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到了,辦公室裡的人陸陸續續走掉,容印伸了伸酸澀的胳膊,將文件合攏,放在一旁,總算是翻譯完了。
時間還早,他先去買點東西,在去接姜暖。容印站在電梯口等了一會,這個點,只有幾個加班的人。
電梯下降,在這樓停止,從裡面出來的卻是容父。
容印眼也沒擡,側身繞過他,走進電梯,但容父比他早一步開口:“去談談?”
容印扯扯嘴,“這是公司。”意思是他不想被人看到,猜測他們之間的關係。
既然他沒有要談的興趣,容父也不拐彎抹角,似笑非笑地問:“這幾個月工作怎麼樣?適應嗎?”
“不錯。”
容父眯眼看他,試探道:“聽說你把股份轉讓給那個女孩子了?”
容印懶洋洋靠在牆邊,笑容清淡,“是。”
容父心裡有氣,卻沒表露出來,“你倒是像我!”
像他一樣,明知這是容氏,股份轉讓卻在公司進行,十足挑釁地意味,告訴他,就算他能要挾了他,他容印依然有辦法做他的事。
像他?真是個笑話。
容印扯扯嘴,轉身走遠,走了幾步,想到什麼,他回頭,笑着對容父說:“對了,忘了說新年好。”
新年好?他甚至連除夕夜都跟那個女孩呆在一起!
“逆子!”容父憤怒一拳打在牆上,他怎麼就生了個不爭氣的兒子!
容印到達的時候,姜暖已經在路邊等他,許是冷,雙頰粉撲撲,大衣將自己裹得很暖和,揹着雙肩包,一邊四處張望,一邊數着自己走過的腳步,高挽的馬尾一跳一跳。
“回家咯!”扭頭看到他來了,她連忙跑過來,牽着他的手。
一路上她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偶爾看到路上有好吃的,她指着那,說:“我也好想吃。”
隨後又自顧自搖頭,垂下頭,遺憾地說:“不能吃。”
姜暖沒通告的時候,要留在公司參加體型訓練,舞蹈訓練,表演訓練。很辛苦,很累,他知道。
其實,他很想說,她不用這麼辛苦,他可以照顧她一輩子。
容印收回在她身上的目光,微微挑眉,聲音輕喃:“爲我生個孩子吧。”
她似乎沒聽清楚,雙眼睜得大大的,睫毛忽閃忽閃,紅撲撲地問:“什麼?”
容印默了一會,一本正經道,“爲我生個孩子。”
她當時就愣了,傻乎乎看着他,容印笑着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姜暖靦腆裂開嘴笑,卻羞紅了臉。
這世上再也沒有比這更曖昧的求婚了。
好難爲情。
但是……沒有戒指,沒有玫瑰花,沒有單膝跪,姜暖暗示咳了幾聲。
容印疑惑看着她,“嗓子不舒服?”
姜暖頓時捂臉跑了,這傢伙,反應什麼時候變遲鈍了。
容印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跑上前拉着她的手。姜暖掙了幾下沒掙開,索性任他牽着。
容印笑得像一隻偷腥的貓,手心的溫暖讓他意猶未盡,他的手輕輕用力一扯,姜暖便撲在他懷裡。
劇烈跳動的兩顆心貼在一起,容印低頭,溫涼的脣印上她的額頭,姜暖緊張得手捏緊他的腰部,指甲幾乎陷入肉裡,容印慢慢向下,先是睫毛,鼻子,最後是嘴脣,溫柔地輕啄,細細親吻。
許久,他才放開她,下巴抵在她的頭上,她的髮絲有淡淡的香,味道縈繞在他的鼻尖。
“姜暖,我們結婚吧。”
他想,就這樣過一輩子,和姜暖一輩子。
姜暖安靜埋在他的懷裡,臉輕輕在他胸前蹭着,蹭着蹭着他胸口微微發熱,容印聽到嗡嗡的吸鼻聲,微微哽咽,像是哭了。
“怎麼哭了?”
她在懷裡搖搖頭,鼻音模糊:“沒,就是很感動。”
嗯,很感動。
回到家的時候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墨黑的夜空中亮零丁幾顆星星,他出門的時候沒關燈,窗簾只遮了一半,能看見屋內亮着鵝黃色的燈光。
容印在門外停了腳步,姜暖不解看着他,他看了她幾秒,忽然就笑了,聲音溫和:“眼睛閉上。”
“啊?”姜暖鼓鼓嘴,這傢伙搞什麼,但還是乖乖把眼睛閉上。
容印滿意一笑,牽着她的手進門。
實在是按捺不住心裡的好奇心,姜暖小心翼翼眯眼,睜開一小點,卻什麼也沒看見,倒是聽見他冷不丁地說:“閉上。”
嚇得姜暖趕緊閉上眼,握緊他的手在黑暗中摸索進去。
姜暖感覺走到沙發那裡了,鼻子聞到一股香甜的味道,像是奶牛味,應該是蛋糕吧……
容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睜開吧。”
姜暖緩緩睜開眼,睫毛微顫,介入眼
的是一個正方形的蛋糕放在桌上,白色的奶牛抹在蛋糕上,五彩的果醬塗在牛奶上,如果說這個蛋糕做的有什麼巧妙之處,那麼絕對是這個。
用黑白兩色的巧克力,雕刻出人形的模樣,身穿黑色西裝的男娃娃單膝跪地向穿着白裙子的女娃娃求婚,很精緻,細看男娃娃的臉頰微紅,女娃娃則害羞模樣。
姜暖湊近看,男娃娃舉着那枚戒指雕刻如真的一般,她吸吸鼻子,整個房子瀰漫着奶牛香甜的味道。
“生日快樂。”
她回頭,就對上容印那張微笑的臉,他手上拿了一支嬌豔欲滴的紅玫瑰,沒有多餘的包裝,玫瑰的枝幹就這樣被他捏在手心。
其實一朵玫瑰的寓意是最美好的,和我在一起的人,第一個是你,最後一個也是你,一生一世。
許是不曾哄過女孩子,他的聲音彆扭又幹巴巴的,小心翼翼將玫瑰花遞到她手裡,“你、你喜歡嗎?”
姜暖忍着笑意接了,於是,她看到容印快速收回手,輕輕鬆了一口氣。
原來他也很緊張。
姜暖只覺得臉頰慰熱,她掩住亂跳的心臟,若無其事用勺子在蛋糕邊沿挑了一口奶牛,吃進嘴裡,很甜,但不膩,雖然知道這一口吃下去,她又要辛苦幾天,但她怎麼捨得容印失望。
“真好吃。”
“是、是嗎。”
姜暖輕輕嗯了一聲,突然轉過身把勺子遞在他的嘴邊,他還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張口,蛋糕融化在口腔裡,茫然吞進喉嚨裡。
難得看到容印又呆又茫然的表情,姜暖捂着嘴咯咯笑,“還要嗎?”
容印搖搖頭,又點點頭,語氣終是回到最初鎮定的口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