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高頻率的砸門聲的震盪下,要是當事人龍江,王華,張天強三人還能睡得着,那也只能說明他們的聽力已經下降到一百歲老人幾乎喪失了聽覺的那種程度。
不過恰恰相反,龍江等人在史浩常年的折磨下,耳力早已被鍛鍊的尖銳無比,從而也導致他們所受的波及和折磨尤爲強烈,最終只能不情不願的起牀出門,史浩這廝才停止了讓酒店保安差點報警的粗暴行爲。
來自一個屁股那麼大的縣城的史浩雖然和淳樸善良不着邊際,但也算不上是腐敗墮落的紈絝一族,大半夜的並沒有同意龍江提出的去酒店餐廳點八分餐點吃四份扔四份的奢侈要求。
選擇在酒店外面的大排檔吃了些家常便飯,然後又打包了一份飯菜,史浩等人便乘車趕到醫院裡的特護病房。
因爲特護病房經過殺菌消毒,暫時不允許病人家屬進去探望,此時顏風正蜷縮在特護病房外的一張長長的椅子上,那雙微微閉着的眼睛可以解釋爲他正在休息。
在軍訓裡被培訓成有着高級偵查員有過之而無不及本領的顏風雖然自身的實力上不了檯面,但是卻具備一個高級偵查員所具有的極高的警覺性,即使是睡覺也沒有睡的很死。
史浩本來不想吵醒他,躡手躡腳的走過來,然而走到顏風身前三米處,顏風還是警惕的跳了起來,發現來人是史浩這才放下心來,神色憔悴的坐了下來。
揉了揉腦袋,顏風有氣無力的說道:“浩哥,你們怎麼來了?”
顏風已經這麼堅持了兩天兩夜,就算是史浩這種好像鐵打的身體也會吃不消,何況還是以顏風的體質,相信要不是顏風實在堅持不住了,他也不會躺在椅子上小憩。
史浩見他憔悴不堪的模樣,沒來由的有些心酸,怔怔的看着顏風。。
二十歲的他原本光亮潤澤的秀髮此時卻好像雜草一般凌亂不堪,其中竟然摻雜着幾根白髮,雙眼充滿了血絲,微微有些往外凸,一直都保持的乾乾淨淨的下巴也多了一抹鬍渣。
僅僅兩天不到,原本帥氣陽光的他卻多了幾分久經風霜,飽受折磨的滄桑。
史浩將打包的飯菜遞給顏風,不由分說:“吃完飯馬上去酒店睡覺。”
“我要在這裡等妹妹醒過來。”也許真的是餓壞了,顏風沒有絲毫猶豫的接過飯菜,一邊狼吞虎嚥一邊含糊的說道,依舊堅持着要留下來。
“醫生都說小雨沒有太大的問題,別小雨還沒醒過來,你就先倒下了。”史浩神色嚴肅的說道:“這裡有我們看着,你擔心什麼?”
“我擔心妹妹醒來看不到我她會害怕。”
史浩愣了愣,緩和了一下語氣,說道:“放心吧,小雨醒了我會馬上通知你的,要是你也累垮了她醒來會更害怕。”
顏風想了想,覺得史浩說的也有道理,大概是關心則亂,自己已經有些鑽牛角尖了。
其實這也不能怪顏風,畢竟顏雨和顏風父母雙亡,兩兄妹相依爲命,感情之深厚不是一般兄妹能夠理解和擁有的,顏風這麼緊張也是情有可原理所當然。
史浩之所以會把他們兩兄妹融入到自己的世界之中,有一部分原因也是被他們兄妹間的情感所感動,讓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和史青的翻版,感同身受。
顏風的執拗顯然不是頑固起來八個裸體美女都拉不回來的史浩的對手,吃完史浩打包過來的飯菜之後,在特護病房門口徘徊了一陣。
探頭從房門的透明玻璃上看了幾眼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的顏雨,和史浩等人道別後便讓一個孫錢留下來的青年送他去了酒店休息。
午夜的醫院很靜,靜到可以清晰的聽到自己的呼吸聲讓人發悚的地步,靜靜的坐在這個燈光不算明亮很少有人經過來往的醫院特護病房門外。
這種情景往往讓人情不自禁的聯想到驚悚電影中常演的午夜兇鈴長髮遮容白衣飄飄的女子在空蕩蕩的醫院中隨處亂飄的情景。
這種氣氛有些詭異,四個大老爺們並排坐在陰沉着臉一起一聲不吭,史浩雖然是無神論者,但是四個大老爺們坐在死一般沉寂的醫院中傾聽自己的呼吸聲。
加上週圍時不時的傳來一點異常的響聲,或許病人出來噓噓的聲音,又或許是那個值班的小護士在和醫生偷偷摸摸的進行狗男女勾當時情不自禁情慾難耐壓制不住的呻吟聲,但是在這種氣氛下沒有看到心裡胡思亂想是不可避免的,難免心裡會有些發悚。
史浩掏出一盒煙放在手裡嫺熟的玩弄着,眼睛卻在龍江,王華,張天強三人身上來回徘徊。
龍江依舊是一副見不着女人就打不起精神的懶散神態,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懶洋洋的靠在長椅靠背上,仰着頭眼睛斜視的看着史浩玩弄着驕子香菸的盒子。
可以說龍江是五兄弟中最直接最豪爽最沒有心機城府的一個,他也不擅長也不喜歡耍心機,敢愛敢恨敢打敢拼,肆無忌憚的張揚着一股比之北方人還有濃重的豪爽和霸氣,當然,也融合了南方人的放蕩不羈和張狂個性、。
他是能夠被人一眼就看透的人,但卻又能讓大多數產生敬畏之心的類型。
張天強則是一副氣定神閒的神態穩穩的坐在龍江身邊,嘴角帶着淡淡的莫名的弧度看着史浩手裡的香菸盒子。
這個從小到大都習慣沉默寡言而每一次說話卻都能一語中的,踏踏實實做事卻從不愛出風頭的魁梧男人似乎有着所有人都無法比擬的沉着穩重,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說法在他的身上被完美的淋漓盡致的反駁了。
對於這個在身邊待了數年可以同生共死兩肋插刀的哥們,史浩都不敢說自己真正的瞭解他。
史浩一直打心眼裡認爲,如果張天強有心將那些心機城府施展出來,就算孫錢這種商業巨賈也能像個萬物一般被他隨便輕輕鬆鬆的玩弄於鼓掌之間,無論是商場還是官場的那些爾虞我詐,他能都能應付自如。
史浩的這種想法也並非空穴來風,在飛揚武術協會最輝煌的時刻,史浩曾和張天強有過單獨的交流,史浩問他爲什麼不喜歡和外人交流,他的回答讓史浩有些意外。。
他當時很平靜,不浮不躁的說:“我說的話他們聽不懂,和你們說話,你們懂。”
史浩又問他如如何看待聰明人和傻子的,他笑着說:“聰明人永遠可以衡量出自己的聰明做力所能及的聰明事,而傻子永遠不知道自己有多傻卻一直以爲自己比所有人都聰明做着超出能力範圍的事請,所以他們很傻。”
史浩又問他:“那你覺得自己是那種人?”
張天強抿了抿嘴,猶豫了片刻才淡然笑道:“我喜歡讓聰明人把我當傻子,讓傻子把我當比他們更傻的傻子,站在這種角度去看人世間的浮華,會很有趣。”
史浩從來沒有把自己當聰明人,也沒有把張天強當呆頭呆腦寡言少語的蠻牛,他知道這只是張天強不屑於和那些外人說一些高深到他們聽上去覺得是廢話的話。
史浩有這種覺悟,也說明了他比一般聰明人要聰明,但是他還是不懂張天強這些話的意思,以前他不懂,現在他依舊不懂,史浩在心裡認爲或許自己現在的心境依然沒有達到張天強那時候的那種高度。
史浩做不到孑然一身超凡脫俗的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去看世間浮華,所以註定了他永遠達不到這種超凡脫俗的心境,對於張天強,史浩用了一個很誇張的詞彙去形容----高深莫測。
王華的臉上還是那一副招牌式的俊逸灑脫的微笑,從小到大一直如此,很少能看到他臉上的微笑消失,似乎帶有一種對萬事都胸有成竹,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自信。
沒有來由的,沒有科學依據的自信,張天強的話他也許能懂,但是他很可能會裝作不懂。
“等顏雨康復了咱們就動身嗎?”醫院中的沉寂,在王華溫文爾雅不失磁性的聲音中打破,臉上依舊是那副自信滿滿的微笑。
只是望着若有所思的盯着煙盒的史浩,他的眼神中多了一絲疑慮,隨後一想,嘴角微微劃出一道淺淺的弧度,那絲疑慮也蕩然無存。
史浩陡然停止了玩弄手中的煙盒,打開煙盒掏出一根過濾嘴都是白色的香菸,夾在雙指之間,卻並未點燃。
沉吟了片刻,史浩點頭說道:“是的,再在這裡逗留,會讓孫錢難做,一山不容二虎,何況是四虎,我們留下來,他會心慌起殺心,而且豐海市還有一羣老傢伙在虎視眈眈的盯着我們,不能被他們牽着鼻子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