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在這一個月內,皇宮表面上並沒有發生很大的變化。
皇傾簫並沒有去自己的王府,而是留在皇宮裡內,而被禁足的靜貴妃依舊沒能從鏡花宮出來,皇沾燊也是老樣子。
而唯一有變化的就是凰殤昔和凰沾露了。
一個月的時間裡,凰殤昔瘋狂地在暗中收集賢良之士爲自己所用,皇傾簫也在暗中幫助她,她在早朝上已經有了自己的小勢力。
只不過還很小,她只能讓他們與自己暫時不來往,讓他們隱藏好身份。
當日的炎熾旭受過凰殤昔的恩惠,如今她找到他,炎熾旭只做了片刻考慮,就答應了。
有炎熾旭歸到麾下,凰殤昔的勢力倒是強了不少,畢竟這可是位大將軍。
爲凰沾露則是一直忙碌親事,她或許想通過這場親事來成功拉攏到丞相家,然後讓皇虛筌將靜貴妃放出來。
靜貴妃想方設法傳信給皇沾燊,讓他進去一趟,皇沾燊握緊拳頭,還是喬裝進去了。
靜貴妃正在大殿內焦急地踱步等待。
這一個月內,她明顯消瘦了不少,臉上病態的蒼白更濃了,身子看上去也更加的消瘦了。
在鏡花宮內,吃不好,她也不願看太醫,想事情想得又睡不好,別說病情沒有好了,不加重已經不錯了。
宮女見狀,上前勸道:“娘娘,您身體不大好,還是坐下來休息會兒吧!”
靜貴妃眺望眼門外,見還是沒有人影,沒辦法走到貴妃椅上坐下,椅子還沒坐熱,餘光就瞄到了外面的人,她立刻就站了起來。
氣得太急,腦子驟然襲來一陣暈眩,皇沾燊見情況不對,急忙上前扶住靜貴妃,將她扶坐下來。
“母妃,你怎麼樣!”
靜貴妃捂住胸口緩了緩,隨即擺了擺手,“母妃沒什麼事。”
皇沾燊鬆了口氣。
待靜貴妃緩了過來,她反手攥住皇沾燊的袖口,看向他,眼睛帶着急切,“怎麼樣,燊兒,你考慮的如何了?明日就是你妹妹的生辰了!”
皇沾燊抿着脣,面露爲難,他知道母妃叫他來就是爲了這件事的。
靜貴妃看到他這副表情,就知道還沒有考慮好,晃了晃他的手臂,苦口婆心地勸:“燊兒啊,你看看母妃,母妃都憔悴成這個模樣了……你忍心看到母妃繼續憔悴下去嗎?
燊兒,機會只有一次,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了,你甘心讓皇上再次立皇傾簫爲太子讓他以後都騎到你的頭上嗎?這可是唯一一次機會了……燊兒!”
“母妃……”皇沾燊眼中全是爲難糾結之色,“母妃,兒臣想憑藉自己的實力,再說了,現在太子之位空缺,父皇這不是在給兒臣機會嗎?如果他真的不想給的話,他打了不答應皇傾簫的請求!”
“燊兒,你好好想想,他要是真想給你機會,又豈會等到現在?他當日的話是什麼意思已經明明白白了!他不會立你的!”
“孩兒不信,父皇不會那麼殘忍的!”皇沾燊態度堅決。
靜貴妃見狀,心一狠,跪到了皇沾燊跟前。
皇沾燊驚訝,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懵了,回過神來連忙想將她扶起來,“母妃,您這是做什麼!”
一旁的宮女見到這一幕,也是愣住了。
靜貴妃卻死活不肯起來,用眼淚和跪地攻勢,“燊兒啊,你難道真的要讓母妃等下去嗎?你看看母妃,母妃已經這麼憔悴了,你若是成了還好,可若不成呢?你讓母妃怎麼辦?哪怕你就是一定會坐上去,母妃也怕等不到那一天了!
燊兒啊,你就看在母妃的面上,你就答應母妃吧!母妃求你了!”
“母妃,你先快起來!”皇沾燊看到自己母妃對自己下跪,哪裡還聽得進去,一個勁兒地扯她起來。
可靜貴妃確實不依不饒,“燊兒,你不答應母妃,母妃就不起來!”
她知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了,生辰宴的時候還巢宮的戒備不會那麼森嚴,如果現在不動手的話,等到明年……恐怕她就不在了!
看着靜貴妃這般可憐地哀求自己,皇沾燊心中沒有觸動是不可能的,左右爲難的他當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可是……母妃,他是兒臣的父皇,兒臣怎麼忍心……”
“那你就忍心讓母妃在這裡受苦,日漸消瘦成一把骨頭然後死去嗎?”靜貴妃的聲調已經帶着哭腔。
皇沾燊心中狠狠一痛,他伸手去攥靜貴妃,她依舊不肯起來。
靜貴妃終於忍不住哭出來了,“燊兒啊……你就救救母妃,救救母妃好不好,母妃都跪下來了,你是不是想要母妃給你磕頭你才答應?要是這樣的話,好,母妃給你磕頭!”
說着,身子退開一些,就要彎腰磕頭。
旁邊的宮女見狀,立馬走上去拉住她:“娘娘,娘娘萬萬不可啊!您這樣做是會讓二皇子折壽的!”
“你走開,擋着我!”靜貴妃聲音哽咽,一把將宮女推開,“只要他肯答應,讓本宮磕幾個都可以!”
“娘娘,不可啊!”
“別擋着本宮!”
靜貴妃和宮女拉拉扯扯好一陣子,皇沾燊額角青筋直跳,看了看靜貴妃的狼狽和憔悴,想起這近二十年來她對自己的好,他到底還是心軟了。
“好,母妃,兒臣答應你……”
兩人的推搡動作驟然就停住了,好像約定好了一般。
靜貴妃邊抹眼淚邊由宮女攙扶着站起來,眼中是掩飾不了的欣慰,“真的嗎,燊兒,你真的答應母妃了?”
皇沾燊無可奈何地重重點了點頭,“兒臣答應你。”
靜貴妃欣喜若狂,“燊兒,你別擔心,母妃也不會那麼狠心真讓你對你父皇下狠手的……你只要讓他同意……”
而另一方面,水月宮內。
心疼孫女的生辰就要到了,而後便是她的親事,紫荊太后悶悶不樂的表情終於能夠收斂起來了,臉上的高興是怎麼也遮不了的。
紫荊太后將自己的衣服和首飾全都拿了出來,不斷地配着衣服,問身邊年輕的宮女,看看那個在凰沾露生辰的時候穿適合,那個在她成親的時候穿好。
紫荊太后可是一直都將笑帶在嘴邊,平日裡神經緊繃的宮女嬤嬤終於找到了可以喘口氣的時候了。
心腹嬤嬤看到紫荊太后能如此開心,自己也不免鬆了口氣,他端着凰沾露送來的湯羹,小心翼翼地走到紫荊太后身邊。
“太后,這是四公主派人送過來的湯羹,您打算什麼時候喝?”
紫荊太后視線看過去,見到心腹嬤嬤手裡的碗,頓時笑得更開了,“都忙得這麼緊,沾露居然還記得這件事!”
親事雖然不用凰沾露張羅,但是生辰宴上,凰沾露毅然要自己親自過去視察,說是讓丞相三公子見到了,能給個更好的形象。
心腹嬤嬤聞言,也笑着恭維道:“是啊,四公主這麼忙都遣人送過來,這在說明啊,四公主時時刻刻都惦記着您吶!您可是有個好孫女呢!”
紫荊太后聞言,笑得簡直可以說合不攏嘴,臉上的皺紋一團一團出現,眼睛都快笑沒了。
“就你知道哀家好這口!”
心腹嬤嬤也笑了。
氣氛其樂融融,就在紫荊太后準備接過心腹嬤嬤手中的湯羹時,外面傳來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五公主求見”
紫荊太后伸過去的手停在了半空,臉上的笑容也因爲這五個字僵住,最後完全消失,歡快的勤奮瞬間就變得沉悶起來。
紫荊太后收回手,臉板了起來,“她來做什麼,哀家不見!”
宮女走進來,聽到這話,縮了縮脖子,猶豫了一會兒,頗有些爲難的開口:“太后娘娘,五公主說明日就是四公主的生辰了,您若是不見她,她指不定會說出什麼,做出什麼來……”
紫荊太后臉色沉了下來,一手重重地拍到案几上:“好啊,當真是翅膀硬了曉得飛了?居然敢威脅哀家,還真以爲哀家不敢治她!”
宮女戰戰兢兢,不敢接話。
心腹嬤嬤一看狀況不對,連忙安慰道:“太后您別激動,或許是五公主知道您不會見她,才特意讓人這麼說的呢?”
紫荊太后冷哼一聲,“倒是什麼話都敢說,也不怕禍從口出!”
紫荊太后看了眼手上的衣服,凰殤昔過來了,她頓時什麼心致都沒有了,脆性都扔到了一旁。
看到還忐忑不安地等待的宮女,紫荊太后煩躁地揮了揮手,“罷了,讓她進來吧,哀家打要看看,她找哀家想做什麼!”
宮女應了一聲,便退了出去。
心腹嬤嬤也很識趣地捧着湯羹退到一旁。
不到一會兒,凰殤昔便由宮女引着走了進來,她身邊沒有帶人,獨自一個人進來的。
她一身淡紫色席地羅煙長裙,脣邊含着意味不明的笑,更襯得她有些妖豔。
紫荊太后冷笑,她是自信自己不敢對她怎麼樣還是覺得她真能夠對付水月宮的侍衛?
“昔兒見過太后。”凰殤昔不卑不亢地行禮。
紫荊太后重重地哼了一聲,沒有說話,而凰殤昔聽不到紫荊太后的聲音,與往常一樣,兀自站直了身子。
她脣瓣含笑,聲線溫和:“太后,明日就是四姐姐的生辰了,而再過三日,便到了姐姐成親的時間了……”
紫荊太后的視線一瞬間轉過去狠狠地瞪着她,“凰殤昔,哀家告訴你,你若是敢在這幾天鬧事,哀家是不會放過你的!”
凰殤昔笑得滿不在乎,“不放過?不知道太后想如何不放過昔兒呢?。”
紫荊太后冷笑,“你要是想鬧你就儘管試試,看看哀家會怎樣對付你!哀家絕對會將你往死裡整!”
“昔兒也是您的孫女,太后爲何要如此的偏心呢?”
“孫女?”紫荊太后當着她的面“呸”了一聲,“就憑你也配說是哀家的孫女?哀家早就說過,哀家是不會承認你的!哀家的孫女永遠只有一個!你死了這條心吧!”
凰殤昔隨意找了把椅子坐下,心腹嬤嬤看見這樣的情況也不敢開口,安安靜靜地端坐在一旁。
“永遠只有一個?”凰殤昔似乎是在自言自語地低喃,“看來紫荊太后對凰沾露真的是異常疼愛啊,您對幾日後凰沾露的親事是很期待的吧?畢竟可是親眼看到孫女出嫁了,還是最疼的孫女呢……”
紫荊太后眼皮幾不可見地跳了幾下,她心中莫名有種不詳的預感,她冷下臉,沉聲說道:“凰殤昔的你別陰陽怪調地跟哀家說話,你來這裡找哀家到底想要做什麼,你老老老實實說了!”
面對紫荊太后的怒意,凰殤昔確實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紫荊太后見狀心中的不好預感更爲濃郁了,她有些煩躁地把弄小指長長的指套上。
心腹嬤嬤見狀連忙將手裡的湯羹放到一邊,走過去想去安慰一下,卻不知怎麼回事,小腿好像被人重擊了一下,心腹嬤嬤身體一個踉蹌,猛然朝地面摔去。
伴隨倒地聲和痛苦嚎叫聲,紫荊太后被突然起來的一幕給嚇到了,陡然驚得站了起來,老臉都嚇白了。
等反應過來之後,看着捂住手神色痛苦的心腹嬤嬤說道:“怎麼樣,這到底怎麼回事?”
心腹嬤嬤撐着老腰,坐了起來,左手一直捂住右手腕,神色極爲的痛苦,似乎是收到了傷,她朝最近如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紫荊太后神色有異,看向了凰殤昔,但沒有說什麼,而是吩咐人將太醫請過來,外面守候的人應了聲,隨即便是一連串的腳步聲。
紫荊太后皺着眉頭問心腹嬤嬤,心腹嬤嬤只一個勁兒地搖頭,說到底也是陪了二十幾年的人,紫荊太后說到底對她還是有些感情的。
心腹嬤嬤捂住的右手腕出很快有絲絲血液流出來,看剛剛不小心的摔倒劃傷了手臂。
就在這時,沉默坐着的凰殤昔忽然站起了身。
那邊雖然在問候心腹嬤嬤的紫荊太后,在心腹嬤嬤忽然摔倒的時候起就拿餘光偷偷注視着凰殤昔,見她突然站起來,紫荊太后也連忙斂住了動作,表情立刻就變得警惕起來。
“凰殤昔,這件事情是不是你做的?!”紫荊太后的聲音很尖銳。
凰殤昔的站起來後,腳步朝着他們的方向走來,對於紫荊太后的話置之不理。
太后眼神變得犀利起來,她冷聲呵道:“凰殤昔,你過來做什麼!哀家沒讓你過來,你給哀家回去!”
凰殤昔卻充耳不聞,紫荊太后忍不住挪了挪身子,想到凰殤昔當初在龍鱗直接秒殺一堆侍衛,她就忍不住膽寒,但是想了想,覺得凰殤昔不會那麼傻在這裡動手。
凰殤昔徑直走着,脣邊的笑意不淺,“太后不是問昔兒過來做什麼嗎?昔兒這是想告訴你呢。”
紫荊太后不搭話,靜靜地看着她的一舉一動。
只見凰殤昔走到凰沾露送過來的那碗湯羹邊,伸手,將它拿了起來。
她笑着說:“昔兒聽說四姐姐每日都會定時定點地送湯羹給太后您,說是希望您能好好保重身子。
四姐姐當真是有孝心,看來她很惦記太后您呢,就連這段時間這麼忙,她都沒有落下……”
“你到底想說什麼!別兜兜轉轉的!”紫荊太后隱約覺得不對勁,凰殤昔的話很不對勁,似乎話中有話,想告訴她什麼一樣。
凰殤昔沒有立刻接話,而是蕩了蕩手中的湯羹。
“四姐姐能如此用心地對你,也難怪太后會那麼喜歡四姐姐,當然,她和您除了祖孫關係,還有孃家那邊的關係,自然是比對待旁的更加好。”她似是自言自語地說。
隨即,她的腳步忽然邁開,紫荊太后見她的方向直直走向許久,紫荊太后手心裡被她捏出了一團冷汗,“凰殤昔,哀家讓你下去!”
凰殤昔置若罔聞,“太后,四姐姐對你這麼好,昔兒自愧不如,既然這是四姐姐的心血,昔兒只是想將她遞給你而已。”
紫荊太后看到這樣莫名其妙的凰殤昔,其實心裡是有一陣害怕的。
凰殤昔越走越近,就在紫荊太后準備喊人進來的時候,凰殤昔卻在走到她腳邊的心腹嬤嬤身邊時忽然停了下來。
“太后對姐姐很好,姐姐自然也對太后是掏心掏肺的,只不過這個掏心掏肺,卻不是太后所以爲的掏心掏肺……”
“你什麼意思!”紫荊太后說道,看着她手中的湯羹,心中有什麼要呼之欲出。
“太后真的不懂嗎?不懂也沒關係……”凰殤昔脣邊噙起一抹嗜血的笑,“那麼昔兒就讓您看看四姐姐對你的好,到底有多好吧!”
說完,她猛然扳開了心腹嬤嬤捂住右手腕的手,紫荊太后還沒來得及出聲,凰殤昔已經迅速將手中的讓湯羹倒下了心腹嬤嬤被劃傷的手腕。
心腹嬤嬤起先被嚇到了,沒有反應,但是當手腕上劇烈的疼痛襲來的時候,她白着臉疼得抱住自己的手在地上打滾,嘴裡還不斷喊着疼。
紫荊太后被眼前一幕給嚇怔住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