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李二爺上香

李二爺在洪村經歷了三個朝代的更迭,從清末到民國,從民國到了新中國。時代的變遷,洪村也在瞧瞧的變化,社會主義的春風吹到這裡的時候,團結一切革命力量積極投入到新中國的建設成爲了那個時代的主旋律。

隨着耕地的擴充,平墳運動開始了,有越來越多的村裡人發現洪村的泥土下面有着稀奇古怪的東西,那些個瓶瓶罐罐能用的就被老婦女們弄回家洗洗乾淨用了,不能用的就地和土地一起被重新平整。

對於這個剛剛經歷了戰國洗禮的民族來說,死人有什麼了不起的?那些被挖出來的白骨裝在竹簍裡用獨輪車運到山溝裡就地掩埋,那些留有封土的大墓就這樣越來越少,以至於全部消失。到了後來,洪村地表能看得見的墓,已經幾乎沒有了,至於那些深埋在地下的千年老墓,那只有李老二那些“懂行”的人才能找到。

也不知道是哪家打井的時候發現在地下幾米深的地方挖出了個“鐵疙瘩”,又恰好逢上了那場運動,於是“洪村”再一次爆發了,每個生產隊都熱衷着扛着鋤頭鐵鍬挖土打洞,畢竟在那個年代,集體榮譽感是高於一切的。

大隊書記甚至看見了那些“鐵疙瘩”後高喊着洪村鋼鐵產量可以供應全國!

原本荒蕪的大山此刻更是滿目瘡痍,就連那塊山坡也要保不住了,於是李二爺守護了幾十年的秘密眼看是要瞞不住了。

雖然他曾經想過阻止,但是卻無能爲力,他說,那就會牽扯出那樁命案,他不說,很有可能整個村子都得遭殃。他只能觀察着,躲避着,看着那些石人石馬被挨個推倒,那些地下幾千年前的玩意被逐個拉出,也不知道是不是社會主義的無神論起了作用,起碼在那一陣子,村裡還算是太平。

人們發現,越大的“鐵疙瘩”往往藏的越深,在各種趕英超美口號的鼓勵下,人們跟打了雞血一樣打出挖洞,終於有人想起來這種光憑蠻力找不划算,得用腦子。

於是,他們想起了李二爺,那個會懂風水的老人,他應該知道哪裡有墳。於是大隊書記親自上門去請教,他纔不管是不是封建迷信,只要能產鋼鐵,只要能做出政績,就跟外面公社可以吹噓自己村有個地質專家。

李二爺,沒的選擇,他知道他再不做點什麼,這個村的人遲早會挖到那顆雷。於其讓那顆雷讓人踩爆了,倒不如自己親自去把那顆雷給排了。

他帶着四五個年輕人滿山頭的轉悠,就是不往那個小山坡去,隔三岔五的也偶爾弄幾個小窩子交交差,他尋思着,再過些日子就去跟村裡報告:這下面的東西都給挖的差不多了,以後別就再想這門心思了。

可千算萬算,總有算漏的時候,李二爺再怎麼算也不會想到那個窩子終究還是會炸開……

那會兒,村裡來了個外地人,一個瘦瘦高高,穿着破破爛爛的中年人,腰上別了個酒葫蘆,整天都是醉醺醺的。

這人他既不進村,也不擾民,起初大傢伙都以爲是哪裡來的要飯的。畢竟在那饑荒鬧的最嚴重的三年裡,也不知有多少地方的人背井離鄉只爲討口吃的,人們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是這人和其他要飯的有些不同,他一不去人家家裡乞討,二是你給他吃的他還不要,就在村口那塊牌坊下睡着。那人頭髮亂糟糟的,胸口前掛着一個破袋子,上面繡着八卦圖,身後還揹着一柄長劍,每天都會去鎮上的供銷社打酒,那個年月,酒可算是奢侈品,不是誰都能買得起的和買得到的。

1960年,那是三年自然災害到達最頂點的時候,全國各地都缺糧,那酒是用糧食釀的,有多緊缺就自然不用描述了。各種物資空前的緊張,在那個時候,吃飯要糧票,吸菸要煙票,喝酒就得有酒票,就連一分錢買一盒火柴,也得用火柴票。

酒票,那是個稀罕物件,當時就算是一般的幹部,那也不是想喝酒能能喝的,農村人很多都是用收割完的玉米杆子釀土燒酒,就那個玩意在當時都相當稀罕。

但就是這麼個邋里邋遢跟要飯一樣的傢伙,每天都準時去鎮上打酒,打完酒還不算,還搖搖晃晃的一頭扎進國營飯店裡再拍出錢和票來,跟店家要上燒雞燒鴨等熟食。等全部準備妥當之後,那廝再重新搖搖晃晃的邊喝邊往洪村趕。

沒過幾天,所有人都知道洪村有這麼個奇人,村裡頭不止一次派人去打探,可人家根本就不搭理,有人就跟大隊書記出主意說:出手這麼闊氣,說不定是間諜之類的來搞破壞的。

這大隊書記一聽,有理!這還了得,我們村的鋼鐵產量正在如火如荼的進行,你就來搞破壞,拉上一羣民兵就準備去強行綁人。但這會兒又有人說:能每天喝酒吃肉的那肯定不是一般人啊,萬一是上面派來視察咱們工作,故意僞裝成這樣來考驗我們的呢?

這書記一聽,好像也有那麼點理,哪個間諜敢這麼大搖大擺的照耀進出供銷社和飯店?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他尋思着得把這件事趕快報告給上級。沒過幾天,一紙神秘的電報被送到了村公所,沒一會兒,大隊書記滿頭冷汗的從辦公室裡衝了出來只奔村口,直到確定那個“瘋子”還在纔好不容易喘了口氣道:“還好還在、還好還在。”接着又低下頭去問那人道:“大哥,您千萬別怪我,我是有眼不識泰山,村裡有空房間,我馬上派人給您騰一間出來。”

那個“瘋子”把頭髮從臉上撥開,看着對自己一臉媚相的大隊書記,拿起葫蘆灌了口酒露出一嘴的大黃牙嘟囔道:“神經病!”,他便又去自顧自的逍遙了。

這瘋道士和村裡人相安無事的處着,偶爾有孩子嘴饞,膽大點的便去問他討要肉食,那瘋子也給。

有的支書的照顧,本地的潑皮無賴也不敢去尋他開心。就這樣,那個“瘋子”就在洪村住下了,不過他可沒去住大隊書記替他安排的豪宅,而是一間牛棚,他就和那些牛住在一起,白天依舊喝酒吃肉,誰也不知道他是哪裡來的錢,就連大隊書記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個什麼人,因爲那封電報上只寫着四個字:不可怠慢!而那四個字下面印着的紅戳戳已經讓大隊書記這樣的人感覺到天昏地暗了,那是一個他這輩子也永遠不敢想象的地方。

這一天又是農曆初一,李老二照例提着祭品去村頭牌坊下面,那個年月實在是吃不飽肚子,所以李老二的祭品也有些寒酸:

一個被啃了一半已經發黴的粗麪窩窩頭,一碟沒有油星的野菜,還有一個雞蛋,那是他從生產隊集體農場裡偷來的,這要是被抓住,那可以給定個“挖社會主義牆角的罪名”,估計得被扭送進公安局。

整個社會的生產資料都很緊張,元寶和紙錢也比平時少了很多,皺巴巴的放在籃子裡。李老二心裡有些忐忑,最近他身上的紅線已經越來越深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放了祭品就消退,倒有點越來越厲害的趨勢,他知道,這是別人對自己開始不滿了,但他確實沒辦法。昨兒個晚上,他那死鬼老哥又給自己託了夢,說是下面的人天天折磨他,所以李老二才把心一橫去偷了雞蛋。

農曆初一,黑暗暗的天空沒有半點月色,李老二一手拿着一盞煤油燈,一手提着籃子。他每一步都走的小心翼翼,因爲害怕被人瞧見,那枚雞蛋若是被發現了,不被打死也得脫一層皮。他的胸口已經開始越來越疼了,那條線隱約已經有了起濃的跡象,再不久,那身單衣穿在身上貼着皮膚,鑽心的疼。

到了老位置,村頭牌坊下面,李老二四下瞅了幾番,確定沒人之後,開始把菜碗一樣樣的都拿了出來。他虔誠地跪在地上,把香燭紙錢都一一擺好,朝着那牌坊磕了頭,想起自己已經有兩天沒進食了,李老二兩眼淚巴巴的看着自己那跟老樹皮似的手嘆了口氣道:“您老也別在逼我了,活人都快要餓死了,我也只剩下這麼多了。”

話音剛落,一陣風吹過來,“咣噹”一聲,那個裝着饅頭原本已經破裂的碗被吹倒了,這會兒徹底碎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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