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面色嚴肅道:“沒想到果然如此。微臣還從書中得知,聽說下巫蠱之術的人一次下多個巫術,容易引起混亂,更有甚者,直接反噬到施術之人的身上,輕則身體抱恙,重則神智大亂瘋瘋癲癲。”
那麼皇后的異常反應,到這裡就得到了一個圓滿的解釋。怎還會有什麼蹊蹺可言,分明是皇后自作孽不可活。
蘇徵勤便問:“現在該如何做才能讓母妃清醒過來?”
那太醫便道:“將這布偶扔到火裡燒成灰燼,詛咒自然就瓦解了。”
於是蘇徵勤命人去燒了一盆通紅的炭火來,當着皇帝的面將三個布偶全部扔進了火裡,眼睜睜看着布偶泛着詭異的藍色的火焰,彷彿如魔鬼一般在掙扎,直至最後化作了一抹灰燼。
最後沒等到德妃清醒,皇帝就怒氣衝衝地離開了德妃宮裡,直接前往冷宮。在路上的時候,他聽宮人說這些日廢后在冷宮裡夜夜鬼哭狼嚎,悽慘無比。
冷宮的大門幽緩而沉重地打開,被廢的皇后終於能夠如願見到皇帝。此時的她,身着粗陋的單薄衣裳,原來的纖纖玉指上長了一個一個的凍瘡,頭髮散亂面容憔悴,彷彿區區幾日便蒼老了十歲,臉上的皺紋頓顯,哪裡還是從前那般尊貴高傲的樣子。她一看見皇帝,幾乎連滾帶爬地過來,抱住皇帝的大腿,哭訴道:“皇上,臣妾真的是冤枉的,真的是冤枉的啊……是賢妃那個賤人在陷害臣妾,一定是她在陷害臣妾!”
皇帝十分惱怒,一腳踢開了她,道:“你說賢妃陷害你,賢妃會用自己的命來陷害你嗎?難道你親手把劍送進賢妃的身體裡,你親手殺了她,也是她在陷害你嗎?!”
“不是的……不是的……”皇后又爬了回來,企圖抱着皇帝,“臣妾沒有那麼做,臣妾沒有那麼做!”
皇帝寒聲道:“先前朕還以爲你有可能是被冤枉的,但現在朕總算是看清了你的真面目,真是最毒婦人心!沒有別人冤枉你,只有你苦心積慮地想要
害死別人!”皇后面色慘白,淚流不止,皇帝緩緩蹲下,平視着她,眼裡寫滿了深深的失望和帝王的無情,“你都已經是皇后了,你兒子也已經是太子了,你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皇后只是哭,只可惜她的哭泣再也不能引起皇帝分毫的同情,皇帝只會更加地厭惡於她,衝她怒道:“你說你到底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你還想要當太后,當太皇太后是不是!”他擡手就毫不留情地用力捏住了皇后的下顎,“最可恨,你竟敢對朕用巫術!你是盼着朕早點死,好讓你兒子當皇帝是麼!”
皇后瞪大了眼睛,“什麼巫術,臣妾不知道……”
“你還敢裝蒜!”皇帝轉而就收手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冽無情道,“你真以爲朕是不敢殺你嗎?”
皇后心存最後一絲幻想,艱難地喃喃泣道:“皇上……臣妾是你的髮妻,從你還是太子的時候,臣妾便一直跟着你……臣妾就算再不滿,也不會對皇上用巫術……因爲皇上是臣妾的丈夫……”
皇帝冷笑,道:“看來這些年朕確實是太縱容你了,你不會,那從你寢宮裡搜出來的巫偶你又作何解釋!”
皇后擠出一抹苦澀的笑,“臣妾若是說沒有做過,皇上你會相信麼……”
最終皇帝看了她一眼,嫌惡地把她扔開。他拂了拂龍袍站起來,道:“你在這宮裡又不是沒有囂張跋扈過,你以爲朕不清楚你是什麼樣的人嗎?以前的事朕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現如今是你越發明目張膽不識好歹!既然你那麼盼着朕早死,朕怎麼能如你的願!”他衝外面的宮人令道,“來人,賜白綾!”
皇后一聽,整個人都癱軟了去了。
她沒有想到,夫妻多年,自己最後竟是這樣一個下場。她以爲她還能在有生之年走出這個冷宮,還可以繼續當她的皇后,她以爲皇帝對她終究是存了一絲善念。可是到頭來都不過是自己的以爲,皇帝沒有開玩笑,十尺白綾送上,將她逼到了絕望的邊緣。
皇后大笑大哭,瘋瘋癲癲。
皇帝負着手轉身看着她,冷冷道:“你若自行了斷,死後仍可以皇后之禮入葬皇陵,也算是朕對你最後的情分。”
“你當真就如此絕情嗎?”
皇帝道:“是你先要對朕絕情!那也就怪不得朕對你絕情!”
白綾纏上橫樑,皇后搖搖晃晃地站在凳子上,她垂頭對皇帝道:“皇上心意已決的話,臣妾接受皇上的安排。只是這一切都是臣妾一人所爲,與旁人無干,臣妾只希望皇上不要遷怒於太子,是臣妾這個當孃的無用。”
皇帝道:“這些都用不着你擔心,朕自會判斷和定奪。”
皇后慘淡笑道:“若那巫術當真有用的話,想必現在皇上早已經駕崩了。”
皇帝面色一變,擡頭怒視皇后。她卻在同一時刻,蹬去了腳下凳子,身子搖搖晃晃地掛在半空中,竟無一絲的掙扎,到最後了無生氣,只剩一具屍骸。
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後宮一下逝去了兩位尊貴的女人,一時後宮中風雨飄搖,人心不定。
四皇子府裡安靜如初。
自從打皇陵回來,蘇顧言便將自己關在書房內,不聞窗外事,也足不出門。
鳳時錦若無其事地依舊每天陪着阿穆,看阿穆的功課,和阿穆一起吃飯、睡覺。繪春終於忍不住了,紅着眼圈對鳳時錦道:“娘娘還是去看看皇子爺吧,他幾天都沒有出門了,送去的飯食也沒怎麼吃,奴婢實在是擔心。”
鳳時錦無動於衷。
阿穆亦仰頭對鳳時錦道:“娘,你就去看看爹吧,穆兒也很擔心爹。”
鳳時錦淡淡道:“他走得出來的。”
到了傍晚的時候,經不住阿穆的軟磨硬泡,鳳時錦還是端了剛熬好的粥,去到書房門前,輕輕推開了房門,走了進去。
書房裡很昏暗,也很不透氣。
鳳時錦一眼就看見,蘇顧言安靜地坐在角落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