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出言不遜的老頭，我都不想用正眼瞧他。他雖然打扮的像個道士，但實際上就是個江湖騙子。
走路虛浮，雙腿無力，明顯沒有經過什麼訓練。陰陽師施展法術，極爲消耗心神，像他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是陰陽師？
“黃毛小子，竟然侮辱本大仙？”
我眉頭一皺，故作惡心地說道：“你沒長眼睛啊，我滿頭銀髮，你卻說我黃毛小子？另外，你又不是什麼黃花大閨女，我侮辱你幹啥？”
“你······真是氣煞我也！大夥一起出手，助我滅殺這個妖魔！”他一聲大喝，立即鼓動身邊的人出手對付我。
我冷笑一聲，隨即看了雪女一眼：“出手輕點，不要傷了他們！”
雪女頓時瞭然，只見她伸出雙手，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兩道冰冷的寒氣便從她的腳下蔓延開來。
那些村民沒有察覺到異狀，一股腦地朝我衝過來。然而，還沒等靠近我，整個人就被凍成了冰棍。
“力道控制的不錯，看來，這一路有你跟着，我能省掉很多麻煩！”我看了看雪女，讚歎道。
儘管雪女不善言辭，但她的實力，確實讓我驚訝。這一點，我得承認！
我轉頭看了看那個小孩，輕笑道：“他們稱你爲鬼財神，現在，你能跟我說說你的來歷嗎？”
他臉色一變，竟哭喊着跑到我面前，跪了下來。
“大哥，我什麼都說，只要你不將我凍住！”
我不由一樂，大笑道：“起來吧，我能感覺到你的怨，也能感到你的善！想來，你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非你所願！”
他頓時一愣，隨即起身，然後示意我走到樹下坐着。我看了看雪女，讓她一起過來。
“大哥，其實我並不是什麼鬼財神，而是一隻精怪，本體是這明華山內的一株板藍根。”
“板藍根？”我不由一愣，暗歎道：“板藍根都能成精了啊！”
“沒錯”，他點點頭，接着說道：“我化成人形的那天，被山下一個村子的老人收留。他無兒無女，老來無伴，見我一個人睡在山裡，就將我帶回了家。”
“他不知道你的身份嗎？”
“我喊他爺爺，而他一直都沒懷疑過我的身份，也沒問過我的來歷。就這樣，我和他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後來發生了什麼，那些人爲何喊你鬼財神？”
他頓了頓，輕嘆一聲，隨即說道：“我的本體是板藍根，雖然不是什麼靈丹妙藥，但爺爺跟我一起生活，自然吸收了一點我散發的靈氣。他的氣色比同齡的長輩要好太多，自然就引起了別人的好奇。”
我心裡一個咯噔，輕嘆道：“人一旦對一件事情好奇，那便會不惜一切代價去尋找真相，也不會去顧及那些真相會不會對別人造成傷害！”
“當初爺爺收留我的時候，就引起了村民的主意。他們都想知道我到底是從哪裡來的，並開玩笑地說我會不會什麼妖怪變的！”
他臉色一苦，雖然看起來年齡不大，但心裡什麼都明白。
我和雪女沒有說話，靜靜地聽着他把話說完。
“我一直比閉口不說話，卻將村裡的所有人記在了心裡，好人壞人，我心裡一本清賬。爺爺喜歡每天跟我說話，他覺得自己那麼做，我就能開口說話似的。”
“爺爺的身體一直都很健康，但在其他人看來，他的身體要比收養我之前要好很多。所以，大家都很好奇，每次見到我爺爺，都會問這個問題。當然，最後還不忘說一句，小心自己收留的孩子是個妖怪！”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爺爺都會一笑了之。回到家，他就會跟我解釋，說那些人只是開玩笑，讓我不要往心裡去。每次我都微笑地點點頭，消除爺爺的擔心。”
“然而，總有好事者不肯罷休，非要調查我的來歷。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爺爺是個木匠，而且手藝精湛，十里八鄉的人都知道他。只要家裡需要什麼木具都來找我爺爺出手，如此一來，爺爺的生意就忙了起來，自然就賺了些錢。”
“可是，那幫村民似乎眼紅一個孤獨的老人悶聲發財，而且身體健健康康，沒病沒災。所以，他們就將苗頭對準了我。不知是誰起的頭，他們不顧爺爺的阻攔，合力將我抓了起來，誓要逼問出我的來歷。”
“無奈之下，我開口說話，那是我第一次開口說話。村民得知我的來歷，卻沒有將我放走，反而將我控制起來。我不能殺人，只能救人，所以我沒有反抗！”
“見我受苦，爺爺的生活也被打亂，受到牽連！我本以爲那些村民會放過爺爺，可沒想到他們一起逼死了爺爺。更讓我意外的是，他們竟然恬不知恥地跪在我的面前，稱我爲財神，讓我帶給他們財運！”
“問及緣由，我才恍然大悟，他們將爺爺生活的改變，歸結爲我用了什麼法術，賜給了爺爺莫大的財運！那一刻，我感覺這個他們好悲哀。”
“鬼財神之名由此而來，後來，我的心智也受到影響，決定報復這些目光短淺的可憐蟲。我本是治病救人的精怪，一旦黑化，便能殺人。所以，我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完全是我故意爲之。”
“他們每天都會來祭拜我，讓我帶給他們財運。我表面上應允，實際上往他們體內植入我內心的黑暗詛咒。我希望有一天，他們不得好死！”
“大哥，你今天不出現的話，我就能將他們一網打盡，一個不留的殺死了！”
他說的很簡單，但我和雪女也能大概猜到中間發生過什麼。
“小板藍根，現在，他們就在你的眼前，而且被凍住。只要你願意，可以很容易地將他們殺死。此時的你，掌握着他們的生殺大權，你會如何選擇？”
聽我這麼一說，小板藍根卻表現得很遲疑，有些猶豫不決。
我微微一笑，輕聲問道：“怎麼，你不想讓他們死了？”
他搖了搖頭，又點點頭，低聲道：“大哥，我還是不殺他們了。不然的話，爺爺可定會生氣的。”
我心神一震，有些欣慰地說道：“你跟我我一樣，也曾面臨這樣的選擇。慶幸的是，你我的選擇都一樣。”
不管是當年趙家莊的背叛，亦或是面對黑神詛咒的誘惑，我腦海裡想的根本不是什麼天下蒼生。
我想得很簡單，如果我做了一些事，會不會讓爺爺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