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遠明和唐哲安親自去看了所謂的天外戰場。
那是一處空間裂痕，路遠明他們所站位置是青冥色的所謂“九天”，而在九天虛空中就有一處幾乎橫跨天際的巨大裂縫，從內往裂縫看去，就可以看到那一方的黑暗宇宙和點點星辰。
那怕不進入其中，路遠明也確認那一方確實是物質宇宙，但他還是不放心，又看向了唐哲安。
唐哲安和路遠明站在一起，也同樣不敢靠近那天外戰場裂縫處，按照三個修仙老祖宗的說法，天外邪魔中有可以匹敵他們的強大造物，這就很可怕了，對面很可能是四級，五級，乃至六級宇宙文明，這簡直無法可想，兩人敢靠近，說不定直接就被一炮湮滅了。
科技文明高上一個層次，那可真就是高到沒邊去了。
現在人類文明從本質上來說其實也纔剛剛初步邁入三級宇宙文明層次而已，雖然底蘊深藏，經過一百五十萬人的犧牲，經過一萬零三百年的超大數據計算推理累積，人類未來的科技樹攀升幾乎可以說是一片坦途，不光是三級宇宙文明層次內再無桎梏，便是一些科技樹的推測信息都已經去到了四級宇宙文明的邊緣處了。
但正因爲如此，路遠明和唐哲安才真切知道四級宇宙文明到底有多可怕，若用數字來形容，三級宇宙文明是一，那四級宇宙文明最起碼都是一百以上。
按照道僧武三人的說法，他們修仙者幾乎要拿出四分之三的力量來應對天外邪魔入侵，這還只是天外邪魔偶然派出的小隻隊伍，其中最強那個層次的造物就需要他們三人親自出手，次等的也需要飛昇靈界的渡劫期修仙者出手，唯有最弱那個層次的天外邪魔纔會有凡間修仙者出手。
也就是各個修仙宗門裡的天下行走們出手清理，那也是非常強大的修仙者了。
由此就可以知道這天外邪魔到底有多強。
此刻唐哲安默默感受了片刻，他搖了搖頭道：“不行，引力場無法延申過去，那裡在引力場感知中就是一片虛無空間……等一下，我再試試別的辦法。”
當下唐哲安就將引力序玩出了花來，時而是引力波震盪，時而是引力透鏡，時而是引力量子共振……
不過這些路遠明也是不懂，他就看着唐哲安折騰了半響，然後唐哲安才疲倦的說道：“沒錯了，對面確實物質宇宙，而且是某處河系靠近中心位置的臂旋處，而且我還看到了有幾顆周邊恆星位置可能都有巨構型建築體。”
路遠明就失聲道：“這怎麼可能啊？我們之前可是詳細進行過推測，序空間和序世界那怕比之暗物質世界都要低上一個能級，類似於在暗物質世界用信息形成的虛擬實境，怎麼可能從虛擬信息直接跳躍到物質世界去呢！？這完全不可能啊！”
唐哲安也是沉默。
這可不單單是他們兩人的商量推理結論，而是借用了太空環的超級計算矩陣羣，也在一萬零三百年的計算計劃之中實行的計算推理結果。
這就相當於在物質世界有人用程序弄出來了一個虛擬實境，然後這個虛擬實境裡的人又弄出來盒子內的虛擬實境，結果這個最低能級層次的虛擬實境直接在物質世界具現顯化了，這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仙界，高維恐懼嗎？”
路遠明和唐哲安心頭都是沉重，兩人心中同時想起了高維恐懼這四個字來。
“埃斯，出來，問你一些事。”路遠明直接呼喚起了埃斯。
埃斯這些年一直都趁安靜，路遠明每個月喂他一兩萬的無色光顆粒，而這無色光顆粒顯然對埃斯來說就是大補之物，而在約莫兩年前，它說話的次數越來越少，似乎陷入了某種沉睡之中，一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復甦的跡象。
路遠明叫了片刻，埃斯依然沒有出現。
唐哲安就阻止了他道：“不必叫了，這隻惡魔不是什麼好東西，對你所說的話九真一假，一些真正核心的信息它也不會透露……不過就它所說的那些，其實已經可以推算出許多真實來了。”
“還記得當時埃斯提到的衆神時代終結的原因嗎？”
路遠明想了想道：“高維恐懼？”
“不，是想要染指更高層次的力量與權柄纔對。”
唐哲安搖了搖頭道：“衆神時代的末期，其實也是衆神時代最鼎盛最強大之時，衆神文明都有了獨屬於自己的宇宙，也即是文明特化的平行世界，當時埃斯提到了，最初物質宇宙的平行世界是並不交界的，是永遠平行的無數條平行線，所以纔可以稱爲平行世界，但是衆神文明更改了宇宙法則，使得平行世界產生了交界，而他們更是利用這一特性，製造了屬於自己文明種族的私人平行世界，在這個世界中的一切物理法則都由該神級文明所制定，他們就是那個平行世界裡永恆的神靈。”
“對。”路遠明自然還記得這些，他點頭道：“埃斯當時確實提到過這個。”
唐哲安就繼續說道：“但是衆神們依然不滿足，他們還想要更多，從神靈跨越到某種更高更不可言說的層次上，所以他們就合力製造出了‘高維恐懼’，而其目的就是製造出所謂的多元宇宙……現在看來，這仙俠世界就是所謂的多元宇宙的其中一個。”
路遠明若有所思的看向周邊。
唐哲安繼續說道：“當神級文明進無可進，連自造平行宇宙都已經弄出來後，那他們想要什麼東西就一目瞭然了……超越物質宇宙的更高維世界。”
“但是更高維世界到底是什麼？其存在定義是什麼？其世界觀是什麼？其本質是什麼？這些沒人知道，那些神級文明也不知道，所以他們就想要以多元方式來進行篩選，其定義就是……超凡之力。”
“各個文明的早期肯定是有宗教神話的，而在文明發展的過程中，也定然是有奇幻，玄幻，各種幻想的文學作品的，除了格塔式或者蟲族集體意識以外，任何文明應該都有這些，當科學的進步到達終點時，那麼這些神級文明想要做什麼就一目瞭然了……他們想要讓神話降臨在凡世，而不是一個種族的神話，而是讓所有種族的神話全部降臨，然後從中找出他們覺得最符合更高層世界定義的那些，汲取其精華，讓自身再度產生文明和生命上的質變！”
“我想，這就是神級文明聯合起來製造‘高維恐懼’的初衷了。”
路遠明沉聲道：“可是他們玩脫了。”
“沒錯。”唐哲安點頭認可道：“他們玩脫了，我想這其中最大的可能就是信息混亂。”
路遠明問道：“信息混亂？什麼意思？”
唐哲安就攤開手道：“這也只是我的一個猜測，畢竟我不是神級文明的一員，我也不知道他們是如何達成的讓幻想降臨於物質世界，使其成爲所謂的多元世界……我個人的猜測是，神級文明聯合起來的這個造物，是將信息具現爲物質的一個概念，比如敘事層存在很可能就是這個概念的某種應用成果。”
“敘事層的可怕相信你已經有所理解，那麼你覺得，這個敘事層若不是用‘說’的方式來表達其敘事，那麼其結果會如何？”
路遠明不解的道：”不是用說的？什麼意思？敘事層難道不是以描述來改變敘事因果的邏輯性之力嗎？”
唐哲安就無奈的道：“是是是，敘事層確實是你所說的這種力量層次，但是你仔細回憶，當時我們所遭遇到的那個敘事層，祂是如何改變一切的？”
“……說出來？”路遠明遲疑了一下道。
“對！就是說出來！”
唐哲安眼睛眯了起來道：“自從當初遭遇到敘事層存在後，我其實一直都在試圖分析那個敘事層存在的各種細節，而其中最爲顯眼的，就是其發動敘事能力的過程，祂必須要用‘說’的方式來達成，也即是必須要敘述出來才行，但是從邏輯上來推算，敘事層是不用對我們說出來的啊，祂若是敘事層，那麼祂只需要表達‘敘事’這麼一個狀態即可，也即是那怕只是想一想就可以達成改變一切的偉力，那祂爲什麼要對我們‘說’出來呢？”
“伱想要碾死一隻螻蟻，或者想要抓住一隻昆蟲，你會邊抓邊說‘哦，我抓住了你。’‘好，我現在要把你放入罐子中了。’‘很不錯，一隻xxx昆蟲，我現在要對你如何如何’，你會這樣嗎？”
路遠明想了想，就遲疑的搖了搖頭。
雖然電視電影中會出現這樣的情景，但是現在裡其實是不會的，電視電影中也只是爲了給觀衆表達信息才說出來而已。
唐哲安就說道：“所以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那敘事層……爲什麼要通過‘說’的方式來達成敘事能力？我的其中一個猜測就是……祂無法掌控完全的敘事之力！而高維恐懼的誕生定然是與此有關係！”
“……信息混亂？”路遠明大概明白唐哲安所說話的意思了。
唐哲安就肯定的點頭道：“對，就和人無時無刻不在產生雜念一樣，若是用語言說出來，我們會先在大腦中產生想要表達的意思，然後再通過語言來進行確實的表達，即便如此，依然有人會慌不擇言，對吧？那若是不經過語言，直接用意識來表達呢？比如用意識來寫一段話，只要這段話長一些，很可能就會變成‘啊，今天早上我吃了xxoo一個包……耳朵癢，味道可真……後背癢，不錯啊……屁股癢……’類似這樣的情況發生，這還是往輕了說。”
“若是涉及到了高層敘事改變，一個雜念發出去，說不定連同自己都毀滅了，或者是創造出一個怪誕的，無法形容的抽象世界出來。”
路遠明不敢相信的道：“可那是神級文明啊，他們肯定有無數剋制這些雜念的辦法吧？”
唐哲安就冷笑着道：“可能有，但那又如何？要知道，那是‘衆’神時代啊，可不是一個神，而是衆神，衆神文明，懂了吧？別的我不敢說，但是隻要還是生命，那就必然有私，而只要有私，在這種情況下就有可能出現什麼紕漏與問題……當然了，這只是我的猜測，具體當時發生了什麼事情，以及高維恐懼具體的情況，這些我卻是一概不知，可惜那三個老傢伙不允許我們去看仙界，否則許多事情就有答案了。”
路遠明默默的思索着唐哲安所說的話，然後他心頭一跳，莫名想到了他的入魔景象。
埃斯曾經說過，魔和大魔，都是在當初高維恐懼之後才誕生。
莫非……魔和大魔的入魔場景，其實也是這種從虛到實的無法控制的能力導致？
這時，唐哲安就繼續道：“拋開高維恐懼的猜測，我們來說點現實的東西，我的意見是……仙俠世界必須保下！”
路遠明就無奈的道：“怎麼保下？先不說這個物質宇宙的出口在什麼地方我們都不知道，就說我們在物質宇宙找到了這個出口，拿頭去打這外面的宇宙文明啊？最起碼都是四級宇宙文明，我們用什麼去打？”
唐哲安則哈哈笑道：“你太小看人類和人類文明瞭啊，親，你要知道這個世界是存在科技爆發這種情況的，我們不就才經歷了一場科技大爆發嗎？雖然是以旁外手段達成，未來誰說得準呢？而且我們可不是什麼白銀種族，我們是黃金種族啊……你以後就知道黃金種族意味着什麼了，這且不說，我已經大概猜到這出口在什麼位置了。”
“什麼位置？”路遠明立刻問道。
唐哲安就眼神深邃的看向了那天外裂痕處，他沉聲道：“必然是在向着‘希望’座標點進發的路上，而且是非常靠近‘希望’座標的河系星系中！我們只要向着‘希望’座標進發，就必然會越來越靠近這一處天外戰場裂痕！”
“我有八成把握，所謂的‘希望’座標點，很可能既是黃金種族的遺產，也可能是……”
“封印鎮壓了神屍與高維恐懼的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