葦澤關的守將是來自益州的馮衝,這位出身於虎騎軍的蜀軍軍官可以說是劉胤的嫡系,早年就曾追隨劉胤南征北戰,不過在那時,他還只是虎騎營之中的一名曲長。後來隨軍征戰,也是累立戰功,積功而升至偏將,此番更是被劉胤任命爲葦澤關的守將,將聯結晉冀之間的重要關隘交給他來把守。
馮衝到任之後,自不敢有半分地懈怠,他很清楚葦澤關對於蜀軍的重要性,自然明白自己肩頭上的擔子有多重,恪盡職守,嚴密佈防,就是在這種寒冬臘月,冰霜如刀的日子裡,馮衝都要求守城的蜀軍處於一級戰備的狀態,並派出多路的巡哨,密切地注視着葦澤關周邊的情況,謹防晉軍的偷襲。
葦澤關地形險要,如果正面強攻的話,不管對方有多少的人馬,也只是能望關興嘆,因爲這兒的地形狹隘,大部隊根本就無法施展開,而堅固的關城,沒有犀利的攻城武器,是很難敲開葦澤關大門的。
唯一擔憂的就是敵人會採用偷襲的方式攻打葦澤關,所謂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如果晉軍前來偷襲的,出奇不意,攻其不備,反倒是有希望拿下葦澤關。
馮衝自然不會給晉軍留下這樣的機會,整個葦澤關,防備極其地嚴密,可以說馮衝就算是睡覺也睜着一隻眼睛。
當尖銳的哨聲響起來的時候,馮衝不禁打了一個激靈,不過他絲毫沒有顯得慌亂,即刻地下達了全城作戰命令,並在第一時間內就趕到了城頭之上。
“怎麼回事?”馮衝一身的戎裝,手按着劍柄,剛踏上城頭,就衝着剛纔示警的李都伯道。
李都伯手指城外的晉軍道:“啓稟將軍,城外發現了大量的晉軍,試圖偷襲葦澤關。”
馮衝從城頭上的垛口處看下去,果然看到了在雪地之中有着無數的白色人影,正在向葦澤關下聚集而來,雖然那些人影是白色的,整個天地之間的背景也是白色的,但馮衝還是可以從移動着的身影大致的判斷出敵人的數量——至少也有上萬人。
這顯然是一場惡戰,馮衝臉色變得凝重起來,晉軍既然敢在這種冰天雪地情況下就突然地發起偷襲,可以肯定地說,來者不善。
馮衝下令蜀軍立刻全部投入戰鬥,按照既定的防禦位置,各就各位,嚴陣以待。
祁宏順利地抵達了葦澤關的城下,這一路的長途跋涉,已經讓晉軍精疲力竭,疲憊不堪,畢竟在大冬天行軍,付出的精力和體力都是數倍於平常的,按理說,這個時候晉軍急需要休整,以恢復體力和精力,爲接下來的攻城作戰積蓄能量。
但時間緊迫,逼人的形勢根本就不容許晉軍有任何休息的時間,本來祁宏還試圖想通偷襲的手段拿下葦澤關,但到了葦澤關下才發現,蜀軍的守備要無比想象之中的還要嚴密,偷襲顯然是不成立的。
不過祁宏也沒有指望能夠輕易地就拿下葦澤關,否則也用不着帶兩萬大軍來攻打了,唯一有利的條件就是葦澤關只有兩千的守軍,現在晉軍十倍於敵,就算是強攻,也是佔據着明顯的優勢,但必須要速戰速決才行,否則從葦澤關到冀州,快馬傳遞消息只需要兩天時間,一旦冀州的蜀軍得知晉軍襲取葦澤關,定然會派援兵前來,到那時再想取葦澤關,就不是輕鬆的事了。
祁宏下令晉軍立刻發起進攻。此番進軍,晉軍走的是羊腸小道而且是偃旗息鼓,所以根本就沒有帶大型的攻城器械,現在唯一擁有的攻城器械,就是比較簡陋的雲梯。
進攻的命令下達之後,晉軍便是蜂擁而上,向着葦澤關的城牆衝了過去。
地上的積雪很厚,踩上去很滑,許多的晉兵剛跑出幾步,就摔了個四腳朝天,而且可供進攻的的山路極爲地狹隘,充其量也只能容納三四架雲梯並排而行,這顯然嚴重地遲滯了晉軍的進攻,大量的軍隊,也根本就無法施展開,只能是密密麻麻地擠在一起。
馮衝非常冷靜地立在城頭上,他並沒有急於地進行防守作戰,而是等待着晉軍慢慢地靠上前來,接近到一箭之地的射程之內,馮衝才冷靜地下達了攻擊的命令。
箭似飛蝗一般地飛向了晉軍陣容之中,由於地勢狹窄,晉軍中箭者不計其數,潔白的雪面上,頓時被染紅了很多片,宛如在雪地之中盛開了一朵朵嬌豔無比的紅色花朵。
死亡,不會讓這些晉兵產生畏懼,戰場上的生死見得越多,越容易讓人麻木,衝在最前面的士卒死亡率是最高的,但並不意味着沒有生還的機率,現在無論是前進還是後退,生存的概率都是相等的,射來的箭矢並不會長眼,運氣好的就可以擦着頭皮飛過去,運氣差的就只能死於流矢之下。
這種情形下,拼死向前,衝出一條血路幾乎成爲了每個晉兵的期冀,後退那就是臨陣畏敵,是會受到軍法的處治,往前衝,則可能會建功立業,得到優厚的賞賜,兩相對比,還是進攻得到實惠較多,所以再多的袍澤倒地,也沒有讓晉軍的攻勢有所遲滯,反而是更加地激發起了鬥志和熱血,玩命一樣地向着葦澤關衝去。
蜀軍的弓弩手在這一刻成爲了最爲忙碌的人,他們不停地換箭射擊,城下那白茫茫一片,根本就無須他們去瞄準,只需要將箭投射到晉軍的人羣之中即可,這樣無須精度的射箭速度是極快的,掂弓搭箭到射擊,也不過纔是幾息的時間。
弓弩手頻繁地換箭射擊,卻依然也無法阻止晉軍的攻勢狂潮,他們終於是衝到了葦澤關的城下,開始架設起雲梯,奮力地向着關牆上攀爬而來。
雙方的戰鬥,這才進入到了白熱化的程度,整個葦澤關的城上城下,喊殺聲震耳欲聾,雙方爭奪得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