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手提起這把劍的時候,就說明我戰勝了我自己,戰勝了我心中一直以來的懦弱。提起劍,就算對面是天,也要去戰鬥,爲袍澤,爲家人而站。
正當我準備拼盡一切去跟那些虛影戰鬥的時候,忽然我的耳邊響起了那個頭陀的聲音-“速度醒來!咬破自己舌尖,保持清明!”
我這才意識到,這不是自然的夢境,而是這個四雙手的頭陀用他的大夢有春秋爲我窺視的未來一角!
這不是夢!這是未來!
這些死去的我的朋友,我的親屬,他們是會真的在未來的某一天真的這樣死去,我意識到了時間的緊迫,睜開眼,想要看清楚天上的那高聳入雲的神像到底是什麼樣子,我要記住他們的臉,不是爲了復仇,是爲了提前消滅,我要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可是,我只能看到他們高聳入雲的身軀,卻無法看到他們的臉,他們每一個,都足矣俯視人世間,他們的臉,在一層淡淡的迷霧之中,揮之不去,無法看透。
“小友,那一片天機,至今無法推演出來,你看不到的,醒來吧,貧僧撐不住了。”耳邊再一次響起了那個頭陀的聲音。
我最後往地上看了下去,想要記住他們的臉,彷彿我要醒來,就是跟他們的永別。
我閉上眼睛,咬破自己的舌尖,讓自己平靜下來。
我的耳邊響起了那個頭陀的聲音:“我還有一法,一花一世界,一夢一乾坤。”
聽到這句話之後,我睜開眼,看到了全身還在長白毛,可是此時卻全身皸裂的頭陀,他現在如同一個破碎的瓷器一樣,好像隨時整個人都會碎掉,但是他此時睜着眼,微笑着看着我。
“孩子,不用擔心我,我早就知道會有今天的到來,我需要跟那個人去講一個禪,助長他的佛心天下心。”這個頭陀說道。
我現在就算再怎麼傻,也看出來這個頭陀現在已經是油盡燈枯的邊緣,隨時都可能崩碎掉,我從剛開始看到他的恐懼,到現在,他用他的佛心愣是讓我感覺到親切,我沒有經歷過我爺爺的叱詫風雲,但是我感覺,這個頭陀給我的感覺就是我印象裡的爺爺,溫柔,睿智。
“您在這邊兒等着我,我去叫我的朋友,我去找我二叔林八千來,一定有辦法救你的。相信我。”我說的時候,眼淚都要出來了,甚至都不敢去觸碰他,生怕他的身體在我的一碰之下碎裂掉。
他對我笑了笑,說道:“不用了,我本身就是強弩之末接近油盡燈枯,爲你勘測一角未來更是雪上加霜,但是說實話,我不知道我這麼做是對是錯,你身體裡有一個種子,但是你本身又何嘗不是一個種子?每個人都在小心翼翼的呵護,我也不知道這麼揠苗助長是否好,但是,貧僧真的沒有時間了,切記一點,這一次大夢春秋看到的東西,不能告訴第二個人,無論這個人是誰,林八千也好,林語堂也罷,切記不能告訴。”
他這一句話把我拉回了現實,我的注意力再一次的從他身上回到了我看到的場景,我問他道:“我所看到的那些東西,是真的麼?”
他點了點頭,道:“那的確是一角天機。”
“可以改麼,我可以改變那一切,不讓他們發生麼?”我這一次,實在是顧不上那麼多了,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臂問道。
他看着我,就那麼用他只有眼白的眼睛看着我,緩緩的道:“這句話貧僧不可說,也說不得,正如有句話說天意不可違,更有話說人定勝天,林八千所爲,不就是爲了逆天而行麼?”
他這句話說的似是而非,聽的我難受不已,話題提到了我二叔林八千那裡,我瞬間就再一次來了興趣,我問他道:“我二叔林八千,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沒有人知道,他是一個本不該出現的人。”頭陀說到這裡的時候,咳嗽了一聲,吐出大口大口的血,我忽然都不忍心去問下去。
“大師,到底有什麼辦法,可以救你?”我拉着他道。
“沒辦法。”他搖了搖頭。
我看着他大口吐血的樣子,心疼的要命,忽然想起來我的血似乎是非常神奇的存在,我從腰間拔出匕首,一刀劃在我的手上,這是我第一次可以在自己手上劃的這麼幹脆,劃完之後,我把手伸到他的嘴巴邊兒,哀求道:“大師,你也知道,我應該是一個特殊的存在,我身上有龍氣,喝了我的血吧,喝了它。”
他推開我的手,道:“沒用,不要浪費,你的血,還要留在它應該流的地方呢。”他這句話還沒說完呢,忽然臉色一變,驚怒交加道:“他來了,沒有時間了,快,殺了我,殺了我!”
我擡頭一看,那一陣陰風起來的地方,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血紅色的身影,看起來跟這個大師非常相像。他正獰笑的看着我。
“快,小凡小友,殺了我,殺了我。”這個頭陀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說道。
“一定會有辦法的,我身體裡有一條龍!”我一把橫在了這個頭陀的身前,閉上了眼睛,開始去召喚我身體裡的神龍,我去感受他。
可是這時候,這個頭陀再一次的抓住了我的手,把我背過來,道:“真的,沒用,也不是時候,放心,貧僧不會死,還要去跟土伯講一場道,說一場法。”
我這時候已經淚流滿面,頭陀依舊慈祥的看着我,然後拉着我的手,一隻手扒開了他自己的胸膛,把我的手給伸了進去,道:“我贈你一場機緣,不要讓我失望,記得我第一次見到林老麼的時候他告訴我一句什麼麼?他說林家有林語堂,有林小凡,敢爲天下安,敢爲天下先。不要愧疚,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的手從他的胸膛拉出來的時候,手裡多了一個帶血的,發着光的東西,我看過黑皮古書,這個像極了上面所說的佛陀舍利子,相傳只有得到高僧才能擁有這個東西。並且是死後的骨灰所化。
“我已化身舍利,與你一起戰鬥。”頭陀從我手中拿過那個雞卵大小的舍利子,放進了我口中,入口一片的溫軟如玉,像甘甜的山泉,順着我的喉嚨而下。
“走!”他做完這一切,一把推開我,整個人擋在了我身前,四雙手同時合十,唸叨:“貧僧還有一法,滿天神佛共垂淚。”
他的身上開始發出金光,金光奪目,刺得我眼睛生疼,眼淚再也不可抑止的狂奔而出,那個血紅色的影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下一刻,燈恢復了明亮,陰風也消逝掉,地上除了我,再也沒有了那個佛陀的身影。
上面有人開始往下面跳,九兩,胖子,宋齋的人,山口先生,他們可能是感受到了下面的異動,擔心我出什麼事兒,他們的眼光,首先就在這個偌大的會議室裡面亂轉,在找那個頭陀的身影。
“別找了,他走了,不會回來了。”我對他們說道,我不是一個可以淡然的面對生死離別的人,每次的這時候,都是我最難受的時候。
從三爺爺,七爺爺,到這個我甚至連性命都不知道的頭陀,他們爲了我犧牲是爲了什麼?九兩衝上我,在沒捱到我的時候,我忽然全身顫抖起來,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的力量可是劇烈的亂串。
一股股的氣流,似乎要衝裂我的五臟六腑。
與此同時,我再一次自主的感受到了我身體裡那顆種子裡的神龍,他忽然睜開了眼睛,對天咆哮與掙扎。
我感覺,身體裡有力量,要將我撕碎!並且這青龍怒吼的聲音,傳進了他們的耳朵,讓還在往我懷裡撲的九兩都停下了腳步。
“都出去,都出去,馬上!”我站在那裡掙扎着,忍着全身的劇痛說道。
“小凡,你沒事兒吧?”胖子問我道。
“沒事兒,都他孃的出去!快點!你們不出去的話我纔有事兒呢!”我再一次對他們大叫道。
胖子跟九兩看着我,九兩還是不肯走,我對她點點頭,道:“快走,我能搞定,快點。”胖子拉着她,她滿眼都是淚水的,再一次退出了會議室。
留下我一個人,來應對我身體裡到處亂竄的力量,這是一個機會,就算是傻子我也知道。我看過武俠小說,甚至理解這玩意兒爲我體內的真氣。
我坐了下來,跟胖子入定用的一樣的坐法,強迫自己安定下來,我想理順這身體裡的力量,可是我根本就無從下手。
我嘗試用念力,讓他們安靜,可是龍吟根本就無法讓我安靜,我愈發的狂暴,甚至這個狂暴讓我感覺到燥熱,我拉掉了我的衣服,讓自己全身赤裸,我身上僅存的白毛,在力量的肆虐下,被全部燃燒,看不到一點蹤跡。
可是,狂暴的力量,卻讓我的全身一片的赤紅,火紅火紅。
並且隨着力量的撞擊,我甚至能感受到我的身體表面被撞的一次次的突起。
它就要撐裂我的身體,我像是一個忽然得到了一個千年大補丸的少年,誤食了之後卻發現自己無法去駕馭去控制能量,我得到的,甚至比大補丸還要厲害,是頭陀已身所化的舍利。我多麼需要一個人在我身邊,二叔,父親,爺爺,不管是誰在我身邊兒都好。
我他孃的剛看到變的強大的曙光,現在就讓我爆體而亡!?
我閉上眼睛,我去想,那些電視上的武林高手在遇到這樣的情況在幹什麼,張無忌,段譽,虛竹,這些跟我有類似經歷的時候,他們是怎麼搞定的。
最後我想到的是,心法。
可是我他孃的會什麼心法?
下一刻,我想到了我看過的黑皮古經。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故常無慾,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
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
玄之又玄,衆妙之門。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
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如果說心法的話,我所接觸的唯一的修煉法門就是黑皮古書,但是我在看完了,看懂了之後,發現你就是一本費書,讓我這個慫包,還是一個慫包。
可是,這卻是我唯一的救命稻草,我在這時候,心裡想起了萬經之王的道德經,這個被寫在黑皮古書開篇的經書。
一切之源。
我在默唸着這些當時我爲了變強而背的滾瓜爛熟的句子。
我竟然真的平靜了下來。
力量開始旋轉。
圍着一個軌跡旋轉。
我的體內,出現一個太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