向向兩側進行突擊,但收效甚微。何況鮮卑人的軍心已亂,再想組織起如此大規模的反擊行動幾乎是不可能了,人人心中所想的,是如何能逃離姑臧城。
鮮卑人潮水般地涌向了城門口,雖然隊伍之中不斷地有人被射殺被炸死,但這似乎無法阻擋住鮮卑人的鐵騎洪流,在這瘋狂的大逃亡之中,死於自相踐踏的人數,竟然要比敵方射殺的還要多,鮮卑人已經是亂成了一鍋粥,大部分被擋在城門口不得前進,只有極少數幸運的人才能在箭雨和擁擠之中衝出一條路來,逃亡出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