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印思索幾秒, 點頭,抱着她走上樓道口。
走到三樓,容印才記起他沒有向上鑰要鑰匙, 看了一眼懷裡熟睡的姜暖, 這個睡姿讓她不是很舒服, 小腦袋在胸膛蹭來蹭去, 偶爾嘴裡哼哼幾句。
被蹭到的地方有點癢, 有點麻,他的心裡騰昇出一抹柔軟。
容印不自覺彎起嘴角,抱着她走向左邊的房間。
門輕輕一推, 臥室一陣冷意,明明是大冬天, 他卻開了半邊窗, 窗簾輕輕揚起, 整個城市飄落白色的雪絮。
許是冷,熟睡的姜暖把他摟得更緊了。
容印繞過沙發, 俯身把姜暖放在牀上,她的手依舊纏在他的脖子上,容印輕輕拿開她的手,她很乖,不吵也不鬧, 翻了個身, 嘴裡哼喃了幾句, 繼續睡。
她穿着一件粉色的呢子外套, 這樣睡覺恐怕不舒服, 容印思索了幾秒,還是給她脫掉了, 這期間,她也很乖,任他折騰。
做好這些後,容印坐在椅子上看着她,其實他已經有很久沒有近距離這麼看她了,近在咫尺,他伸手就能摸到的容顏。
比起以前,她更瘦了,削尖的瓜子臉,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素顏朝天,純潔無暇。網傳姜暖整容,只有他知道,姜暖是自然美。
窗外的冷風,吹得他清醒了不少。
他在想什麼?又被她蠱惑了麼?
容印心裡莫名一陣煩躁,他起身,打算關上窗戶。
熟睡的姜暖突然睜開眼,目光灼灼看着他,燈光下,她的雙眼明亮有神,就這樣一眼不眨的望着。
容印極不自然移開眼,微咳了咳,想開口解釋什麼。
話還沒說出口,姜暖掀開被子,半坐起來,他還沒有反應過來,她的雙手已經抱着他的腰了,容印不得已被動坐在椅子上,而姜暖順勢而上,趴在他懷裡了。
這個姿勢讓他動彈不得,手愣着,該不該去抱住她。
她像個小貓咪在他懷裡拱了幾下,哼哼:“阿印捂捂……好冷、冷……”
她就這樣穿着保暖衣,暖熱的身軀貼在他的胸膛,長長的秀髮纏了他的胳膊,親密誘惑的姿勢,熟悉而真實的溫暖,他的手不受控制圈住她發抖的身子。
容印扯過被子,動作溫柔裹好她的身體,語氣軟了很多,輕哄道,“去睡覺好不好。”
她蹭了蹭,搖頭。
這樣的她,讓容印懷疑,她到底是清醒的,還是喝醉了。
他嘲諷一笑,抿抿嘴,問:“姜暖,我是誰?”
“阿印……”
他的心被狠狠一擊,有些自虐的又問了一遍,“我是誰?”
她咯咯笑,“嗯……你是阿印……”
“你喝醉了。”
“我沒醉……阿印……我纔沒醉呢……”
容印隱忍一笑,垂下眼,看着像小孩子一樣耍賴的姜暖,如果不是真真實實感受這三年的痛苦,他幾乎以爲他和姜暖結婚了。
而這場景不過是平淡如水又美好的婚姻生活。
他挪開一點距離,她便湊上來,雙手纏着他的腰,嘟囔,“阿印,不要走,不可以丟下我……”
明明是她丟下了他,這個女人篡改事情的真相真是臉不紅心不跳。
可他怎麼也狠不下心推開她,任由她抱着自己,本來埋在他懷裡的姜暖,忽然擡頭。
她呆呆又笨拙地捧着他的臉,想與他的目光對視,卻敵不過醉意,雙眼呈現迷濛半眯的狀態。
容印屏住呼吸,抱着她的手不由得用力,似乎等在她下一個動作。
她看了他兩秒,慵散眨眨眼,擡頭的姿勢只維持了幾秒,腦袋無力磕在他的肩膀上,臉埋進他的肩窩裡,嘴裡輕輕細喃,話語含糊不清。
那麼小的聲音,容印還是聽見了,她在說,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阿印……
容印張張嘴,想說什麼,最終只是擡起手,輕輕撫了一下她的背。
這個動作彷彿是安慰,姜暖像是得到鼓舞,輕輕吸了吸鼻子,卡在眼裡的淚水,瞬地流下來,哽咽聲慢慢變大,哭得不能自抑。
淚水浸溼他的衣服,熟悉卻難忘的淚水。
容印用力深吸一口氣,壓抑心底的情緒,悵然若失,“姜暖,你這是做什麼呢?”
告訴我你還愛我?
告訴我愛情還可以重來?
姜暖,你真是一個自私的女人!
這一瞬間,他覺得自己可笑又可悲。
容印輕輕擰眉,抱着姜暖起身,重新將她放回牀上。
可這次,她卻不依了,雙手圈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如果不是他的雙手用力撐在牀上,他可能就壓在她的身上。
容印拿開她的手,她又圈上來。
他無奈低聲道,語氣微微嚴厲:“睡覺。”
就像是在教訓一個小孩子,無論你多嚴厲,她卻笑臉相迎,就如一拳打在空氣裡。
姜暖咧開嘴,咯咯一笑,眼皮上挑,眉眼誘惑,臉上斑駁淚痕,這般無害的引誘,對他來說簡直是折磨,是心顫。
不懂事的小孩子抱着他,輕聲嘟囔,“阿印,睡覺……”
容印還是妥協躺在她身邊,她心滿意足放開手,彎身拱在他懷裡,尋了個舒服的睡姿。
房間的溫度漸漸下降,被子睡在身下,容印想起身拿被子,輕輕挪了一點位置,熟睡的姜暖似乎感覺他要走,手與腳一齊纏着他,抱得更緊了點,嘴裡含糊又哼了幾句,“不要走……”
容印突然記起來,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
她皓齒明媚地問:“你最喜歡我什麼地方?”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一點都不難,但他裝模作樣想了一會,直到姜暖等的很不耐煩。
他才說,“所有。”
她皺眉的樣子也很美,小不高興的表情控訴這個回答很大衆化,背對着他。
其實他知道,她等着他去哄。
他從背後抱住她,她掙扎了幾下,掙開了,卻沒走,而是在原地轉了個身,伸手抱着他。
“我愛你回抱我的時候,我愛你用力抱緊我的時候。”
這就是他的回答。
容印不動了,任她抱着自己。
他的腦海裡,卻如萬馬奔騰,回憶折磨他每一根神經。
姜暖又動了一下,似乎很冷,身體瑟瑟發抖。
容印起身,用力扯過來一點點被子,裹住她,姜暖突然半仰身,擡頭,柔軟的嘴脣就這樣毫無防備貼上他的脣,他的思緒瞬地一片空白,大腦嗡嗡作響。
她纏繞他的手指,握得那麼緊,分不開,她呢喃的聲音,牙齒啃他的嘴脣,“渴……阿印,渴……”
她嘴裡的酒味,蠱惑他的神經,明明喝酒的人是她,他卻是醉的那個人。
他抱緊她,瘋狂,沉迷,親吻她的脣。
原來,不是人醉,是心醉。
他着了魔似的褪去她的衣服,迫不及待的進入她的身體。
像破繭而出蝴蝶受到了蠶絲阻礙,撕裂地想衝破圍城。
動盪不安。
他急切的心受到了阻礙,卻讓他激動,他小心翼翼抱緊她,他想用力,卻害怕傷害到她。
她很疼,在他身下嚶嚶地哭,她的指甲陷入他的皮肉裡。
她有些委屈,有些害怕,嗚嗚地輕喃:“疼,疼……”
他小心翼翼親吻她的眼睛,親吻她的額頭、臉頰、脣角、他埋在她的脖頸間,聞着她獨有的味道,曾在夢裡出現的味道,讓他掙扎,讓他瘋狂。
他低低輕聲細哄,“別怕……”
別怕,別怕啊。
我的女孩,我深愛的女孩。
我從未離去,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只要你回頭,就能看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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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暖迷糊從被窩伸出手,冷空氣讓她猛然清醒,腦袋一陣暈疼,嘴裡發澀的酒味。
她睜開眼,入眼的是純綠色的棉被,這不像是酒店的被子。
目光死死盯着被子看了幾秒,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怎麼也想不起來。
姜暖動了動身子,後知後覺察覺到了有什麼不對,她的胸前,搭着一隻不知明的手,手指纖長,骨節分明,是雙男人的手。
此時,她終於明白,她躺在別人的懷裡,並且是親密的,毫無底線的!胸前的吻痕和下身的酸脹感,她用屁股想也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
她居然出軌了!
啊啊啊啊!
姜暖顫抖着指尖,捂住嘴巴,努力不讓自己叫出聲。
心情平復了許久,她不得不承認這是一個真實又狗血的故事。
至少得看看這個人是誰。
姜暖努力開導安慰自己,發抖的手指一點一點掀開被子,直到看清那人的面容。
定眼一看,瞪大了眼睛,嚇得魂飛魄散。
這是要鬧哪樣的節湊?!
柔和的眉眼緊閉,五官俊逸,鼻翼微微抖動,發出均勻的呼吸,不知做了什麼好夢,嘴脣微揚,似在微笑。
這張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面孔。
容印!
姜暖簡直欲哭無淚,用被子捂臉。
捂了五分鐘,姜暖才接受這個事實。
容印這個王八蛋,竟然敢趁虛而入!
趁她喝醉了,欺負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
又捂幾分鐘,心情不但沒平復,反而越來越複雜。
容印——前任。
蘇妳——他的未婚妻。
蘇鈺恩——現任。
不行!絕對不可以!
姜暖小心翼翼挪開他搭在腰上的手,輕輕下牀,儘量不讓牀上的人醒來,不然她就完蛋了!
還有他,她,四個人,會因爲這件事,而受到傷害,這是她不願看到的結果。
腳踩在地上,冷,太他媽的冷,皮膚都起雞皮疙瘩了。
地上散亂的衣服,告訴她,昨晚兩人到底有多瘋狂。
姜暖突然有些羞怯,臉頰慰熱。
回頭看了一眼容印,嗯,沒醒,很好。
姜暖撿起衣服,火急火燎跑進衛生間換上,出來,容印還沒醒,她輕輕鬆了一口氣。
就這樣偷偷走掉,裝作若無其事,什麼也沒發生的樣子,應該可以吧。
姜暖的手剛握住門把,牀上的人睜開眼,冷不防地問:“姜暖,你要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