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意思?”我看到矮子這副表情,心裡一沉。
矮子悶不吭聲,把線軸上的線一點點放開,玉佩掛在底端,矮子好像釣魚一樣,把它放了下去。
我問他話,他就是不回答。
這棺材裡,空氣非常不好,傳出陣陣腐爛的氣味,矮子這尼瑪繡花似的速度,我怕居魂會直接悶死了。
我拼了命地去推那棺材蓋兒,推了幾下,還是沒有動。
把阿九喊了出來,讓他靈獸化,把這棺材蓋兒,就是咬,也要把這棺材蓋兒咬開!
阿九遲疑了一下,蛇頭低下來,盯着棺材半晌,突然地,轉過來看我。
接着他就變成了人形態,對我道:“這個棺材,不能硬開。”
“爲什麼?危險?我都不怕死,你怕什麼?”我腦子裡已經有些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
“居大人的刀在裡面,它的命令,不準用靈力開棺…”阿九低聲道。
“這不準那不準!你們陰間怎麼那麼多規矩?他是你老闆還是校長?”我氣不打一處來,全發在了阿九身上。
阿九剛想開口解釋,突然地,矮子蹭地一下,把玉佩拿了出來。
他嘖了嘖,對我道:“小樑,咱們可以回去了。”
我看着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走你們走。”我坐到棺材旁邊。
矮子拿着玉佩,蹲到我面前,把手伸到我的眼前,對我道:“小樑,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是這一次,居兄弟,怕是真的出不來了!”
我盯着他手裡的玉佩,發現玉佩從翡翠綠,變成了一種奇特的紫色。
矮子看我愣着,繼續對我道,“這玉佩,叫做環龍吐珠,傳說是九龍太子舌尖兒上的龍精。”
“滾蛋,我不想聽歷史故事!”我道。
矮子根本不準備理我,繼續道:“這東西,其實是一個試紙,不同程度的危險,會呈現不同顏色。”
“紫色,說明這個棺材,裡面有強烈的陰氣,這種陰氣,不屬於人間。像這種棺材,都是機關棺,硬打開,陰氣擴散。”
“不管你現在有多牛逼,你也是個凡人身,陰氣一入體,一世不得輪迴!”矮子聲音嚴肅得都不像他了。
“那居魂不是…”我腦子裡一下就空了。
“他入的這個,是融葬棺,裡面有另外一個人,他們在換魂,不能被打斷。”
“那我們只能看着他死?”我道。
“這種棺材,會有一個定時裝置,換魂完成後,會自然而然的打開。”
我心裡一緊,道,“要多久?”
矮子頓了頓:“不知道,也許一天,也許一年,也許更久…”
我用手撐着額頭,“不能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我可以等。”
阿九看着我,也蹲在了我面前,他猶豫了一下,纔對我道:“其實,還是有一個辦法的,只要裡面的人,放棄換魂,特別像居大人這樣的人,可以很快脫離出來。”
這句話,像是一劑雞血,打得我一個激靈。
我站起來,道:“快說,有什麼辦法?”
阿九道:“我們曾經聽過靈獸王說過一個故事。”
青嵐?她以前還給小靈獸講過故事?
“只有六門之中的人,可以辦到。”阿九繼續說:“這種玉器,在我們那裡,被稱作勾魂玉,六門之中的人,可以溝通陰陽,只要可以召百鬼的人,就可以把血附在勾魂玉上,由另一個有陰氣的人,進行引導,就可以穿越到陰間去,找你要找的人。”
我聽得雲裡霧裡,似懂非懂。撓了撓頭,“就像走陰童那樣?”
阿九很難得的,像背書一樣,說出來那麼長一段話,被我一打斷,感覺像是當機了,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我後悔打斷他,想讓他再說下去,他卻開始左一句,右一句。
他講了半天,以前和青嵐的故事,完全沒有說到重點。
我實在聽不下去了,一把抓住阿九道:“我算是能召百鬼的嗎?”
阿九看着我,深吸了一口氣:“你不是,但是你應該…可以做到。”
矮子本來一聲不吭,阿九這話一出,他嘆了口氣,道:“我們沒吃沒喝,最多撐兩天。”
我看了看矮子,“你走吧,我要是兩天沒出來,就幫我立個墳。”
矮子笑了笑,道:“說什麼呢,老子也是道上有名的,以後別人說我拋棄兄弟,讓我怎麼混?”
我對阿九道:“現在就開始,你告訴,該怎麼才能召出百鬼。”
阿九遲疑了一下,才說:“以前青嵐告訴我們,樑家鬼畫師,從來沒有畫卷,只是到你外婆那一代,才變了。”
沒有畫卷,那怎麼通靈?
忽然就在這時候,我記得在遊樂園的金字塔底下,阿九是紋身紋在我手臂上的,難道…
我心裡咯噔一下,嚥了口唾沫,指着自己的胸口,“你的意思是…刻在身上?”
阿九點點頭,轉頭看着一旁的牆壁,“那就是百鬼魔眼圖。”
我趕緊衝了下去,盯着牆上的畫,這畫起碼有二三十米的長度,要全部刻在自己身上?
我從來沒有紋過身,不過以前陪朋友去過。
朋友是在背上紋了一條青龍,用了三天時間,期間痛得慘叫,幾次都說要放棄。
紋身師那還是有專業設備的。
我看了看自己身上,把心一橫,拿出魔筆,對阿九道:“動手!”
阿九沒接,“畫師要自己動手!”
我真的無法想象,以前樑家居然是這樣通靈的。
“不能用道符?”矮子問,“那個什麼小秦道長,不是也召了百鬼?”
“那是有居大人幫忙。”阿九搖頭着說。
我心意已定,對矮子道,把長明燈拿過來。
矮子沒辦法,也拗不過我,只得在長明燈裡,挖出了燈油,點在骨針上,爲我照明。
臨摹對我來說,是小菜一碟,我把魔筆的筆尖對準自己胸口的皮膚,刺了下去。
這筆尖,比我想象中要鋒利,一下子,血就涌了出來。
“拿東西給我擦擦!”我大吼道,“老子都看不清畫面了!”
矮子說我就一褲衩了,你要居魂一醒來看見我光條?他還以爲我把你怎麼了,到時候,換魂的,就是我了!
情急之下,我一把抓過阿九的頭髮,擦掉了多餘的血。
阿九大叫,“我的秀髮!”
“一條蛇,要什麼秀髮?”我罵道。
魔筆中間帶着黑色的“墨汁”,一下子,就把我的傷疤填滿了。
這真的不是一般的疼,跟凌遲處死的感覺差不多。
我一邊發出吼叫一邊刻,阿九怕自己的頭髮被染成紅色,主動蛻了一層皮給我。
蛇褪非常冰冷,起到了冷敷的作用,讓我好受了很多。
刻一下,我就要停一下,滿身都是汗。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我就受不了了,癱坐在地上,喘着粗氣。
阿九見狀,趕緊變成了蛇形態,盤着身體,給我當沙發。
那黑色的墨汁進入體內,感覺非常奇怪,就像是有另一個人的意識,鑽進了我的頭腦。
我也管不了那麼多,只得繼續着,也不知道是多久,我覺得眼皮很重,昏昏沉沉之中,就昏死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