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逐漸泛起魚肚白,昨夜蜂擁而來的種種消息,似乎都被朝陽帶走,皇宮看上去一片祥和。
鳳鸞宮。
凰殤昔穿過一件件空房,在幾乎空曠無人的鳳鸞宮裡,停足在一間房前,猶豫片刻,她伸手推開,慢慢擡步走了進去。
關上門,還未轉身,身後一道帶着三分慵懶七分肅然的聲線響起:“去哪了?”
凰殤昔一怔,緩緩轉身,勾脣道:“本宮認爲,哪怕此時陛下與本宮處在合作狀態,本宮也是有權保留自己隱私的。”
東陵梵湮眉梢一蹙,懶洋洋地變動一下側臥的姿勢,絲毫不理會從胸膛他們袒露下來的衣襟。
他抿了抿脣,終是沒說什麼。
凰殤昔靠着門,站了一會兒,便往裡走,東陵梵湮擡眸,斜睨她,凝着她落座,拿起茶水。
片刻後,凰殤昔看着水杯中微漾的波紋,輕聲問道:“刺客,是陛下派去對付東陵玖的吧?”
她相信,東陵梵湮不會不知道,東陵玖也有傷在身,他們二人均受到反噬,他都傷得這麼厲害了,東陵玖不可能無事。
東陵梵湮脣際噙出一抹詭譎的笑,只拿一雙狹長的魅眸看她,不置可否。
“那麼,東陵落也是陛下派去的人抓走的吧?”說到這,凰殤昔忽然扭頭朝東陵梵湮看去。
經過一晚的調息,東陵梵湮的臉色看上去明顯比先前好多了,他那慵懶優雅的氣質重現,她知道他很好地控制了自己的傷。
東陵梵湮眸光一爍,眼中閃過一絲讚賞的光,轉瞬即逝,他惜字如金道:“尚不愚昧。”
凰殤昔一記冷笑,沒再說什麼,放下自己的茶水,倒出另一杯,拿起,朝牀榻而去。
將杯子遞到他面前,凰殤昔淡淡道:“陛下,要不要喝一口?”
東陵梵湮視線落到她手中的被子上,復而又睨向她,眉間浮現幾分嘲諷的意味,接過,送進嘴裡。
口吻諷刺顯而易見,“朕的皇后處事可謂無不帶目的,此番親自給朕斟酒,怕是想從朕這獲利什麼,朕的皇后,朕可有說錯?”
凰殤昔淺笑,接過杯子,倒也大大方方地承認。
“陛下早已知曉卻也喝下,陛下可是心甘情願的,要知道,沒人可以逼迫陛下,本宮與陛下,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什麼虧與不虧的。”
東陵梵湮脣角的笑更爲嘲弄,他譏誚,聲線微冷,“說吧,皇后想要做什麼。”
凰殤昔面容輕鬆,並不着急回答,而是轉身將杯子放回原位,這才以極緩慢的語調輕聲說。
“本宮想,要黎王……”
東陵梵湮面色突然一凝,聲線驟然下降,“你要他做什麼?”
語氣並不知道疑問,而是帶着質問命令的口吻。
凰殤昔的笑一滯,稍縱即逝,背過身,讓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做什麼?本宮自有用處,難不成得樣樣與陛下解釋得清清楚楚?”
東陵梵湮周遭溫度快速下降,表情冷凝,他聲線低沉陰森,“凰殤昔,你說,或不說?”
那邊那人兒似乎與他扛上了,“本宮若不說你又能如何?陛下,本宮也有本宮做事的理由,也有本宮的自由。”
“……”東陵梵湮沉默,一雙宛若冰封千年的幽森冷寂的雙眸,寒得讓人不禁打顫,定定地注視她的後背。
凰殤昔轉過身,扯着脣與他對視,眉目間滿是桀驁不馴之意。
四目相對,再一次擦出烈焰般灼熱的火花,噼裡啪啦,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勢。
凰殤昔不甘示弱,她從來就是這種桀驁不服輸的性子,不管什麼時候,她從不會變,只是這一次,她也不知怎麼了,明明並不是一件麻煩是事,她卻硬是要弄成如此僵硬的局面。
或許,她是不想和東陵梵湮再有任何交集,用這樣的方式,來讓這個男人生氣,一氣之下走人,再不津,也能對她厭煩起來。
沒錯,她不想和他有任何交集,他們是本就不該存在相交的兩條線,其他一切都不該出現,做對手纔是他們的最終之路。
是的,她已經感覺自己的心起了微妙的變化了,她不能繼續去下,不能……
那雙好看深邃的眸子直視她的眼睛,探入她眼底,洞悉一切的雙眸,讓她的小心思在他眼中無處遁形。
半響,東陵梵湮輕笑兩聲,帶着幾分詭異的意味,他站起身,走向她,目光不離她的視線。
越走越近,凰殤昔雖與他對視着,但身子還是不由往後退去,他近,她退,最後終於被他抵在門上,她也忍不住挪開了視線。
東陵梵湮捏住她下巴,逼她直視自己的眼睛,聲線低醇,聽不出任何感情:“凰殤昔,你躲什麼?”
凰殤昔強迫自己笑,強迫自己笑得輕鬆,強迫自己擡頭望進他眼裡,“本宮哪裡躲了?陛下起牀沒洗臉吧?”
東陵梵湮面無表情,一手在下握住她的手,慢慢探入指縫,與她十指相扣。
雙眸掩起所有情緒,平淡無奇地問:“凰殤昔,你敢說你不是不敢面對朕?”
“不是……”凰殤昔笑得依舊,絕口否認。
“呵……”東陵梵湮冷笑,脣角眼角眉間都溢滿了譏諷之意。
他嘲弄的笑,讓她心裡頗爲不舒服,微微咬着脣,她低眸,試圖從他手掌裡抽回自己的手。
不能,不能再碰他了……
手上的力道加重,他無視她眼中的痛楚,眼底火光踊躍,“可是你的眼睛在告訴朕,你沒有說實話,凰殤昔,你在躲避,你在逃避朕,告訴朕,爲什麼!”
“陛下,本宮沒……”
“你否認也沒用,別把朕當瞎子,朕說有便有,你只需回答朕問的問題,其他的,朕不想聽!”
東陵梵湮眼中充滿怒意,平日的慵懶沉穩運籌帷幄此時在她面前全然丟失,剩下的是她而起的無盡怒意。
“說!”他抵着她的額頭,低吼。
凰殤昔被吼得一愣,直到下巴的痛意越來越清晰,她纔回過神來。
輕輕冷笑一聲,凰殤昔掩飾她複雜的情緒,緩聲道:“陛下再問也沒用,本宮確實沒有,陛下別自作多情……這對你一個帝王,無半分好處……”
“住嘴!”他眯眼,危險地凝着她,“別以爲朕不知道你在騙朕,朕只相信朕看到感覺到的,你說的那一個字,朕全都不信。”
凰殤昔笑得自嘲,他如此說,她竟不知道她心底是什麼感覺。
“陛下都這麼說,那你問本宮又有……”
“閉嘴,朕不想聽你說話。”
話音未落,他擡起她的小臉,俯首吻住她的脣,身體趁機緊貼她的,將她壓到門板上。
凰殤昔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住了,久久沒有回神,直到他不滿地掐了一把她的腰,她吃痛才緩了過來。
她抵死閉着嘴不讓他鑽進來,他眯眼,顯得越來越危險。
可她渾然不怕,一個勁兒的在掙扎。
魅眸幽森,如一眼塵封古泉,望不盡頭,顯得森寂可怕。
鬆開她的下巴,碩健長臂攥住她的手腕,舉置頭頂,於此同時十指相扣的兩手也舉了上去,東陵梵湮一隻大掌牢牢扣住她兩隻手。
另一隻大掌得空,不斷在她身上到處點火,她緊閉眼睛,身體卻配合着他。
凰殤昔,你要堅持!堅持!堅持就是勝利!
她終是忍不住張開了嘴,長舌得逞鑽入,與她相互糾纏。
他吻得太過柔情,讓凰殤昔一時間無法接受,在無法接受的同時,身體已然被他吻得軟了起來,倒在他的懷中。
他吻得很溫柔,從以前一進來就攻城掠池不同,這次的他顯得異常有耐心,不斷挑逗,不斷誘惑,讓她從抗拒逐漸到失去理智。
不知從什麼時候,被他扣在頭頂的雙手落在他腰間的衣帶上。
而他,仍在奮力地吻着,吻得如癡如醉,昏天黑地,她對自己做了什麼都毫不知覺,顯然在解他衣帶的手也不受控制,全然是他在引導她!
衣帶一點一點鬆開,她理智近乎全失,身上的衣服被他大掌解落,香肩暴露。
就在即將木已成舟的時刻,東陵梵湮遽然停止所有動作,好看的眼眸盯着她。
凰殤昔瞬間回神,看見他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眼中是自己潮紅的臉龐,她頓時反應了過來,想說什麼,發現他並沒有離開自己的脣,於是,眯起眼睛等她。
他無動於衷,抓着她的手,落到幾乎褪盡的衣帶上,目光,不離開。
他的意思,很明顯。
凰殤昔怔了怔,眼中含有幾分冷嘲,想從他掌心抽回自己的手,一動,他攥得更緊了,再動,力道再加。
她不顧被他扯紅的手腕,硬生生將自己的手抽了回來。
她的意思,也很明顯。
東陵梵湮吻着她的動作不變,姿勢未變,眼底一片灰晦暗,她隱約看到幾絲嘲笑的意味,很快,東陵梵湮離開她的脣。
打開一邊的門,繞過她走出去,再不看她一眼。
離開時,他只留下了一句話:“東陵落,朕應允交給你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