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陵無錦還真以爲自己說得太輕,凰殤昔聽不到,正要紅着臉再說一遍,卻瞄到了她努力憋着笑的表情,東陵無錦臉色瞬間黑了。
感情他被人耍着玩了?
凰殤昔,逗本王你就不怕本王不饒你?
但是想歸想,凰殤昔畢竟幫了他一個大忙,若不是她,估計母妃所在的枯井會被毀了,他負傷在身,也不是他們的對手……
而且這個小女人,似乎,也並不是那麼讓人討厭……
“凰殤昔,今日,是本王母妃的死忌。”
凰殤昔一愣,目光轉而從東陵無錦身上移到了他身邊那口枯井,至於爲什麼,她自己也不知道。
“本王的母妃,就葬在這口枯井之下。”
凰殤昔目光復雜,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沒人知道她在想什麼。
她會出手護着那口枯井,完全是因爲東陵無錦拼死也要衝過去保護那口井。
她看出了他眼底的慌亂緊張,他哪怕冒着被砍中被擊中的危險,也要衝過去,她在他眼中看到了重視,她這纔會沒有立刻去接栽下來的他而是出手護那口井。
大刀黑衣人早已痛昏了過去,幾個被制服的黑衣人也被打暈了,而東陵無錦爲什麼不殺了他們,此刻的凰殤昔是明白了。
原來,今日是他母妃的死忌……
凰殤昔忍不住問道:“那你母妃爲何會葬在着,而不是在送入皇陵?”
東陵無錦一記冷笑,臉上露出嘲弄的神色,“爲何?還不是因爲本王……先皇賜名無錦,母妃被先皇賜死,下旨本王死後不得入皇陵,如此一來,本王的母妃,又怎能入皇陵?朝中大臣,無一人允許。”
“先祖的妃子,也得先皇口允?先祖既然死後都不讓質王的母妃陪葬,足矣證明太皇太妃在先祖心中的重要,那些大臣是瞎了眼?”凰殤昔皺眉。
東陵無錦扭頭看了她一眼,目光炯炯,看不清他眼底的情愫,半響,他自嘲一笑:“也只有你明白,母妃得知梵湮的皇后如此維護她,心中該是欣慰不少。”
凰殤昔一怔,抿了抿脣,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大掌忽然隔着衣服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拉到枯井前,凰殤昔木納地擡頭,只看到東陵無錦的身後。
東陵無錦沉默片刻,用着沉穩的語調說:“母妃,兒臣帶梵湮的皇后來看你了,你的侄孫媳婦。”
她擡眸,鳳眸如水,在今夜顯得格外漂亮,他的意思……是接納她爲龍鱗皇后,接納她爲侄媳婦?
東陵無錦的話沒說完,很快又聽到他的聲調,這一次不是對着枯井說的,而是對凰殤昔,“你是本王第一個帶給母妃看的女人,梵湮的女人。”
東陵無錦轉身與她對視,雙眸炯炯有神,熠熠生輝。
凰殤昔定定地注視他,心中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呵……那又如何呢?
凰殤昔斂起表情,上前一步,深深地鞠了個躬,“太黃太妃娘娘,讓您安息的地方見血了,非常抱歉,明日我會親自來爲你打掃乾淨,還請不要見怪。”
又鞠了一躬,凰殤昔站直,“質王,本宮早說過,本宮的小叔子早就不在了,本宮……沒有皇叔的。”
東陵無錦看着她這番舉動,到底還是笑出了聲,“排除以前那件事,本王覺得並不怎麼討厭你,只可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永遠也改不了的現實。”
以前?又是以前……以前到底發生了什麼?
凰殤昔眯眼,整個人都嚴肅,但她不好開口問,也不能問他。
東陵無錦被過身,望向無際的夜空,半秒過後,他的聲音似有似無,卻讓凰殤昔心中一緊。
“梵湮曾經和本王說過,他說動了真心,本王是覺得可笑的,畢竟當日的事情還如尤在眼,他怎可能會忘記昔日的傷害?”
凰殤昔聽過,有幾秒鐘沒有給出表情,她冷冷笑了一聲,讓人聽不出她什麼意思。
“質王,本宮不妨告訴你一件事。”凰殤昔含笑的眸光與東陵無錦相對,“本宮是凰殤昔,卻又不是凰殤昔。”
東陵無錦捂着額頭,莫名其妙地笑了,“梵湮也對本王說過這樣的話,本王至今都沒搞清楚,你又來……還真是,不愧是夫妻二人,同氣連枝!”
凰殤昔眯起鳳眸,臉部的肌肉也在悄悄地繃緊,東陵梵湮……也說過?
眼中一道精光閃過,轉瞬即逝。
“本宮還有急事,就先走人了,質王你慢慢守夜,明日本宮回來清掃那些血跡。”
凰殤昔說走就走,東陵無錦只來得及說一句“梵湮今夜,也在皇陵。”
這話意思很明顯,但只讓凰殤昔的腳步一滯,只一滯罷了。
望着凰殤昔離開的背影,東陵無錦心底亂得一塌糊塗,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回和她說這麼多。
大掌捂住腰身,另一隻捂住胸口,慢慢運功調息,閉眼之前視線往幾名刺客掃了過去,臉上浮現冷意。
太妃……這次,本王記住了,觸到本王的底線,以爲本王是好欺負的?
凰殤昔匆匆離開,本是想去皇陵看看,但是想起她不認識路,只能作罷,未有原路返回,她知道,自己走錯了路。
另一邊。
一隻手捂住了妽嵐的嘴,妽嵐在恐懼之下下意識不斷尖叫,拼命地掙扎。
“唔唔你……唔唔放……”
張口咬下捂住自己嘴的大手,那隻大掌顫了顫,非但沒有鬆開,反而捂得更緊,令得妽嵐嘴都張不起來了。
那人加重力道捂住妽嵐的嘴的同時,另一條臂膀伸過來扣住她的脖子,將她往後拖。
“唔唔唔——”妽嵐大聲叫喊,卻說不出一個清晰的字眼,唯有心中的恐懼在告知她要不斷掙扎。
後背觸碰到一處溫軟的肉牆,有人靠在她耳邊低聲說,“噓……你別說話。”
暖氣呵到妽嵐耳朵,竄到脖子間,她突然停住了一切動作一切聲響。
見妽嵐不再掙扎了,那人又低聲說了句,“我鬆開手,你別叫,好嗎?”
妽嵐沒有反應,站着沒動。
那人又輕聲說,說話間伴着呼出一陣暖氣,“行的話點一下頭好嗎?不然我不敢鬆開你的嘴。”
默了半分,妽嵐終是點了點頭,大手試探性從她嘴上移開,見她沒有尖叫的趨勢,那人才徹底鬆開手。
可是他沒想到,妽嵐非常聰明看透了他的試探,在他放下手後,忽然卵住勁大聲求救:“皇后娘娘,奴婢……”
尖叫聲太過響亮,大抵聲音越過梅妃寢宮這一帶都能聽到,妽嵐身後那人急了,情急之下他直接捧着妽嵐的頭,將她的臉擡起,脣壓了下去,封住了一切話語。
妽嵐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腦子出現了從未試過的短路現象。
待焦急慢慢凝聚,她看清了眼前那人的雙眸,伸手推開,吻她的人的面容一覽無遺。
在微弱的月光下,能清晰地看到眼前是一個男人,他的發整整齊齊地梳好,用發冠挽起,雙眉濃濃,雙眸流光漾漾宛若湖面漣漪,面容清雋,長相可佳。
妽嵐驚恐的心隨着看清他長相的時候平靜了下來,臉上那副淡漠的神色再次出現,覆蓋了所有。
她後退一步,沉聲問:“你是誰。”
男子笑着撓了撓後腦,說:“該,該怎麼說呢?我爹告訴我,我有未婚妻了,是宮裡的人,但是卻不肯告訴我是誰,趁着今晚刑部沒什麼事,我就偷偷跑出來溜進宮,想看看我未來的娘子一眼。”
聽到這,妽嵐眸光沉了下去。
許是發現妽嵐的異樣,男子緊張地握住拳,“你、你別這樣,剛剛是我輕薄了你,我會對你負責的,待未來娘子進門後,我就、就納你爲妾好嗎?”
妽嵐二話不說,轉過身想要離去。
男子以爲她生氣了,連忙扯住了她的袖子,“真的,我說真的,你別生氣啊,我雖然想對你負責娶你爲妻,可是我有未婚妻了,我不能拋棄她的……”
妽嵐邁開的腳步頓住了,回頭看向他窘迫的模樣,難得說了一句:“你,喜歡你的未婚妻?”
被問了這麼一句,男子更爲窘迫了,支支吾吾許久也沒說出什麼,妽嵐沒有閒工夫陪他耗,正要走,他見了,急着急着倒是把話說出來了。
“一個我見都沒見過的人,談何喜歡?,無非就是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既然是我的未婚妻,我就得好好照顧她,更不能辜負她,這是我該做,也是我應有的責任。”
妽嵐目不轉睛地盯着他,卻什麼也不說,這讓男子好不容易收起的窘迫又顯了出來。
“怎、怎麼了?”男子被盯得有些扛不住了。
她淡淡地開口:“你,是刑部的侍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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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麼知道的?”男子顯出略微驚訝的表情。
妽嵐淡漠地收回目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說:“未婚妻你已經見到了,回去吧,日後別偷偷溜進後宮,被陛下發現,你沒有好果子吃。”
“什麼意思?”男子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問。
妽嵐瞟了他一眼,她什麼表情也沒有,用着冷淡的語氣道:“我就是你的未婚妻。”
王爺說了,刑部只有一個侍郎,只有一個靠着自己努力年紀輕輕拼上了侍郎位置的男人,那個人,就是她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