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桑的話發自肺腑,妙希、謝洵美和老朱三人都感覺到了話裡的讚譽之意,不禁一齊看着俞凡。
俞凡卻不肯相信,重複道:“六分功勞歸我?”
“嗯。你前天晚上對她們用了金光神咒,而且幾乎傾盡全部修爲。道門驅鬼法術,大多陽剛強猛,金光神咒力破萬邪,更是其中的翹楚。雖然神咒沒能蕩盡她們的怨念,但是,卻將水銀的邪性滌除了一大半。而我們佛門的法術,就像細雨潤物,剛纔老尼也是全力施法,儘管也不足以度化她們,可是單就除掉水銀剩餘那幾分邪性來看,已經是綽綽有餘了。”
空桑侃侃而談,聽上去很有道理。俞凡掃了五鬼一眼,問:“那她們現在能說話了嗎?”
“還需要一段時間,水銀對她們的傷害長達數百年,一時半會兒無法恢復的。”
“喔.....”俞凡拉長了聲音,忽然問道:“師太,你剛纔說,你已經盡全力施法了,是嗎?”
“是啊。”空桑略微一怔。
俞凡臉上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您撒謊。”
“你胡說!”說一個佛門弟子撒謊,對他是一種極大的不敬,空桑修爲深湛,倒沒什麼,妙希卻立即惱了,忍不住呵斥道:“我師父是得道高僧,從來不打誑語的!”
俞凡一點也不生氣,徐徐道:“我師父說過,三十多年前,苗疆有一家六口被蠱師害死,成了厲鬼,怨氣塞天,害死了很多人。那時他和您恰好到苗疆遊歷,聯手製服了那六隻厲鬼,然後您作法,一舉超度了它們。”
“按我師父的描述,那六隻厲鬼的怨氣比這五姐妹要大得多,您既然當年做得到,爲什麼現在多了三十年的修爲,反而做不到了呢?而且,據說您那時就已經有了宗師級別的法力,與道門天師相仿,可剛纔的表現,似乎還不如我,這太沒道理了吧?”
聽了他這一席話,妙希大吃一驚,空桑一陣黯然,唸了一聲佛號:“阿彌陀佛,俞天師果然慧眼,不過老尼並沒有騙你,我剛纔的的確確盡了全力,只是,”她輕嘆一聲:“只是老尼身上附着一隻千年邪靈,我一大半的修爲都用來剋制它,所以能發揮的力量,就很有限了。”
此言一出,俞凡、妙希、謝洵美和老朱無不大驚。妙希追隨她近二十年,也不知道此事,她本來已經站到旁邊,這時立即跑過來,抓住師父的手,急道:“師父,您...您身上附着邪靈?”
俞凡也走近一步,問道:“什麼邪靈?這麼厲害,以您的法力還趕不走它!”
空桑又嘆了口氣,神情很有些尷尬:“說來很丟人,這隻邪靈是千年前,普陀山上一棵菩提樹下的一股陰氣化生而成的,成形後到普濟禪寺裡聽了數百年佛經,所以法力高超,智慧通達,巧舌如簧。”
“三十年前,我與一位師兄在天京遇到了它,它那時正在墓地裡吃鬼,情景恍若修羅場,我們憤憤不平,就上前和它大戰了一場,它法力強,又有許多鬼僕,一場架打下來,它居然附在了我身上,真令人慚愧!但是,它也被我用修爲剋制住,僵持至今。我因爲此事,三十年來一直在堆藍山隱居,每天在心中與他辯論鬥法,可誰也贏不了誰。”
俞凡聽出了話裡的漏洞,眼睛一轉,心想:“你明明是爲了降妖除魔而下山,爲毛出了事不回師門,卻在這裡隱居?這其中必有隱情,你那個師兄如果沒死的話,竟把你一個人丟在這裡,也太不地道了!這個老尼姑,真不知是人傻,還是心眼太好,多半是被同門給坑了,現在卻還替他們隱惡。”
他與空桑還不熟悉,當然不能拆穿,只是嘆道:“恕我直言,空桑師太,您這樣做太不明智了,人有壽命,邪靈卻沒有壽命,跟它打持久戰,等您年老體衰以後,豈不是必定要被它所害?”
空桑捻着佛珠,默默不語。
妙希突然問俞凡道:“俞天師,你..是不是.有辦法趕走那隻邪靈?”
俞凡清了清嗓子,傲然道:“我當然有。”
他口吻堅定有力,空桑聽了,眼裡立刻射出光華,但隨即就黯淡了下來,搖搖頭道:“俞天師,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只是.......”
“只是它太厲害,您覺得我肯定打不過它,是吧?”
“這....”空桑很無語。
“您和您師兄兩個人都收拾不了的怪物,如果當面硬拼,我肯定也打不過它,不過,想必師太也知道,道門與佛家不同,對付厲害妖魔,我們還有無數陣法。而且巧的很,這幾年,我師父在西川鑽研出了一種新陣法,叫七星縛靈陣,專門對付厲害邪靈,如果師太信得過,咱們可以試試。”
空桑定睛看着他,過了半響,毅然道:“道門天師是人間判官,一言九鼎,誰信不過?好,那老尼這條老命,就拜託俞道長了。”
“師太客氣了,佈置這一陣法,我需要一些時間準備,請等一等。”不知爲什麼,俞凡心裡對她多了幾分不耐煩。
他說完,收了五鬼,帶着老朱和謝洵美來到外堂。小尼姑偷了個空在玩手機,見他們來了,趕緊收起手機,又沏了一壺茶,朝謝洵美澀然一笑,轉身跑了出去。
三人一坐下,老朱迫不及待地求科普:“凡哥,什麼是邪靈呀?”
“自己去看《金剛經》!”俞凡心裡有些煩,沒跟他客氣。
老朱一怔之下,後門忽然開了,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生命分爲胎生、卵生、溼生和化生,邪靈即是化生之物,也就是本來沒有生命,後來因爲機緣巧合,有了生命之物。”正是妙希,她的態度比起上午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三人望去,只見她熱切地笑着,腰肢扭擺,快步走了過來,在俞凡面前站定,岔開兩條雪白筆直的大腿,豐臀高翹,朝他稍微躬身致意。
“哇塞,從無到有,那麼邪靈的法力一定很恐怖吧?”老朱看着這美豔女尼一連串的動作,目眩神迷。
“恰恰相反,一般的邪靈根本沒有法力,也不害人,修煉就是爲了成仙,但這一隻實屬奇特,借佛法修煉,法力高強還吃鬼害人,一連串的矛盾,我也理解不了。”
妙希答完,也不再理他,拉了把椅子,坐在無動於衷的俞凡面前,殷勤問道:“俞天師,我聽說道門陣法需要很多東西,都是哪些東西呢,你告訴我,我去準備。”
俞凡還沒有答話,謝洵美莫名感到了一股威脅,就接過話茬,端端正正地吐出了一溜瞎話:“蘇姐姐不用費心了,凡哥要的東西,都是我幫他買,這次需要什麼,他會直接告訴我的。”
俞凡驚奇地揚起了眉毛,謝洵美含笑看他一眼,柔情脈脈,勾得他心裡像抹了蜜。
妙希見謝洵美敢當面駁回自己的話,心中很不爽,嘴上依舊甜甜地說:“喲,謝妹妹,這就是你不對了,俞天師是要幫我師父,要準備的東西,怎麼能讓你掏錢呢?還是告訴我吧!”
謝洵美卻自信地吸了吸小鼻子:“他會告訴我的。”
哪知俞凡疲倦地擺了擺手:“你們別爭了。”他伸手從腰帶裡拿出硃砂筆,問妙希要了一張紙,刷刷刷刷,寫滿了一整篇,遞給妙希:“按這上面的去準備就好了。”
妙希落落大方地接了過來,斜眼向謝洵美丟去一個得意的笑容,專心讀起了紙上的內容。謝洵美萬萬沒想到俞凡會拒絕自己,目瞪口呆。
這時,俞凡轉過頭,對謝洵美道:“美美,道門的規矩,爲誰辦事,就要誰掏錢。空桑師太和我師父是舊交,報酬我就不要了,但一應花費,應該由她們出。況且,咱們是自己人,你再想幫我,我也不能拿着你的錢四處亂花吧?”
謝洵美一聽“自己人”三個字,立即轉嗔爲喜,連連點頭稱是。老朱卻暗中罵了一聲:“我靠,這麼快就‘自己人’了,順杆就爬,見洞就鑽,爲了泡妞不要臉了!”
這時,就聽妙希的聲音漸高,越來越奇怪:“.....白石灰五百斤,雄黃十斤、雞喉骨七根、怒睛雞冠血二十斤,紅硝一斤....處女經血...一錢....”
她不禁大跌眼鏡,連忙仔細看了看,白紙紅字,一點沒錯。
謝洵美也很吃驚,把腦袋湊了過去。老朱縮頭縮腦地看了一眼,見到兩個女人的表情,興奮地朝俞凡一豎大拇指:“凡哥你真是厲害,這東西也敢堂而皇之地要!”
俞凡懶洋洋地道:“真實需要,爲什麼不敢?還有,最好是有一定法術造詣的處子。因爲處子經血至陰至污,邪靈的本質是一股陰氣,最喜歡這個,所以用來作引誘它的誘餌,再合適不過,如果經血裡再有一點法術的氣息,那就好比一種有奇效的藥引子,到那時候,”
他拿出了從古墓裡得來的死玉,像沙包一樣扔起,又用手背接住:“我就把它封印到這東西里面,保管它再過一萬年也出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