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老爹道:“爲今之計,文斌,那錢韶是個懂得巫術鬼術的野路子,我也打聽過情況,幾個孩子都是神志不清的摸了出去,萬一他要是在裡面下黑手,那真是不堪設想。”
爲今之計,也只有依次而行,既然九兒也隨時會有危險,查文斌決定孤身前往,這生死難料的古戰場聽容平說過步步驚險,和一些看不着的東西鬥還是他自己去比較穩妥。
“慢着,我隨你一起。”跟出來的是葉秋,他對查文斌道:“他們兩個一文一武應該是夠了,沒有我你一個人不行。”
苗木華颳了一眼葉秋,看得手裡的那把刀頓時換了個眼神道:“它怎麼在你手裡?”
葉秋的回答極其簡單,就四個字:“它是我的。”
自古就傳說崑崙山有個地獄之門,有人說那是通向無盡的深淵之處,也有人說那個地方萬鬼縱橫,活人是進不了半步的。就像查文斌以爲那棱格勒峽谷是個無人區,實際上他們真正要踏入的這塊古戰場的身後纔是個不毛之地。
入夜,查文斌一眼望過去,滿地的陰氣繚繞,這裡已經開始死了人,周遭一些孤魂野鬼都在盪漾着,生怕錯過了下一個投胎的機會。查文斌特意點了個火摺子,幽幽的發着藍光,張若虛已經急着在那跳腳了,聽說容平已經進去有會兒,查文斌對那些人道:“幾位是要隨我進去還是在外等着。”
“我看我就不進去了。”丁勝武覺得現在他是最輕鬆的了,反正進去的那是個假貨,死了是最好的,沒事兒也用不着他擔心。
錢滿堂道:“丁老三是棺材摸多了膽子也開始變小了吧。”
丁勝武也得不承讓地說道:“是啊,夜路走多了就會容易碰到鬼,我老了,不中用了,你錢爺不是精通神鬼之術麼,聽說這裡頭是個古戰場,死掉的冤魂成千上萬,你不進去大顯身手救出你的寶貝兒子?”
“張老前輩。”查文斌面向張若虛道:“能不能跟晚輩搭個伴陪着一塊兒進去。”
張若虛看了外面那亂糟糟的一團道:“也好,老而不死是爲賊,我也風光夠了,該是爲後輩麼做點什麼了。”其實,容平一直是告誡張若虛不可踏入此場的,就連他自己都知道活人進去能出來的把握不到三成。
“那就多謝了!”說罷,查文斌口中右手捏了一個光明決往那火摺子上一指念道:“天清地靈,兵隨印轉,將逐令行,弟子查文斌奉太上老君敕令,賜我真明!”頓時那火摺子的火苗便隨着他的手指慢慢往上移而隨之變大,原本綠豆大小的火光竟然可以照亮周遭幾個人的人臉。想必是此地陰氣太盛,就連明火都不敢燒得過旺,查文斌這是在借三昧真火強行點亮,起碼一般的邪物看到此火都會退避三舍。
這行家一看便知曉,查文斌這可不是在玩把戲,三昧真火用的乃是人的三魂精氣作爲燃料,等於是把自己的陽氣精氣拿來燃燒,這本就是一個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法子。那錢滿堂就說道:“差老弟這麼早就祭真火,那能走得了多遠?”
查文斌正色道:“心有多遠就能走多遠,道有多大我心就有多大!”
面不改色,腳不顫抖,四平八穩的查文斌拿着火摺子剛走進那條所謂的生死線頓時迎面就吹過來一陣冷風,那火苗頓時往他人得方向一打,查文斌順勢再捏了一個光明訣又對張若虛道:“老爺子,恐怕要借你一樣東西了,你那雷擊棗木的槌子且拿出來放在身前,有天雷真火開路,除非來的是九殿閻羅,否則起碼一炷香的時間你我必定是安然無恙。”
這兩人此刻都是臉色泛着青色,查文斌的火苗最頂層也是綠色,若是仔細豎起耳朵聽便可以聽到不斷髮出“滋滋”得聲音,這便是真火遇到了陰氣。什麼時候等着綠色的火苗降下來什麼時候也就是他的真火即將熄滅之時,到那個時候纔是真正的危險來臨。
張若虛看查文斌的右手捏訣一直未曾放下,他的注意力此刻全在那火苗之上,儘管這裡的天氣如此之冷,可查文斌的額頭上卻不停的有汗冒出,他擔心道:“查老弟,你年紀尚輕,這樣的做法恐怕對將來的身體會有很大的影響。”
“不礙事,我還頂得住,若是遇到絆腳的,搭背的,前輩儘管錘擊,你那東西勝過我靈符百倍。”
張若虛也不避諱道:“你是個識貨之人,要不是這東西,我們張家怕是早就死了多少回了。這陰陽之術我也知曉一二,在‘三十六洞天’、‘七十二福地’中,我們湖南就別有六‘洞天’和十二‘福地’,古往今來的修士高人不計其數。說起來這雷擊槌還是魏華存所傳,她在南嶽潛心修道十六年,與我家先祖多有交情。”
“原來是出自上清派神人之手,那也難怪。”這魏華存可是個了不得的人物,天下五嶽之一的南嶽衡山道場開闢了上清一派,尊號南嶽夫人,這一派以以存神服氣爲修行方法,輔以育經、修功德,爲道家內功的發揚地。
正說着,這兩人已經孤身進入一百餘米,外面的人根本瞧不見,查文斌的火摺子進去不到五六米外面的人便看得一片黑暗,更加別提人影了。這便是陰氣過勝遮住了人的眼睛,我們常說的鬼遮眼也是這個道理,白天挖坑的人多有留下一個坑坑窪窪,稍有不慎腳下就可跌落,查文斌的視線不過也就是兩三米,再遠的地方就是一片朦朧。
突然,一團紅色的東西一閃而過,張若虛頓時屏住呼吸,查文斌只覺得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那團紅色的東西以極快的速度和頻率不停的出現在他們周圍,一下左一下右,這兩人都能感覺到莫大的壓力從四面八方襲來,查文斌的火摺子迅速開始黯淡,那火苗比之前已經短了將近三分之一。
這時,查文斌拿出一串幡,就是人死出殯的時候走在對方最方人手裡拿着的跟旗子一樣的東西。查文斌把那東西一抖然後用劍挑着道:“老前輩應該不會怕陰間之物吧?”
張若虛道:“瞧得多了,你有什麼法子儘管用來。”
說罷他把那幡往頭頂一舉,幡旗瞬間“嘩啦”一聲打開,查文斌摸了一把紙錢向上一灑,口中念道:“陰靈來我幡,陽靈返汝殘。北斗天蓬敕,玄武開陰關。魂魄乘吾召,急急附吾幡,急急如律令!”說罷那幡在空中連續左右三圈,搖得那是煞氣大作,陰風陣陣,這便是天正道的追魂咒,魂動鬼動幡動,四面一抖,萬鬼來朝!
那張幡先是開始慢慢的轉動,那團紅色的影子到哪裡停下它就朝着那一面牢牢鎖定,影子動的越快,幡轉的也越快,風也就越大,到了後來那幡已經成了陀螺一般,查文斌只覺得手掌發燙,那幡隨時都有墜落的可能。
“老爺子,我的火摺子要熄一陣子了,做好接應的準備。”說罷,查文斌把那搖搖欲墜的幡往上一拋,頓時那幡便像一面迎風的旗子瞬間張開,查文斌原地一個盤腿坐,清香三根已然點亮分別插在了自己的左右和正前方。
他深吸了一口氣,那幡也已經飄落到了自己雙腿之上,查文斌咬開自己的中指朝着那幡上齊刷刷的開始畫符,口中急速念道:“陽神返汝魂,陰靈返汝殘。魂魄隨吾召,急急附靈旛。元亨利貞,魂魄歸形。五臟萬神,不受死驚。回屍返神,永保黃寧。急急如律令!”
“霍”得一下,那幡赫然從查文斌的腿上“站”了起來,就跟一個人拿着棍子挑着一般,張若虛也是看得呆了,這是個什麼法術好生厲害。其實他不知道,查文斌已經收了自己的真火,三魂強行附到那幡上罷了,如今留着盤坐在原地的他不過是一具軀殼,這等法術在天正派裡已屬上乘,他道法根基不穩,強行用此術怕是又會傷及自己的精元。
當他的雙眼再次睜開時,四周的一切都已經逃不過了,無論那東西的速度有多快,幡都會跟着,而他相當於在幡上多了一雙眼睛,死死的鎖定着目標。這一看不要緊,原來是一隊士兵模樣的鬼魂舞動着一面紅色大旗在他們的四周遊蕩着,那些鬼魂的速度極快,它們不停地變幻着陣法和方位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找到空檔然後襲擊對方。查文斌估摸着它們是有些忌憚張若虛手上的雷擊槌,若不然早就可以動手上來,這些陰兵應該是戰場最外圍的警戒哨位,這裡果然如同容平所言萬分危險。
查文斌目測了一下,對方那一隊大約有八個人,若是強行對攻且不說會引來裡面的大隊陰靈,就是自己有沒有把握接下這一仗都是個問號。要知道,這些可都是五六千年前的陰魂,五千年的天地日月都沒有叫它們消散,這裡滔天的陰氣足足薰陶了它們一百個甲子輪迴,這樣的“鬼”別說是去收,就是碰到那都得繞着走。
你和人比什麼?姜子牙封神榜才三千來年,這些東西一個個拉出去給九殿閻羅做祖宗都還綽綽有餘,怪不得自己扔的那些紙錢對方毫無反應,幾千年前的東西它也壓根不會認識冥幣。查文斌此時心裡的念頭只有一個:如果對方不主動上來,那自己也絕不出手,自己這點小伎倆壓根撼動不了這裡的一兵一卒,突然的他看到那些陰兵堆裡還有個人,仔細一瞧,好傢伙,那不就是容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