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殤昔看出男子在自責,她沒多說什麼,有些時間,自己就明白就好,讓他覺得自己虧欠妽嵐,沒有好處,但也沒有什麼壞處。
風輕輕吹起,颳起了兩人的衣服和髮絲,沉默許久,男子忽然道:“娘娘,不知可否讓臣將妽嵐帶走?”
“爲什麼?”
“她是臣的未婚妻,哪怕還未曾結爲夫妻,但是在臣心中,她早就是臣的妻子,一日爲妻,終身爲臣妻,臣不忍心讓她在這個地方,臣想將她送進臣的祠堂。”
此言一出,凰殤昔驚詫了,忍不住偏頭看去,這是她第一次正眼看妽嵐的未婚夫。
該男子長得眉清目秀,體格尚好,眉宇之間帶着淡淡的愧意,雙目清明,面型方正,一看此人,便知道他不會是那種賣國求榮,也不會有謀逆造反心思的奸臣。
她看人最主要是第一眼給她的感覺,東陵玖爲妽嵐尋得這名未婚夫,她一眼看去就覺得順眼,最重要的是,這男子有一顆強烈的責任心,看來,東陵玖爲妽嵐找未婚夫,也算盡心了。
但,凰殤昔答:“不行。”
男子眉頭緊皺,追問:“爲什麼?娘娘,您就忍心讓妽嵐孤零零地後院裡嗎?”
凰殤昔沒有看他,目光再次回到了妽嵐的碑上,“本宮答應了妽嵐,還有一件事要完成,等他過來見一見妽嵐之後,本宮允許你將妽嵐帶走。”
“那那個人要幾時才能來?”讓妽嵐在這,他不放心。
“最遲不超過十日。”
因爲她已經從夏侯亦那裡收到了消息,東陵玖已經找到了,正在回京的路上,不出意外的話,七八天後就能回到京城,回到皇宮。
當日夜裡,凰殤昔沐浴完,正打算上牀就寢,忽然有人不請自來,在她爬上牀不久,就竄到她的牀上來,兩人在榻上大眼瞪小眼。
“陛下,這麼晚不睡,你過來做什麼?”凰殤昔臭着一張臉,雖然說睡過兩次,但是在她的榻上,還是別了!
東陵梵湮沒回答,閉着眸子朝她靠近,凰殤昔想要後退,他乾脆一把將她抓過來,摟在懷裡,低頭貪婪她的味道。
“你……”凰殤昔還沒說完,就聞到他身上有股酒味,瞬間就懂了他半夜不睡跑來做什麼了。
“東陵,醉了嗎?”
一聲親暱“東陵”令他睜開了眼睛,不過依舊沒有說話,脣在她脖子上移動,慢慢地在每一處都落下清淺的吻。
如此的撩人,凰殤昔有些受不了了,想推開他,但這男人顯然不想走,硬是推不開,她不由凝起眉。
張開脣想說些什麼,那個男人傲嬌地說了句,“凰殤昔,朕想你了。”
在御書房處理政事,因爲想她,他喝酒了,因爲想她,他一杯杯地喝下去,可是俗話有言:“借酒消愁愁更愁”,他不是愁,是思念。
九十九病相思病最苦,他到底是沒忍得住,過來找她了。
凰殤昔,朕真的想你。
凰殤昔身體猛然一震,隨即脣角勾了起來,伸手撫上他的背,靠近他耳邊,低聲道:“我也想你了……”
想我嗎?其實我也好想你啊……我怕我過度的見你,你厭倦,你厭煩,你不知道我有多想見你。
一句話,就像點燃了火藥,東陵梵湮雙眸一股灼熱之火在燃燒,猛地擒住她的脣,將她推到在榻上,凰殤昔什麼都沒來得及說,他已經伸手探了進去……
方纔那暗暗再說不願在鳳鸞宮自己的牀發生點什麼的人,彷彿早就將這事拋到腦後去了。
一夜春.宵,這兩人似乎都已經陷了進去了,愛情的漩渦想逃都逃不了。
我只願我的選擇不會錯,我只願我能永遠都不後悔。
次日醒來,凰殤昔如以往一般,沒有看見身旁陪自己睡了一晚的人,這個時辰,他大多去上早朝或是在御書房處理政務。
凰殤昔給他做了點早膳,即使早知道他上朝之前吃過,也知道自己的手藝是遠不及御膳房的人,可是她就是想做點給他。
她沒有高超的廚藝,但是她可以做這裡沒有人,在她的時代卻能常見的食物。
送去御書房,東陵梵湮會放下手中的奏摺,細細品嚐,而她則會在一旁看着他用膳的模樣,而在她做別的事情,東陵梵湮也會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
小日子過得舒心又滋潤,凰殤昔明白,東陵梵湮心裡有她,真的有她……
她十分珍惜這樣平靜安穩的時光,若是能一直這樣簡簡單單地過下去,該多好?可惜,她知道,該來的總會來,有些事情,她總要面對的。
日子過了第三天,凰殤昔d打算未東陵梵湮富一首琴,她雖然不懂彈琴,但是很奇怪,只要她碰上琴絃,她就能下意識地彈曲。
她想,大抵是因爲這具身體本來就是一等一的琴師吧。
絃音陣陣,悅耳動聽,凰殤昔探得陶醉了東陵梵湮也聽得入神,而在這時,忽然一聲刺耳的“錚——”的聲音發出。
兩人同時睜開了眼睛,東陵梵湮黑眸一凝,站起身走過去,讓她伸出手來,看見她指尖的血,他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了。
凰殤昔想抽回手,但東陵梵湮卻不許,牢牢地抓住,她的視線落在了那斷了琴絃的位置上。
怎麼會,怎麼會突然斷了?給她的感覺明明就是彈得挺順手的,怎樣彈,彈的力道,都是這具身體下意識做的,她沒有額外使力,沒道理,沒道理啊……
一弦一根痛連心,那麼斷了又意味着什麼呢?想着想着,凰殤昔漸漸走了神。
見凰殤昔絲毫不理會自己手上的傷,目光一直盯着琴,東陵梵湮危險地眯眼,素手一揮,將整架琴都掀翻了。
“雷霆,傳太醫。”
凰殤昔的視線終於收回來了,擡眸看向東陵梵湮,見他臉色難看,她眉眼忽然就染上笑意,彎了起來。
“陛下,沒什麼事,彈琴彈斷了,手被彈出血不過是常事,沒什麼大驚小怪的。”
但東陵梵湮的有些陰沉的臉色並不能得到緩解,他坐回龍座,冷淡地說,“先讓太醫過來處理一下。”
凰殤昔沒說什麼,靜靜地坐着等太醫過來,太醫很快就到了,處理一番之後,東陵梵湮讓凰殤昔先回去,正好她也想回去了,便走出御書房。
有些事情,也該開始了……
凰殤昔一早從鳳鸞宮來,現在從御書房出來,已經是傍晚了,她擡頭看了眼天,心情莫名低沉,她總覺得好像有些詭異。
看了看四周的宮道,一如以往燈火通明,她閉了閉眼,拋開腦中那些不正常的想法,沒有選擇坐鳳輦,而是直接步行回去。
夜中的皇宮其實到處都充滿了危險,特別是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出現危險的可能性會大大增加。
凰殤昔雖也有這個意識,但是她並沒有避開,一向是跟着自己的感覺走,而現下,感知到很快有暴雨來臨的她,並不擔心會突發什麼危險,很快,她便走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
那個小道雜草叢生,有些橫七豎八地倒在小道上,似是爲了不讓人發現。
凰殤昔再一次走到了這個地方,當初被玄吟追殺,她來到這,有一次也經過這裡,她甚至還走進去了,看到一個不能讓人進入的禁宮。
本來她對那個禁宮沒什麼好奇,可是不知怎麼,她此刻的內心竟是充滿了對那個宮匾有“龍鑾殿”卻有人守衛的禁宮的好奇心。
好看的玉眉微微凝起,她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進去,一再告訴自己,裡面有人守衛,她不可能輕易就進去的。
但是腦海裡一直有一個聲音在迴盪,“進去吧,快進去啊,走進去,你會找到你一直不明白的東西……快去啊……”
真是討厭,每每一到這個地方,那不知從哪來的聲音就會突然醒來催促她走進去,到底是誰?是誰?
難道是這具身體的本尊?
那煩人的聲音一直不聽使喚地躁動着,腳開始不受控制地跟隨着那聲音,往小道走過去。
凰殤昔咬着脣,要控制自己不進去,忽然,那道在腦海裡的聲音得更加響亮了。
“快去吧,你還猶豫什麼呢?”
“你怎麼知道自己會打不過他們?他們還不一定是你的對手。”
“別猶豫了,你一直再找的答案,就在裡面,去吧……”
腦海中那最後一道聲音落下,令得凰殤昔徹底放棄了抵抗的念頭。
“你不是一直在追尋,到底爲什麼東陵梵湮之前會對你如此厭惡嗎?只要你進去了,你就會知道,明白一切的真相的……”
凰殤昔大步邁開,掃開所有的阻礙物,直往裡走去。
因爲一直被煩擾,凰殤昔沒有注意到,就在不遠處,有兩個人正注視着她的一舉一動。
“她果然還是進去了。”聲線夾帶有幾分無奈。
一名身着青白長袍男子輕嘆一聲,目光悠遠,望着凰殤昔漸走漸入的背影,朝身邊那臉色平靜毫無波動的男子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