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凡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想提醒我們這件事,謝謝了。”忽然搔搔腦袋,忍不住問道:“七小姐,我一直很奇怪,白皮究竟爲什麼要招惹你呢?爲了秋風劍嗎?”
“你接着看就知道了。”七小姐再次把手緩緩一揮。
眼前空間迅速變化,四面升起四堵長長的黑牆,眼前凸起一座圓壇,壇下很空曠,是一間巨大的房間。
圓壇上出現一排人影,陳清曉站在中間,她已經二十幾歲年紀,御姐範兒,身穿黑袍,楚楚動人,身上洋溢着一股成熟而又邪魅的氣息。
這時七小姐的聲音響起來,飄飄悠悠,如從天外而來:“這是十年後。她逃出來後,覺得自己受騙害得家人慘死,沒臉去找白巫師求助,就自己一個人飄零到了天京,在天京因爲一個偶然機會,加入了閻羅宴,不到十年,便當上了右長老。這是她接到教主五鬼傳書後的情景。”
俞凡和妙希不禁一驚:“居然能在不到十年的時間裡當上閻羅宴的右長老,這傢伙真不是一般人哪!”
謝洵美很好奇地問:“閻羅宴有幾個長老?左右兩個嗎?”
俞凡道:“一般是左右兩個,以左爲尊,但也不一定,清朝時曾經出現過三個長老。”
謝洵美“哦”了一聲,不再問,凝神觀看。
圓壇上,陳清曉忽然露出一絲獰笑,問右邊那人道:“歐陽文在哪兒?”
那人一躬身:“就在外面,他在親自看守送給長老的賀禮。”
“叫他進來,帶着那些賀禮。”
“是。”那人一招手,讓不遠處一個年輕小夥去傳信,那小夥飛奔出去,片刻後,大門打開,發出吱吱扭扭的聲音。俞凡三人扭頭去看,一個修長斯文的青年,牽着一根草繩,繩子那頭穿着三個頭戴面罩,搖搖晃晃的男人,一起走了進來。
那青年就是當年的歐陽文,約莫二十歲左右,俞凡心裡計算了一下,這應該是一九九四年,距今十七年,歐陽文的年齡差不多吻合。
歐陽文一看見陳清曉,臉上愛慕之意一閃而過,牽着那三人走了過來,對陳清曉躬身道:“弟子歐陽文,見過陳長老。爲祝賀長老高升,弟子特意準備了一份薄禮,希望長老喜歡。”
“你小子倒真是機靈,他們是誰?把面罩摘下來,給本座看看!”
“是,您一定會喜歡....”歐陽文陰陰地說道,一轉身,手一晃,三個面罩同時飛起,三人露出了真容。
“啊!”
陳清曉、俞凡、妙希和謝洵美四人同時驚呼,這三人不是別人,正是羅茂泉和另外兩個跟他去陳家殺人的男子!
他們都眼睛無神,搖搖晃晃,猶如行屍,明顯是中了邪術。
陳清曉突然仰天大笑起來,聲音極爲淒厲悲慘,笑聲止住後,她一步邁下了圓壇,瞳孔已經變成了猩紅色,毒毒地道:“乾的好!歐陽文,你是怎麼抓住他們的?”
“回長老,這實屬天意。前幾天,天京一家大電視臺邀請了這三人來天京做蠱術的科學訪談,他們昨晚到潘家園淘古物,恰好我也去了,正好碰到他們。”
“我記得您畫的仇人畫像,覺得爲首這人很像羅茂泉,就靠近他們,果然聽到他們互相用苗語交談,討價還價時卻用漢語,而且右邊那人稱呼爲首這人爲‘茂泉哥’,再加上他們看中的是一卷古代醫書,所以我斷定,他們一定是您的仇人。”
“於是我想,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便暗暗跟蹤他們,等他們離了潘家園,到了一個僻靜處,弟子施展聖法,放出三個厲鬼,上了他們的身。然後帶到住處,用百鬼折磨他們的魂魄,問清了他們的身份和來天京的原因,今天一早,我便帶他們過來送給長老,請長老發落。”
“哈哈哈哈~~”陳清曉又發出一陣悽慘的笑聲,伸手拍了拍歐陽文的臉頰:“好小子,你立下了一件天大的功勞!不僅修煉聖法進步神速,還這麼能幹,本座一定會好好賞你的。”
歐陽文千恩萬謝,推辭了幾句,又忍不住偷看了她一眼。
但陳清曉不再理他,她的花容月貌扭曲成惡魔一般,獰笑着來到羅茂泉身前,仔細打量他,又看看其他兩人,嘴一張,吐出一句咒語,羅茂泉三人打個激靈,眼睛慢慢有了神采。
陳清曉故意把臉湊近羅茂泉,距離他不過三四寸遠。
羅茂泉的神智也慢慢恢復了,他驀地發現眼前有一張臉,很吃驚,往後退了半步,仔細看了片刻,纔看清楚,這人赫然是陳清曉。
一股強烈至極的恐懼劃過他心頭,他仰天大喊起來:“啊~~”
另外兩個人也十分害怕,慘叫一聲,戰戰索索。
陳清曉往前湊了一步,甜甜笑道:“茂泉哥,十年不見了。見到舊日情人,爲什麼臉色如此難看呢?”
羅茂泉嚇得整張臉都紫了,身子一晃,跌倒在地,驚問道:“清曉,清曉,這裡是你的地盤?是你派人抓我們來的?”
“可以這麼說。”
羅茂泉反應極快,撒謊不打草稿:“那就好,我一直在找你,想求你恕罪!對不起!當年是我錯了,我是真愛你的,但是金家給我下了‘亂神蠱’,操縱了我的心智,我才做出了那種事....後來,我醒悟了,我不去當什麼黑巫師了,我做了一個規規矩矩的商人,日夜內疚,日夜想你.....你原諒我,原諒我,我帶你回苗疆找金家報仇好不好?”
“過了十年,你的腦筋和口才真是越發好了....”陳清曉陰森地笑道:“但你當我還是那個任人欺騙的傻瓜嗎?”
隨着一字一字,她的臉完全變成猩紅色,七竅都淌下濃血,嘴角仍然帶着獰笑,嘴巴裂開,伸出蛇一樣的舌頭,頂端露出一張滿是細牙的嘴,一口咬住他的左眼,把眼珠硬扯了出來。
羅茂泉慘叫不止,陳清曉卻用沾滿血的牙齒,嚼起了他的眼珠,津津有味,最後嚥了下去,十分滿足地長出一口氣:“茂泉哥呀,我這些年雖然在天京,但苗疆的事情,隔三差五也會傳入我耳朵。你不是不想當黑巫師,而是你天賦平庸,當不了。”
“你死乞白賴想跟黑巫師們扯上關係,他們瞧不起你,你就拿你誘騙我,殺我全家的事情來討好他們....嘿嘿,託你的福,我不僅喪失貞潔,家破人亡,而且還害得所有白巫都擡不起頭來,這筆賬,你說我該怎麼跟你算呢?”
她語氣輕描淡寫,但一字一句,都透着刻骨的怨毒。羅茂泉眼珠被扯出,奇怪的是,只流了很少一點血。他疼得滿地翻滾,冷汗浸透了衣裳,另一隻眼睛驚恐不已地看着陳清曉,不住哀求。
再看左右那兩人,他們更慫,嚇得趴在地上,縮成了一團。
陳清曉抓住羅茂泉,又從他臉上撕下一塊肉吃了,然後雙手一搓,他的顱骨發出“咯咯”的響聲,他痛徹骨髓,但顯然已經不知不覺中了陳清曉的法術,仍然沒有暈過去。
陳清曉又吃掉他第三塊肉,甜甜地道:“茂泉哥,我來天京後不玩蠱術了,學會了一種叫做‘鬼術’的法術。這種法術更好玩,可以讓我生吃許多人肉,卻不長胖。俗話說得好,恨一個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你們當年那樣對我,現在,你不妨就給我吃了吧。”
說完,她雙手一緊,把嘴湊過去,活啃起了羅茂泉的腦袋。
看到這裡,謝洵美忍不住又要嘔吐,俞凡剛伸手扶她,那畫面卻忽然頓住了,七小姐又出現在他們面前,她冷冷問道:“細節部分還有必要看麼?”
“沒有了,直接看下一個內容吧!”俞凡連連揮手。
妙希卻咬牙道:“我倒想仔細看看,這三人是怎麼死的。”
“他們的血肉被陳清曉吃完了,但魂魄仍然在陳清曉手裡,她從鬼術古捲上學到一種叫做‘七火風’的東西,用它們來煉化這三個人的魂魄,十七年不斷,七火風是什麼,我不知道,而且她的記憶裡也很奇怪地沒有具體內容,所以他們現在被煉成什麼樣子,我也不知道。”
“七火風”是什麼,俞凡也不知道,但既然是陳清曉用來對付刻骨仇人的東西,估計肯定好不到哪去。
俞凡用手敲了敲腦門,道:“這一幕僅僅是陳清曉如何報仇,看上去雖然解氣,但沒有什麼有用的信息,她到底是怎麼死的?爲什麼變成了活死人?又爲什麼來招惹你?這些問題一個也沒有解答。”
七小姐冷笑道:“我就是想先解解氣。白皮那個傢伙,雖然對本仙很無禮,但她真是命苦,本仙慈悲爲懷,對她不乏憐憫。不過出於節約時間起見,接下來沒用的內容一概略過,我這就給你看,她真正的心結。”
說完,也不見她有何動作,周圍頓時變成了一個幽靜的房間,裡面貼着很多用奇異文字寫的符咒,似乎是一間修煉室。
門一開,陳清曉進來了,她又變成了那個楚楚動人的修長美女,而且還很奇異的畫了淡妝,帶着一種期待的神情。
俞凡三人都驚疑不定地看着,陳清曉穿過他們,走到一張桌子前,她拿起桌上一張綠色符咒,吹了口氣,用殄文唸了句咒語,符咒上一道白氣幽幽飄出,在桌前化成一個虛幻人影,原來是一個魂魄。
這個魂魄是個灰袍道士,四十來歲,相貌十分俊雅,閉着眼睛,眉宇間隱隱透出一股慈悲之意。
俞凡皺起了眉頭,只覺得這人好生眼熟,但又想不起來他是誰。正在猶豫時,就見陳清曉對他嫵媚一笑,笑容裡透出濃濃的佔有慾:“葉道長,現在考慮得怎麼樣了?要不要我把你復活呢?”
她一語言罷,那道士還沒睜開眼,俞凡卻猛地想起:“葉道長?哎呦,這不是茅山上一代掌教葉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