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胤不禁是暗暗稱奇,雪舞的身手,他是見識過的,劍法絕倫,武藝超羣,稱得上是不讓鬚眉的巾幗英雄,她的膽識,更讓人爲之欽佩,一個身形看似纖弱的女子在漆黑的暗夜之中行走在讓衆多男子都望而生畏的險峻山路上,她是那麼的從容,那麼的鎮定,翻山涉水恰如閒步信步,足以讓人歎爲觀止了。
“大哥,你真的就這麼相信這位魏姑娘?萬一……”張樂向劉胤這邊靠了靠,略帶一絲狐疑,壓低聲音道。
劉胤看了一眼魏雪舞的背影,深吸了一口氣,同樣用極低的聲音道:“現在我們還有別的選擇嗎?”
魏國間諜狡詐多端,現在中尉府的人手不足,想要在這大山之中找到他絕不是件容易的事,現在有魏雪舞帶路,劉胤認爲這或許是一個機會,搶在魏國間諜前面截住他。
“我的直覺是雪舞姑娘是值的信任的。”劉胤又很快地補充了一句。
“我可不這麼認爲,”張樂一撇嘴,道,“魏雪舞出現的太巧了,秦嶺這麼大,居然偏偏就能在這兒遇到她,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嗎?萬一她若是與魏國間諜有所勾結,故意將我們引入歧途,漢中佈防圖恐怕就真的追不回來了。”
劉胤呵呵一笑,道:“看不出樂弟也是一個斷案的行家呀。”
張樂一挺胸膛,頗爲自傲地道:“你以爲呢?”
劉胤道:“對了,一路匆忙,我還沒來得及問你是如何識破那魏國奸細的?”
一提此事,張樂立刻是眉飛色舞地道:“那奸細喬裝成樵夫,自以爲瞞得過人,卻休想瞞得過我的火眼。雖然從口音衣裝上來看,似乎找不到一diǎn破綻,但我只問了他幾句,他便露了馬腳。據他所言,他昨日出門之時,他母親就已經是病危在榻,性命垂危。那樵夫不思急着爲母親治病,反而有閒工夫在山裡砍了一擔柴,挑到山下城賣完之後纔去求醫,要知道他娘患的是急病,如保容他這麼耽擱上一日,如果真確有其事的話,那老嫗恐怕早已魂歸黃泉了。”
“或許他手頭沒有錢,須得等賣完柴之後才能換錢抓藥?”
“就算如此,醫匠看病,也得講究個望聞問切吧,連患者身患何病都未曾見過,回春堂的醫匠就敢給他下藥?莫非這南鄭城裡還真有神醫不成?何況那些草藥我已經看過了,都是些尋常普通的草藥,完全是胡亂抓了幾味包在一起的,就連尋常的病都治不了,更別說治那些絕症了。”
劉胤眼前一亮,道:“樂弟你居然還懂醫術草藥?”
張樂嘿嘿一笑道:“皮毛而已,不過那包草藥之中有甘草、當歸、菊花、生地,我倒是認識一些,這傢伙企圖拿一包不相干的草藥就想矇混過關,碰到我算他倒黴。”
劉胤會心地一笑道:“除非醫匠出身,一般的人對草藥可沒什麼研究,想不到樂弟你涉獵如此廣博,讓那魏國奸細無所遁形。”
張樂道:“我料定那樵夫有問題,便留了個心眼,假意放他走,趁他不備,捉住了他的扁擔,我只敲了一下,就發現他的扁擔裡大有文章,居然是中空的。正常情況下,沒有一個樵夫會用中空的扁擔,這種扁擔除了用來藏匿東西一無是處先前守關卡的士兵雖然搜查過,但卻一無所獲,我當下就懷疑這樵夫將重要的東西藏在了扁擔之中。果然一刀下去,扁擔之中掉出一卷布帛來,很顯然,這就是魏國奸細企圖偷送出境的漢中佈防圖。不過還是很遺憾,我還是低估了那魏國奸細的身手,沒能在第一時間將他擒拿下,被他跳上斷崖逃走了。”
說到這兒,張樂不禁是嘆了一口氣,先前識破奸細的過程堪稱是完美,但最後的關頭卻是功虧一簣,讓張樂也是暗自嗟嘆不已。倘若先前準備充分的話,那名奸細是無論如何也不可有逃得出去的,何需現在漫山遍野地去找尋。
劉胤倒沒有責怪他的意思,只能說對手太狡猾,由此看來,這名魏國奸細肯定不是泛泛之輩,在魏國的間諜組織之中,地位不低,也只有類似於這樣司職的間諜,纔有擔負重要情報向外傳輸的任務。
現在他們要做的,就是必須在這名魏國奸細趕到陳倉道之前截住他,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漢中佈防圖不會落到鍾會的手中。
而想要完成這個目標,劉胤就必須要相信魏雪舞,只有她才知道通往陳倉道的秘密小路,否則劉胤只能在茫茫羣山之中做着無謂地搜索,失敗幾乎是必然的。
所以劉胤纔要無條件地選擇相信魏雪舞。
穿過這段最艱險的山路之後,前面的路略微的平緩了些,東方也微露曙光。
魏雪舞這時停下了腳步,指着前面的那座山樑道:“越過那座山,就是陳倉古道了,不管走那條路想要通往陳倉道,此處就是必經要道,劉公子只要在此設伏,相信那魏國奸細定然是束手就擒。”
劉胤打量了一下週遭的環境,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個三岔路口,向北通住陳倉道,向南和向東各有一條小路,向南的小路正是他們剛剛走過的路,如果魏國的奸細想要去往陳倉道,必定會走東面的這條小路。這個三岔路口道路狹窄,只要在此設下埋伏,任何人經過此地也是插翅難過。
“多謝雪舞姑娘。”劉胤拱手稱謝。
魏雪舞嘴角掛着一絲若有若無的笑容,淡淡地道:“劉公子不必客氣,現在言謝還爲時過早,倘若魏國的奸細沒有走陳倉道的計劃,恐怕我還擔通敵的嫌疑。”她說着話,目光有意無意地瞟了張樂一眼,似乎方纔在路上張樂的低語並沒有逃過她的耳朵。
張樂向來臉皮挺厚,也沒有絲毫的臉紅,反而呵呵一笑道:“魏姑娘,希望你帶的路是正確的,如果讓魏國奸細走脫了,這干係可誰也承擔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