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妙可自殺了。
“在哪裡?”我爬下牀,開始穿衣服問道。
“昨天晚上,就在祠堂裡。”父親說道。
我一個晴天霹靂愣在當場,恨不得馬上抽自己兩個耳光!!昨天晚上我在祠堂看到的她,爲什麼沒有推門進去?
我穿好了衣服,奪門而去,直接衝到了林三水的家裡,看到他家裡擠滿了人,這時候我倒是要感謝昨日大家對我和林小妖的議論紛紛,因爲這個,我可以名正言順的關心吳妙可。
準女婿關心丈母孃無可厚非,不然別人會問我,林三水家的事兒,你那麼上心幹什麼。
等我衝進房間,看到林小妖呆坐在凳子上,渾身的血跡,都已經魔怔了,我搖了她兩下,根本就毫無反應,只能大聲的叫了一句:“小妖你醒醒!”
她像是剛睡醒一樣的把腦袋轉向我,呆呆的看了我一眼,隨即哇的一聲大哭撲到了我身上,叫道:“小凡哥,我媽死了!!”
我拍着她的肩膀,示意她冷靜下來,問道:“你彆着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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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妖帶着哭腔斷斷續續的告訴我,昨天晚上,林三水在家一個人喝悶酒,後來喝醉之後,罵了吳妙可兩句,兩個人並沒有吵起來,林妙可一個人出了門兒,也就是在那個時候,她去了祠堂,我發現了她。
開始林小妖以爲吳妙可是去串門兒,心情不好去鄰居家裡坐坐聊聊天很正常,
可是等到十一點多,還沒有回來,林小妖發現事情不對,就開始找,挨家挨戶的找,找到我家的時候還問了我爸,可是那個時候因爲我跟林二蛋喝了點酒,我睡的死沉死沉的,就沒叫醒我。
後來,找到了祠堂,那時候的林妙可,已經倒在了一片血泊之中,她用一個破碗,隔斷了自己的手腕兒。
“那你媽現在人呢?”我問道。
“被我爸爸騎車帶着去了醫院,我爸不讓我去。”林小妖道。
我舒了一口氣,送去醫院了,看來還沒有死。——林小妖看到的,只是吳妙可割脈之後倒在血泊之中。
“走,去醫院看看,我帶你去。”我對林小妖道。此刻我滿心的負罪感,如果吳妙可真的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我真的成一個罪人了。
假如我昨天推門進了祠堂,就算不和她發生點什麼,勸慰勸慰她,她可能也不會自殺。
假如我昨天沒有喝酒,林小妖在去我家找人的時候我醒了過來,那時候可以準確的找到吳妙可就在祠堂裡,也不會有接下來的事情。
這一切的陰差陽錯和早知道,讓我陷入了無限的懊悔之中。我再也顧不上人羣中看我的眼光,拉上林小妖,回我家騎上那輛老掉牙的自行車就開始往鎮上趕。臨走的時候,父親還塞給我幾百塊錢,讓我去買點東西看一下,他是一個本分的人,我爺爺的事兒,林三水作爲一個街坊,一個村長,可以說對我家仁至義盡,這個社會,你去哪裡找那麼盡心盡力的鄰居?
等我們趕到鎮上,去了鎮醫院,林小妖的容貌再一次的引起了人羣的側目,這讓本身就不怎麼出門兒沒見過市面的她像一隻暈頭螞蚱一樣的任憑我拉着手在一個個科室之中尋找。
她是一個鄉巴佬,我也強不到哪裡去,我甚至不知道去前臺諮詢,去找哪一個科室,只是一個病房一個病房的挨個兒去找。
最終,在急診的走廊裡,見到了蹲在地上抱着頭滿眼血絲的林三水,他看到林小妖,幾十歲的男人,眼圈兒一下就紅了,抽了自己一巴掌,罵道:“小妖,爸對不起你。”
“我媽她怎麼了?!”林小妖看到林三水這個表情這麼說話,一下子就嚇哭了。
“還在搶救。”林三水說完,抱着頭啜泣起來。
林三水在我心目中,是一個梟雄式的男人,當然,這僅僅侷限於我們那個村子,我小時候,他還年輕,意氣風發的,在別的農民還在種地的時候,他就開始拉着牛車,在方圓的幾個村子收糧食去賣,還會在鎮上帶一些時令的水果回方圓的幾個村子賣。搞大棚,搞磚廠,激情四射,不然他能娶到還沒出閣就美名遠播的吳妙可?
可是這時候,幾十歲的人了,哭的像個孩子,心裡相當的不是滋味兒,這還是在我爺爺墳地裡號令四方村民的林家莊村長麼?
吳妙可的搶救一直持續到當天下午,才從死神手裡搶回來了性命。用醫生的話來說,失血這麼多,能救回來簡直就是奇蹟,更何況,傷者自己本身,根本就沒有一點求生的慾望。
“你們到底對她做什麼了?我見過自殺的人多了,還是第一次在瀕臨死亡的時候還沒有醒悟過來的。”醫生問道。
林三水張了張嘴巴。滿臉的苦澀,醫生搖了搖頭沒有再問,說道:“儘量不要去刺激傷者的情緒,她需要清淨。”
不管怎麼說,吳妙可搶救過來了,我們三個人都呼出一口氣,這時候我才發現我在這裡其實身份非常尷尬,在村民的眼中我可以是林三水家的準女婿,林三水面前我可不敢也不能這麼僞裝,就對他們倆道:“小妖,三水叔,既然嬸兒沒事兒了,我就先回去,跟村民們報個平安。”
“別,你跟小妖在這兒照顧你嬸兒,她現在肯定不想看到我,我回去把家事處理一下。”林三水從口袋裡抓出幾張錢遞給我道:“想吃什麼自己去買,餓一天了,叔先回去,明天一早就來。”
我們去了吳妙可的病房,林小妖使勁兒的壓抑着她的哭聲,此時的吳妙可雖然撿回了一條命,可是還高度昏迷之中,林小妖想過去看看,我拉住了她,告訴她現在病人還需要休息,可是她這裡哪裡肯。
“沒聽醫生說我媽現在不想活了麼,只有讓她看到我,她纔想要活下去。”林小妖說了一個我不能阻止她的理由。
接下來就是一對苦命母女的悲情橋段,我一個大老爺們兒待着也不是個事兒,加上從早上到現在我真的是滴水未進,肚子早就餓的呱呱叫,就走出了病房,出去在醫院門口打包點吃的,帶了回去。
等到我回到病房的時候,發現搶救了一下午,高危的吳妙可,竟然已經醒了。
“嬸兒。”我叫了一聲。
她對我點了點頭,臉上甚至還對我擠出了一個慘白的微笑,我因爲滿是歉意,低着頭也不好說話,只是默默的把打包的飯菜擺在桌子上,對林小妖道:“小妖,餓了一天了,吃了東西吧。”
我不知道爲什麼,此刻看林小妖的臉,發現她滿是黑痣的臉,竟然有些泛紅。
她顯然也是餓壞了,還是端着飯問吳妙可道:“媽,你吃不吃?”
“傻孩子,媽這樣兒,還能吃飯?你吃吧。”吳妙可笑道。
“小妖,你別讓嬸兒說太多話,趕緊吃吧。”我也對她道。
林小妖端起碗,吃着麪條,邊吃邊抹眼淚,吃到一半兒的時候,忽然大哭着撲到吳妙可的身上,道:“媽,你要是死了,我可怎麼辦啊!”
吳妙可虛弱的擡起手,道:“既然媽這次死不了,就不死了,閻王爺說了,我陽壽未盡,不收我呢。”
我感覺,這樣兒的場面我在就是多餘的,尷尬的要死,我跟林小妖關係還沒定,跟吳妙可又在那天來了那麼一出,就想着吞幾口飯出去,晚上找個小旅館湊合一下。
誰知道林小妖在我之前放下了碗,對我道:“小凡哥你照看一下我媽,我出去洗把臉。”她說完這句話就走,走之前甚至還別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
我本來就感覺尷尬着呢,更別說林小妖走之後,我跟吳妙可又成了同處一室的孤男寡女。我的腦海又條件反射一般的自動回放十一歲那年我看到的場景,加上那一晚上我們兩個的旖旎,讓我不知不覺的就滿臉通紅。
“嬸兒,叔說今天不敢見您,怕您受刺激,明天一早他就來了。”我沒話找話的說了一句。
“昨天晚上,我在地上看到窗戶那邊投過來的一個影子,我知道,那就是你。”她卻答非所問的看着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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