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被東陵玖一席話給堵得說不上話來,只以搖頭嘆聲。
東陵玖對此並沒有什麼感觸,多年以來,他每次前往邊疆,哪一日不是如今天這樣呢?如今不過又是如此罷了。
“管家,別墨跡了,本王走了。”說着,東陵玖一個帥氣的翻身,跳上了馬背,駕着他的坐騎往城門方向走去。
“王爺您慢走,老奴會在府裡爲您祈禱,等您回來的。”老管家只能在王府內,等待東陵玖的凱旋。
東陵玖沒回應,伸手朝後揮了揮,表示他知道了。
東陵玖心裡清楚,他這次回邊疆,十有八九是有命去而無命歸的,管家這麼說,也是清楚這一點的,管家也是在擔心他。
但說到牽掛之人……東陵玖面色淡淡,目光又不由朝皇宮的方向看去。
牽掛之人……他確實有,只是不知,那個人心中是否會在他離京的時日裡,在心裡留他一個位置呢?
這個問題,沒有任何人能回答他,就連凰殤昔自己,或許也不會知道。
城門的位置越來越近,東陵玖離開京城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他從來沒有試過一次,會這麼不捨京城這個地方。
到底……是紅顏亂心啊!
城門的方向近在眼前,東陵玖眯起眼睛看着,似乎發現了什麼。
確實,城門口的方向除了守城的侍衛之外,還站了三三兩兩的錦帛富貴的人,東陵玖眯眼皺眉而視,半響,眉頭鬆開了,雙腿一夾馬肚,加速往城門而去。
城門站在前面的人,也看到御馬過來的東陵玖,連忙上前兩步,在東陵玖躍下馬的時候,笑着道。
“還好沒來遲,臣弟還以爲會趕不上時間呢!”
東陵玖收拾下心情,斂眉問道:“阿落你怎麼來了?出什麼事了嗎?”
東陵落笑得溫潤地搖頭,那股書生之意散發得淋漓盡致:“沒出事,臣弟過來,是特意爲皇兄踐行的。”
“你何必親自跑來一趟,本王不需要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東陵玖嘴上不承認,但是他眉間卻是染上了幾分舒容之意。
看得出,對於東陵落的到了,東陵玖心中即使驚訝,同時心裡也有不少欣慰和感動的。
聞言,東陵落只笑了笑,不言。
這個時候,他們兄弟二人明白就好,不用非要從嘴裡說出來纔算。
“好了好了,送就送吧,阿落,你送本王出城門便可,不是還要照顧你的王妃嗎?”說話期間,東陵玖已經再次躍上馬背。
“皇兄,還有一件事……”東陵落突然道,讓已經準備趕動坐騎的東陵玖停了下來。
“還有什麼事?別磨磨唧唧的,你趕緊說,本王的時間有些緊急!”
東陵落無聲嘆息,側身讓開了一條路,“皇兄,母妃吩咐,此次出行你也要將她帶上一同前去。”
東陵玖順勢看過去,僅僅一眼,就讓他的臉色已經變黑,“母妃的意思?”
東陵落無力地點頭,若非母妃的意思,他又怎會帶來,若是他知道他要來送皇兄會帶着她過來,那他就不來了。
許城月闔着眼簾,微微施禮,“奴婢見過王爺,請讓奴婢也跟隨,在途中,在邊疆好好照顧您……”
東陵玖的臉色難看至極,“一個女人去做什麼?戰場風雲,刀劍無眼,一個不小心就會喪命,你過去只會是本王的累贅!”
許城月臉色一白,緊咬下脣。
東陵落上前,輕聲道:“皇兄,是母妃的意思,你就順着母妃的意思吧!讓她老人家好舒服些,再說,母妃也是爲你着想,皇兄,臨走就別與母妃置氣了。”
東陵玖抿脣不言,冷眼瞥了下許城月,許城月絞着衣服低下頭,思忖良久,他終是冷聲道:“上本王身後那輛馬車。”
許城月聞言,立刻擡起頭,急忙朝東陵玖身後的馬車過去,哪怕身高不足她也不作聲,艱難地一點一點爬上去。
東陵玖冷眼旁觀,他沒有任何要出手的跡象,轉過頭的時候,眼角似乎看到了什麼,心中驟然一緊,慌忙扭過身子,視線落在身後不遠處一間客棧二樓的雅座窗口上。
但是,哪並沒有什麼人……
東陵玖皺起眉,目光固執地不肯離開那,一直一直盯着,希望那的人會再出現。
可是許久,他都沒有看到什麼人出現,東陵玖收回目光,眼神悠遠,可能是看錯了吧……
“出發吧!”東陵玖下命令。
隊伍慢慢地走出了京城城門,東陵玖時不時地就會往回看去,似是在尋找什麼人。
他剛纔明明看到了凰殤昔的,難道真的是看錯了嗎?
爲什麼?最後一面你也不來送送本王?
凰殤昔,本王多希望此時,來送本王的不是阿落,而是你,相對阿落,本王更喜歡你來……
東陵玖最終收回了時不時往後看去的動作,端正地騎馬,越行越遠。
而某間茶樓的二樓雅座上,一名面容極美,有着驚豔萬方容顏的女子,面無表情地注視着東陵玖的離開,並無現身。
無論是東陵玖亦或是凰殤昔,他們誰都不知道,此次一別,再見時,已是物是人非……
皇宮內,凰殤昔偷偷出宮,看了眼東陵玖之後,便迅速回宮去,一路上,妽嵐都是一副黯然的模樣。
凰殤昔瞥了她一眼,即使心裡明白妽嵐會如此的原因,但是這時候,不說總比說好,有些事情,不必說得太明白。
她會帶着妽嵐偷偷出宮,有一半是因爲妽嵐,畢竟,他們纔是真正的主僕。 Www⊙ тTk ān⊙ ¢O
“主子,爲何在王爺看到你的時候你不現身?”半響,妽嵐極爲稀罕地多嘴問了句。
凰殤昔挑挑眉,輕聲答:“本宮爲什麼要讓王爺知道?”
“是奴婢逾越了。”妽嵐許是發現自己說錯話了,又恢復了一張冷漠的臉,淡淡道。
前方有人朝他們跑來,凰殤昔眯眼看了看,貌似認出了是誰,便拉着妽嵐站定了。
來者是一名男子,他不卑不亢地行禮:“奴才見過皇后娘娘,奴才是夏侯爺身邊的人。”
凰殤昔點頭表示瞭然,“怎麼,侯爺讓你過來找本宮,要做什麼?”
她可不認爲夏侯亦的目的只是單純地派人過來,那日在屋頂聽到的事情,她還記得清清楚楚,夏侯亦接近她,必是抱着不純的目的。
“回皇后娘娘,侯爺讓奴才回來告訴娘娘一聲,侯爺正在鳳鸞宮外,說娘娘給侯爺送去的禮物侯爺很喜歡,您之前提的要求,侯爺說他考慮好了。”
凰殤昔勾脣扯出一抹詭譎冷笑,轉瞬即逝,復轉爲讓人琢磨不透的弧度,“侯爺在鳳鸞宮外?等着本宮回去?”
來者怔了怔,道:“侯爺應該不會等着,奴才勸娘娘還是快些回去吧,讓侯爺久等了,就不好了!”
“哦?是這樣嗎?”凰殤昔脣際滲出一個詭異的意味,眼角彎起,這般模樣讓人看了都覺得心裡發毛。
來者忍不住嚥了咽口水,背脊一陣發涼,他怎麼感覺這位皇后好像要算計什麼似乎?
太陽耀眼,從掛在天空正中央開始慢慢斜偏,一點一點的,已經半個身子沒入地平線中。
已經在鳳鸞宮外站了許久的夏侯亦,這會早已走進去在後院的石椅上坐着。
他擡頭望了望天色,本就臉色淡淡的他,因爲久久未見到凰殤昔,更淡了!
大約又過了近半個時辰,此刻的天色近乎完全沉下來了,夏侯亦從石椅上起身,因爲坐的時間有些長,衣服上出現了不少褶皺。
但依舊身段優雅,舉手投足皆是高雅之氣,夏侯亦擡步往鳳鸞宮外走,他沒必要再繼續等下去了。
但就在他剛走到門口,迎面而來的人就是他坐等半天的人,只見她眨了眨眼睛,隨即將頓在手裡的糕點重新塞往自己嘴裡。
邊咀嚼還邊一副“好奇”地表情問:“侯爺,你原來還在這呀?本宮以爲你老早就走了。”
面色平靜如湖面地夏侯亦,目光亦是淡淡的,他淡然又惜字如金地問:“本侯的奴才?”
正好將嘴裡的糕點嚥下去,凰殤昔聞言,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再往嘴裡塞個千層糕,然後往他走去。
夏侯亦輕皺眉,不得不挪動腳步後退。
“你的奴才啊?這個嘛……你等他回來再問他好了,有些事情嘛,本宮不好講出來……誒這個千層糕不錯,侯爺你要不要嘗一下?”
說着,凰殤昔就拿起一塊千層糕遞給夏侯亦,夏侯亦眉梢一蹙,偏臉躲開了。
凰殤昔一臉無所謂,“誒你不要拉倒,本宮自己吃!”
夏侯亦的臉色稍稍出現了不豫:“請皇后直言,本侯與皇后何時出現了齟齬?”
夏侯亦不是傻子,凰殤昔在裝模作樣之中透露着隱隱的嘲諷,這麼明顯的戲弄之意,他有什麼道理看不出來?
只是他不明白,他哪裡又得罪這位龍鱗的皇后了?
沒記錯的話,從上次被她的一個丫頭扯掉了褲子後,他現在纔再與之見面。
難道有什麼人從中作梗?
凰殤昔攤手,一臉茫然,“侯爺,本宮最近腦子有些不好使,勞煩你講明白點?什麼齟齬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