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車果然笨得很,死着心眼當面猛攻俞凡,俞凡瞧準路線,每次都打得它倒飛而出,撞在一柱女貞樹上。
幾個回合下來,三株女貞樹遭了秧,枝葉慘白枯萎,七零八落,而鬼車自己也變得好似一隻大白鵝,只是模樣太醜了點。
俞凡見它的鬼毒被吸得差不多了,哈哈一笑,俯身端起黑豬血,當它再次攻來時,毫不含糊地當頭潑了過去,黑豬血有較強的辟邪作用,鬼車立即掉落在地上,翻滾哀嚎不已。
俞凡趁此機會,準備掐指念訣,但鬼車脖子忽地直立起來,九張醜惡的臉一起怒瞪小松,小松頓時像被高伏電壓擊中一樣,除了被蛇皮繩捆住的左手,全身劇烈抽搐,手舞足蹈,臉脹紅了,腦袋向後擰,脖子發出咯咯聲,彷彿骨頭都要斷了似的。
韋化玉不禁有些驚慌,半直起腰來,俞凡卻道:“蹲在地上別動!”
她立即重新蹲下。
俞凡一隻手按住小松頭頂,他的脖子和腦袋安穩下來,但身體仍然在顫,俞凡另一隻手掏出一張符紙,念聲咒語,彈到韋化玉左手腕上,覆蓋了蛇皮繩子,一道淡色紫氣沿着繩子蜿蜒而上,傳到小松手上,小松立即安靜了許多,俞凡道:“喏,你現在來按着他肩膀,不要動就行了。”
韋化玉一臉茫然地站起來,伸手按住小松的肩膀,將全力壓了上去。
俞凡騰出手來,一步斜跨出去,雙手結印,唸了幾句咒語,道指朝鬼車一指,大喝道:“疾!”地面的硃砂網立即翻起一道網狀紅影,將鬼車像包糉子一樣包了起來。
接下來,他躍了過去,飛起一腳,把鬼車踢到攤開的桃樹枝子上面,鬼車一沾桃木,頓時又像躺在了一排燒紅的鐵棍上,第二次翻滾哀嚎起來。
俞凡跳將過去,厲聲道:“寄居在這畜生體內的鬼聽着,我乃道門天師,今日特來捉你!你若識相,速速現身,說明原委,我可留你一條性命,如果你不知悔改,我立即燒掉鬼車,將你元神誅滅,叫你永不超生!”
話一說完,他朝店主和老朱一揮手,兩人會意,立即跑過來,一個端汽油,一個端硃砂,一股腦澆在桃木枝上面。澆完後,店主摸出了打火機,卻被老朱一把奪了過來,在桃木枝上面晃動,嘿嘿笑道:“這個重任交給我吧,老朱我到銅仁第一天就點了個鬼鳥,回去跟同學可有的吹了!”
鬼車猛地將頭一甩,對着老朱發出一聲恐嚇般的“咕咕”聲。老朱一見十八隻黑溜溜的眼珠瞪着自己,全身馬上又起了一層麻疹,倒退兩步,罵道:“混蛋,你怎麼不敢瞪俞凡?欺軟怕硬,臭不要臉...”
俞凡喝道:“別跟他廢話,直接點火,這妖孽不信咱們敢傷它!”
老朱答應一聲,嘴角揚起一縷冷笑,擡手把桃木枝點着了。由於汽油的作用,桃木枝立即燃起熊熊大火,噼裡啪啦猛烈燃燒,鬼車被一團火焰裹住,馬上撲騰慘叫起來。
慘嚎聲中,一個虛幻的人聲忽地傳出:“天師,我服了,求你饒了我!”
聲音不大,但音質特殊,所以人人都聽得很清楚。
俞凡左手在空中畫了個太極圖,右手掐乾坤指,在圖中心一點:“太玄三一,守其真形!”硃砂法網從火中升起,落到地面上。俞凡拿出桃木劍和乾隆通寶大錢,左手捏大錢在桃木劍身上一劃,念道:“太一生水,水度靈光!”
咒語唸完,乾燥的桃木劍竟然噴出一道水線,射在鬼車身上,將鬼車身上的火焰撲滅。衆人不禁伸長了脖子去看,硃砂法網仍然完好無損,但鬼車奄奄一息地趴在地上,兩隻翅膀都燒斷了,羽毛燒燬大半,一片毛一片肉十分難看。
俞凡叱道:“還不滾出來!”
鬼車身體不動,脖子徑自直豎起來,大腦袋頭頂飄出一個半透明黑影,是個半尺多長的小人,四肢五官俱全,好像紙片剪的一樣,兩腳無根,在空中飄飄悠悠。俞凡啐了一口:“原來是個怨靈!”
怨靈被陽光照時間久了,三魂很容易飄散,俞凡上前一步,左手一把捏住他,對店主安排道:“我要到屋裡審這個鬼,你跟我一起,韋化玉在外面守着小松。”
店主連忙答應,隨着俞凡進了後面的房子,謝洵美和老朱也一同進來,林道靜明顯沒興趣,留在了院子裡。
到了屋裡,老朱放下窗簾,光線昏暗下來,俞凡面朝南而站,將那怨靈扔在地上,怒目問道:“說!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害韋小松?”
怨靈朝俞凡磕了個頭,顫抖道:“迴天師,我是骨魔大人的部下,爲了替她收集水命男童的精氣而來....”
俞凡一瞪眼:“什麼?骨魔?”他一推老朱:“快喊林道靜進來!”
老朱連忙點頭,轉身出去,片刻後,帶着林道靜一起跑進來。林道靜神色十分激動,站在了俞凡身邊。俞凡沉聲道:“你把此事的來龍去脈說詳細一些!”
怨靈又磕了個頭,不敢看俞凡,喏喏道:“是,我生前是滁州人....”
俞凡呸了一口:“誰問你?直接從跟骨魔有關的地方說!”
怨靈嚇得全身哆嗦,組織了一下語言,道:“四個月前,我在枉死城外遇到骨魔,她繞過陰兵,偷偷抓了我和好多鬼魂,帶我們溜進陰山,又將我們從陰山北面的陰陽道丟進梵淨山。”
“在梵淨山,她已經佈置了手下,其中一個穿紅衣服的女人接應了我們,她給我們分配任務,我被安排乘坐鬼車收集水命男孩的精氣。十多天前,我飛到這附近,感受到有人在用巫術召喚鬼怪,駕着鬼車尋找,不料,正好在這戶人家發現了那男孩,他是水命,又是童子之身,恰好符合紅袍女的要求,我於是命鬼車在這裡滴血,然後便開始每天一次,來吸男童的精氣。本來再過不了幾天,這男孩的精氣便可被我吸完,不料碰見了天師您....”
說到這裡,俞凡突然舉起手來:“打住!骨魔是什麼樣子?”
怨靈愣了一下,道:“她...個子很高,身材很好,穿一身繡着牡丹的紫色長袍,至於臉,罩着一股紫氣,我沒有看太清楚....”
俞凡微微頷首,一言不發,忽地掏出緹玉戒指,念聲咒語,將怨靈封了進來。
他這一舉使店主很是吃驚,店主驚恐地說:“天師,你這是做什麼?”
俞凡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它身上有別的秘密,你一旦知道了,反而會惹來殺身之禍。”
店主不禁愣住。林道靜等人卻知道俞凡的心思,獲得骨魔的信息遠比小松之事重要,在這裡細問,他擔心不太安全。
事情的重點轉移了,沿着怨靈這條線索,說不定能摸到骨魔在梵淨山的據點。如若這樣,他們就能掌握這場大戰的主動權,俞凡四人都想到了這一點,不禁心花怒放。俞凡定定神,決定先將小松的事徹底結束,他對店主說:
“施主,這怨靈惡意極深,單純吸收你兒子的精氣,原本不會造成你兒子必死的局面,不過它每次吸完精氣後,還給你兒子注入有毒的鬼氣,這纔是致命之舉。但是,現在你不用擔心了,怨靈已被我封印,你兒子中的毒,我也會給他治好。”
說完,他從腰帶裡拿出一粒黃色丹藥,遞給他,又道:“取一斤黃酒,配以三錢雄黃,一兩硃砂,摻着這枚赤練丹,用二斤溫水化開,每半個小時餵你兒子二兩,可除鬼毒,到得今晚,他就能醒來。”
店主拜謝,連忙去辦,但剛走了兩步,忽然停住,轉回身遲疑道:“天師,那怨靈所說,它是感到有人在用巫術召喚鬼怪,這才趕來,這跟小松受害,有沒有關係?”
俞凡道:“你腦筋很靈光哪!不過這鎮子好像很小吧,如果有邪修法師,受害的應該不止小松一人,你去買東西時問問,鎮上最近是不是有人不明不白得得怪病或死去,就知道了。”
店主應承一聲,飛奔出去。
俞凡帶着林道靜等人隨即出來。院子裡,韋化玉和老太太都守在小松牀邊,神色緊張而迷惘。看熱鬧的人不僅沒有減少,反而更多了。桃木枝旁,鬼車已經死了,變成一團灰黑色殘跡。
俞凡站在院子正中,眯起眼睛,打量着韋化玉,久久沉吟不語。
過了不久,店主拎着所需要的東西趕回來,告訴俞凡沒有遭逢不解之災的人,然後將丹藥配製好,餵給小松喝。他見天色晚了,便請圍觀者們先走,又請老朱幫忙,將小松擡進屋去。
小松的病情很快緩解,逐漸有反應了。店主大喜,叫韋化玉照顧小松,自己打電話從鎮上最大的飯點要來一桌好菜,招待俞凡等人。
俞凡也不推脫,把官主任安排的司機叫來,一起大吃大喝,到得九點左右,韋化玉突然跑進來,顫聲喊道:“阿爹,弟弟醒了....”
店主馬上站起來跑了出去,俞凡卻沒有跟隨,只是冷冷地看着韋化玉,韋化玉被他瞧得渾身不自在,忽然一轉身,跟着父親跑了。
幾分鐘後,店主流着眼淚跑了回來,一進屋就跪在了地上,語無倫次地喊俞凡是活神仙,將來一定榮華富貴,長命百歲云云。
俞凡自然不理他,只是淡淡地問:“你女兒在照顧小松嗎?”
店主忙不迭地點頭,又連連磕頭,地板幾乎要被他磕出一個坑來。他道:“...神仙,我已經把最好的幾個房間都空出來了,您今晚無論如何住一晚上,明天我再設席好好感謝您....”
不等他說完,俞凡點了點頭:“今晚確實還要觀察一下。”他又看看周圍幾個人:“咱們先休息吧,明天再走不遲,施主,請你帶路。”
衆人見他神色有異,也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不敢多問,只好跟着老闆走。
俞凡住在三樓最東頭的客房,房間條件果然很好,他脫了衣服,正打算小睡一會兒,突然傳來了敲門聲,他只好穿上衣服去開門,韋化玉紅着臉走了進來,順手把門關上,鎖好,然後低低地叫了句:“俞天師....”
俞凡冷峻地看着她,問道:“有什麼事?”
韋化玉臉更紅了,突然一咬牙,把外衣脫了下來,露出光溜溜的完美身材,然後一言不發,僵硬地朝俞凡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