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條件反射地一個低頭,紫刀貼着我的頭皮砍過去,霎那間,頭髮被削掉一大片。
“等…”我剛一開口,居魂根本不給我時間說話,腰間一用力,直接轉身,刀刃又直指我的面門。
他丫的,這硬是起了殺心!
就算他手裡沒有武器,我和他肉搏,也是毫無勝算,我想也沒想,立刻轉身就跑,只聽見身後花叢一陣摩擦聲,瞬間就逼到了我的耳邊。
緊接着,我只感覺到背上一陣生疼。
那力道太足,我一下子撲了出去,摔了個狗啃屎。
擡頭就看見,居魂在空中接過了丟出來的紫刀,直接刺了過來。
我順勢用一隻手撐着地面,半個翻身,滾了兩下,地上被紫刀砍得泥土飛濺。
被砍斷的花在我眼前飛得到處都是,視線一下模糊了。
我靠!我怎麼能死在陰間?
強力的求生慾望,讓我全身的肌肉都繃緊了,在居魂做出下一個動作之前,我就站了起來。
“你看清楚!是我!樑…”
炎字沒有說出口,居魂已經衝了過來,這次,他沒有用刀,直接就是一拳,打在了我的臉上。
我沒來得及躲,硬是吃下了這一記攻擊。
同時,鼻血就流了下來,流了我滿臉滿脖子。
倒地的那一刻,後腦勺磕在地上,頭嗡的一下,眼冒金星。全身上下,瞬間就軟了。
就在這個時候,居魂一下子坐到了我的腰上,舉着刀,就紮了下來。
我心說這下徹底死了。
也不抵抗,我盯着他的臉,看着刀刃。
就在刀刃插像我眼睛的時候,忽然,他停住了。
我看着他臉上的表情,慢慢產生了變化。
他眯起眼睛,顯得很困惑。我心裡一緊,他想起我了?
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我舉起手臂,推開眼前的刀。
居魂也沒有反抗,讓我把刀拿走。
看着他迷惑不解的目光,我心裡特別堵。
我沒有體會過,喝下一碗孟婆湯,忘記所有事情的感覺。
也許他連自己是誰,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都不知道。
對我的刺殺,也許只是他的本能。但是我可以看得出來,他還或多或少,保存着一些記憶,可能只是一點點,卻讓他停下了殺手。
我嚥了口唾沫,清了清乾澀的嗓子,淡淡道:“你記得我嗎?”
居魂聽見我的聲音,很快有了反應,他低頭看着我的臉,然後把目光移向我的胸口。
他皺着眉頭,打量着我的紋身。
接着,他輕輕地摸了摸我的紋身,同時,死死捏着眉心,好像在努力回憶什麼。
“想不起來就算了。”我道:“我是來接你的。”
我坐起來,讓他從我腰上挪開。本來我有一肚子的話,要跟他說,有很多的問題想問他,但是看着他痛苦的樣子,我卻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一個激靈,擡起頭,我見他嘴巴張了張,小聲道:“樑鳶?”
我一下沒反應過來,心說是不是腦子不好使了?大舌頭?
突然,我一下愣住了,不對!這個名字,我好像在哪裡聽到過!
這不是我外婆的本名嗎!樑鬼娘這個名字,是我外婆的外號,從我記事開始,所有人,都喊她這個外號!
我只聽老媽提過兩次,沒錯,絕對不會錯,外婆就叫樑鳶!
居魂怎麼知道?他真的認識我外婆?還是年輕時候的外婆!
我倒吸了一口冷氣,抓了抓頭,看來他真的不記得我了。
我有些沮喪,也沒有辦法。
我重重地嘆氣,硬擠出一絲笑,對他道:“我不是樑鳶。”
頓了頓,“初次見面,我叫樑炎,樑鳶是我外婆,她已經去世了。”
居魂還是呆滯地看着我,我撐着地面站起來,架起他的胳膊,道:“我來接你,回家吧。”
居魂沒有反抗,站起來,默默地跟着我走。
看了看手裡的玉佩,時間已經不多了。我們加快速度,按着原路返回。
幸運的是,孟婆沒有爲難我,她說,能從陰間帶走一個人的,也只有姓樑的。
我對她表示感謝,說幾十年後,我肯定還會回來的,到時候記得請我喝一杯。
之後的事情,也沒有什麼可記錄的,都是一些流水賬。
我跟着玉佩上的線,爬出了棺材。
對矮子和阿九,簡單的說明了情況。然後阿九變成了蛇形態,帶着我們出去了。
爬上那個坑洞,外面還是天黑的。我們連夜把平頭送回了鎮上,在一個賓館裡開了一間房,矮子紮了他的穴位,讓他兩個小時後,纔會醒過來。
我一直在想,關於換魂術,居魂肯定是不會的,而且居書死了那麼久,他應該早就進入輪迴了。
至於爲什麼他要騙這個平頭,已經無從得知了。
我們聯絡了花七,當天夜裡,他的助手就來了,將我們帶回了京都。
居魂一路上都沒有說話,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到了京都,我把居魂送進了協和,做了一個全面檢查。
結果出來後,我第一個問題是,他還能恢復記憶嗎?
醫生告訴我,他的大腦結構跟一般人好像有所不同,控制記憶的那一部分,比正常人的機能,要低幾個水平點。
之後醫生又用了很多專業名詞攻擊我,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居魂的記憶,就像一個很小的水杯,等到記憶裝滿了,他就必須把它們倒掉,才能從新裝進別的記憶。
也就是說,他會一直不停失憶。
這樣的結果,我有點不能接受。
把他送進醫院後,又過了幾天,矮子天天去探望他,但是我實在不想再去,很大程度上,我是不想再面臨,從新相互認識,相互瞭解的過程。
矮子說我這是社交恐懼症。
同時,我發現,我的頭髮也再也變不回原來的顏色,甚至是染,也染不黑,頭一天晚上染黑了,第二天一醒來,又變成滿頭白髮。
我乾脆剃掉了,變成了一個球頭。
花七說這樣顯得也利落。
我休息了幾天,腦子裡一直想,外婆和居魂,到底有什麼關係,爲什麼居魂只記得她呢?
孟婆所說的,樑家的秘密,又是什麼呢?
就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是曹典。
我猛地一下記起,他好像是知道一些事情的,我下定決心,這一次,一定要撬開他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