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永給史浩的印象就是那種豪爽,痛快,大大咧咧,直來直往的少年,對朋友的一切恩怨都可以毫不介懷,不會在心裡留下什麼陰影。史浩當年在二中武術社差點一腳踢斷他的命根子,他都沒有在意,反倒因爲史浩幫助二中奪得冠軍,讓二中武術社也跟着揚眉吐氣這事兒對史浩大家敬佩,稱兄道弟.史浩對田永的印象倒也不錯,而且剛纔田永站出來也有自己的間接原因,見到尤銘將田永弄成那副悲慘的德行,史浩就感覺心裡有股火氣悄然滋長,帶着飛蛾撲火的氣勢,史浩當即朝尤銘撲了過去,身在空中,雙手已然探出,力圖將尤銘逼退。面對史浩一往無前的英雄氣概和那雙寒氣迸射的眸子,在道上拼殺多年的尤銘都有點渾身發涼的感覺,那種仿如被餓了幾天幾夜的野獸鎖定食物的眼神讓尤銘很不爽.驚人的戰鬥潛意識讓他感覺到一股子危險襲來,急忙鬆開即將被掐暈過去的田永的脖子,田永一口氣終於得以疏通,噗通一聲掉在地上,如爛泥一般窩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空氣,缺氧的感覺讓他腦袋都一陣陣眩暈。
“跳那個高,看老子不打的你飛去西伯利亞。”
尤銘鬆開田永的下一刻,腳步一動不動,腰身卻瞬間扭動,雙手快速變換了一個動作,迅疾朝空中的史浩直直打了過去。史浩嘴角微微上撇,雙臂突兀的如靈蛇一般扭動起來,在尤銘錯愕的眼神中纏住了他的手腕,旋即又快速向前衝,手臂猛然一繞,從手腕下方扣住了他的手肘處,尤銘半條手臂都被史浩死死的纏住了。這一招赫然就是在擂臺上史浩對付鍾龍的‘老樹盤根’,只不過那次史浩是在地上施展,這次卻是在空中施展出來,纏住了尤銘的手臂時,史浩的身體也跟着落在地上,在尤銘發力的那一刻瞬間使出那個怪異的翻身。然而史浩似乎並未想到力量是相對的原理,他手臂纏住尤銘手臂的同時,自己的手臂也等於是被尤銘纏住了。狹路相逢勇者勝,尤銘只是在見到史浩用處這招的那一剎那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旋即便陡然發力,史浩那個在鍾龍手裡無往不利的怪異翻身雖然也將尤銘的力道卸去了一些,但自己的身體卻也被尤銘的手臂帶的向下一個踉蹌,當找到重心時,尤銘的膝蓋已然朝史浩的小腹撞了過去。
“我靠,這些傢伙怎麼一個比一個變態。”
史浩心中陡然大驚,本來自己這一招是用來牽制他的,可沒想到只是稍微一交手竟然就被他給反牽制了。這倒是史浩始料未及的,眼見那一記強勁有力的膝撞就要命中自己的小腹,史浩哪裡還有閒暇功夫多想,急忙鬆開雙臂,奮力將手臂從同樣扣住自己雙臂的尤銘手裡抽了出來。與此同時,史浩雙腿也猛然發力,在地上重重一蹬,身體向後急退。退的時候,史浩重獲自由的雙手也沒閒着,有如兩砂鍋一般朝尤銘的膝蓋架了過去。
“啪!”
的一聲輕響,史浩的雙掌堪堪架住了尤銘的膝蓋,擋住了尤銘一記足以斷子絕孫的攻擊,但身體卻也被尤銘膝蓋處那股大力震的向後飄退了一米許。
“史浩,如果你是聰明人,現在老老實實的跟我們走纔是最明智的舉動。”
威明冷酷的說道,輪廓分明的臉龐和健碩挺拔的身軀,以及那套黑色西裝,讓他整個人無形中充滿了一股子霸氣。史浩快速掃視了一眼包廂中的一干驚魂未定的人,向威明走了過去,說道“好,我跟你們走,不要爲難他們。”
威明臉上掛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了看史浩,倒也覺得這個少年有點骨氣,以他的身手和膽氣,將來必定不會沉寂,可惜他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威明,尤銘等三人轉身就走出了包廂,絲毫不擔心史浩會不跟上來。
“到底是什麼情況,剛纔是不是有小姐過來跳脫衣舞了?”
“呃,好像是啊,都看到有人在空中玩老樹盤根了。”
“靠,有這麼好看的戲怎麼不叫我們,你們是色狼。”
兩個醉的一塌糊塗的武術社成員勾肩搭背,搖搖緩緩的走了過來。見史浩走了出去,燕飛楠,校董,官正三人想了想,也緊隨其後走了出去,燕靜則想都沒想就跟上去了,一張純美的禍國殃民的臉蛋上滿是擔憂之色,走出包廂後四周掃視,卻並未見到蕭逸的身影,燕靜氣的心中直罵“這傢伙,關鍵時候就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跟着威明三人走到帝豪酒店的一樓大廳,人還未從電梯裡出來,就已經聽到大廳裡充斥着一陣嘈雜的叫嚷聲。
“小妹妹,你的奶子發育的挺好哦啊,讓哥哥摸一下就給你一塊錢,什麼,嫌少?那一塊五,不能再多了,做生意要厚道嘛。”
“現在東山縣的人都在傳那個紅毛小子像什麼大城市的貴族子弟,老子活了大半輩子,貴婦是玩過幾個,還真沒見過貴族,哈哈。”
“什麼**貴族,染個紅毛就是貴族,老子弄個白髮那豈不是成太白金星了。”
“叮”隨着電梯的一聲鈴聲,電梯的門緩緩打開,站在威明三人身後的史浩從他們身體的縫隙中向外張望,觸目可及的是數十個穿的花裡胡哨,吊兒郎當的混混在大廳裡調戲一些顧客和女服務員。大廳面積堪比三分之一個足球場,粉刷的雪白光滑的牆壁上掛着一幅幅栩栩如生的風景畫,高五米有餘的天花板上掛着幾盞華麗的巨大玻璃吊燈,讓整個大廳的氣氛幽雅而不失闊氣。大廳中的地板是用大理石鋪着的,光滑的可以反射出衆人的身影,大廳最深處是接待臺,中間是幾張長長的沙發組成的一個小型休息區,幾個混混橫七豎八的躺在沙發上從下向上欣賞着女服務員的雙峰。一個穿着白色西服,神色難堪,看似帝豪酒店的負責人的男人站在一箇中年男人的身前點頭哈腰,滿臉堆笑,那中年男人神色不變,對身旁的奉承話就當是放屁。
“媽的,對付老子一個學生,有必要搞這麼大的陣仗嗎?也太看得起我了。”
史浩走出電梯看着大廳中數十個混混和帝豪酒店外面的幾十位飛車黨,苦笑不已,恐怕黑社會火拼的陣仗也不過如此吧。見威明等人帶着一個紅髮少年出了電梯,大廳中出現片刻間的沉靜,旋即又恢復了開始的喧譁,甚至喧譁聲更大了,這羣混混也許在和史浩單對單的時候會被嚇到,可是現在他們這邊是以擺對一,哪裡還會對史浩有一丁點的顧忌,俗話說,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你武功高能對付十個,二十個,可是你能對付一百個,兩百個?所以在自己人多勢衆的情況下,這羣混混的膽氣都可以堪比天王老子,一個個雄赳赳氣昂昂,得意的跟二五八萬一樣。
“還以爲真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還不是跟個哈巴狗一樣乖乖的跟着威大哥下來了。”
“這種人就是賤,碰到小角色就當自己是王,碰到高手就只能乖乖裝孫子了。”
“咱們不能那麼說,人家還是個孩子,別跟孩子一般見識。”
那羣混混又一個個趾高氣昂的叫嚷起來,那得色的模樣絕對是讓人一看就想痛扁一頓的。上身穿着一套黑色皮衣,下身一條褐色西褲,滿臉煞氣的樑峰走到大廳休息區的沙發上坐了下來,擡頭眼神冷厲的看着史浩,臉色陰沉的可怕,指着史浩,語氣陰冷的說道“史浩啊史浩,我還真是小看你了,真沒想到,狗王和飛車黨都沒有攔住你,這樣你都能贏得比賽,知道嗎?你讓我賠的錢你死幾百次都不夠。”
“這都是天意,節哀順變。”
史浩對大廳中的混混和酒店門口的飛車黨的鄙視與譏諷都視若無物,在跟着威明下樓的時候史浩就已經做好了有去無回的準備,看着樑峰唯唯諾諾說道“賭博本來就有輸有贏,何必那麼在意結果呢,咱麼注重的是這個過程。
“拋開一切膽怯的顧慮和束縛,史浩都覺得心裡那股子悶氣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是豁然,自己的高傲和固執導致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自己闖下的禍,只能自己承擔。威明和尤銘見樑峰的臉色越發的陰沉,當即上前一左一右架住史浩的手臂,兩人各自伸出一條腿在史浩的膝蓋處的背面一頂。被兩個身手在自己之上的人架住,史浩還沒來得及發力反抗就被制伏住,雙腿一軟,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跪天跪地,史浩從來沒有對任何人下跪過。雖然他並沒有那種寧死不屈的氣概,但要他向一個黑社會老大下跪也是一種無法忍受的欺辱,跪在地上時猛然發力想要掙脫威明和尤銘的控制,但威明和尤銘一左一右按住了他的肩膀,且將他的雙臂反扭着,他越用力想站起來,手臂傳來的鑽心劇痛就越發強烈,掙扎了半天,疼痛的額頭都溢出了汗水也沒能站起來。樑峰捏着就跪在自己腳下的史浩的臉龐,低頭看着史浩猙獰可怖的臉龐和那雙陰森如惡狼一般的眼神,面無表情的說道“說真的,你的膽子大的一點都不像十幾歲的少年,現在竟然還敢跟我打哈哈,我很欣賞你,不過我還是不會放過你。”
聽到那句‘我很欣賞你’,史浩還以爲下一句就是‘如果你過來跟我,我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不過很顯然,史浩想的太天真了。他讓樑峰的總資產一下子少了好幾個零,樑峰會大度到這樣還收他當小弟真的算是奇蹟了,史浩的身手雖然很強,但和威明,尤銘以及姜軍三個超級打手比起來還差了一點,在樑峰心裡,史浩的價值和他損失的金錢絕對不成比率。史浩收斂起臉上表情,經過了太多事情的他已經能夠很輕鬆的僞裝自己,心裡的想法已經不會輕易表露在臉上,他心裡沒有點心虛是不可能的,但經歷了那麼多次類似的事件,十幾歲就在生死之間徘徊了幾次的他也沒有感到多少害怕,心裡快速盤算今天應該如何脫身,這件事又將如何解決。害不害怕是一回事,有機會活命自然不能去死,史浩說到“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輸的錢就算殺的我死去活來也回不來了。”
樑峰看了看將大廳弄的亂七八糟的一羣混混,揮手說道“你們都出去,把所有人都趕出去,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等大廳中只剩下史浩,樑峰以及壓着史浩的威明和尤銘四人時,樑峰翹着二郎腿,靠在沙發上說道“你他媽真有種,當着警察的面把狗王給幹了,繼威明和吳峰海之後,已經有五年沒有出你這麼有種的學生了。”
威明,吳峰海?史浩滿腦子疑惑,這個黑社會老大腦子秀逗了,跟自己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威明史浩倒是知道,就是這個壓着自己,快把自己手臂扭成一百八十度的混蛋,吳峰海又是何方神聖,和自己有什麼關係?樑峰像是看出了史浩的疑惑,但卻沒有向史浩解釋,繼續說道“你應該也不想死吧?”
“你要怎樣?”
史浩擡頭怔怔的看着樑峰問道,廢話,誰沒事會想死?
“如果你不想死,就幫我殺幾個人。”
樑峰沉聲說道。史浩心中陡然一驚,殺人,樑峰讓自己殺人,用腳都能想到不是普通人,驚疑問道“殺什麼人,你手下人才濟濟,還用得着我一個小人物殺人?”
“別他媽廢話,你只管答應不答應。”
樑峰一手捏着史浩的臉頰,心中冷笑,我能用自己的人,那你現在已經是死人了,現在,不過是讓你多活兩天而已,一旦完成了任務,你也就沒有價值了。
“我沒有時間和你廢話,答應你還有一線生機,不答應我可以讓你馬上從這個世界消失。”
史浩被威明和尤銘死死的壓着,動彈不得,仰頭瞪着樑峰,說道“總的告訴我殺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