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鮮豔的紅光一閃而滅,顧琅月下意識捂住盒子,一臉驚悚的看着他。
然而楚灼華卻是一臉無所謂的看着她,嘴角依舊噙着笑。
“如何?跟不跟我走?”他慢條斯理的問道。
顧琅月愣愣的看着他,鬼使神差點了點頭。
“好,給你三日時間準備。”楚灼華笑開。
顧琅月擡手阻止:“不用,明日這個時候,城外等我。”
這小子鐵定知道點什麼。
她答應並非是因爲楚灼華知道什麼,還有一個便是,原主的母親便是來自暮楚國,而且那所謂的巫族可能就藏匿在暮楚國。
所以此番前去暮楚國,就算楚灼華不出現,暮楚國也在她要前去的路線中。
“一言爲定。”楚灼華應下來。
此時馬車已經到了丞相府。
顧琅月點了點頭,看了他一眼後,抱着盒子從馬車上跳了下去。
一直目送到她進了府中,馬車才離去。
何暨的聲音從外面傳來:“陛下,鳳血珏被她帶出來了,恐怕不安全。”
“沒事。”楚灼華放下窗簾,靠在軟榻上,語氣悠悠道:“朕已經派了暗衛密切關注她。”
何暨一怔,顯然沒料到。
“陛下您真的確定麼?”何暨突然牛頭不對馬嘴的問了一句。
“就是她。”楚灼華肯定道。
進了府中,顧琅月決定同顧戴衛說清楚,好讓他有個心理準備。
此時顧戴衛正在書房,見顧琅月抱着木盒走了進來,他吃了一驚。
“這是怎麼了?”顧戴衛放下手中的筆,看向顧琅月。
顧琅月走到顧戴衛跟前,在他腳旁跪下。
“爹,女兒不肖,請受女兒一拜。”說着,俯身磕了一個頭。
見狀,顧戴衛愣住,隨後隱約明白了些什麼。
他緊繃的神經鬆懈下來,長嘆一聲。
“終究是留不住你。”他伸手將顧琅月扶了起來,神情有些悲慼的看着她:“你同你孃親一樣,爲父終究是留不住你們。”
“對不起。”顧琅月忍不住潸然淚下。
她從心底裡有愧於顧戴衛,不知道是什麼,她已經將他當作了自己的父親,而顧戴衛,一直以來就將她以親生女兒相待。
再一次忍受這種親情的離別之苦,顧琅月終究是不捨的。
顧戴衛見她向來堅毅,此時竟落了淚,也忍不住紅了眼眶。
“此番一別,只怕
永遠見不到了。”顧戴衛難過道。
顧琅月搖搖頭,無語凝噎。
她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回來,與其給他一個未知的答案,不如讓他徹底斷了念想,權當女兒死了罷。
好在還有顧琅澤。
顧琅月擦了擦眼淚,強顏歡笑道:“老爹,您也不要太難過,此次我離開會給兄長寫一封信。”
“如今兄長同國公大人家的千金十分要好,我看要不了多久,二人就可以成親了。”
“好,好。”顧戴衛點點頭。
“莊小姐是個極好的姑娘,日後我不在了,她會比我更孝敬您的。”
“好……”顧戴衛喉頭哽咽,像是透過她在看另一個人。
那個人不是他的女兒,卻處處爲他和丞相府着想,比她女兒更甚。
顧琅月被他那種眼神看的心中難過不已,忍着心酸,道:“如今大皇子地位已經鞏固,而皇后等人也被一一瓦解。南君燁曾經承諾於我,日後無論何時他都會庇佑丞相府。”
“更何況兄長年輕有爲,就算沒有南君燁,我們丞相府也會蒸蒸日上的。”
“皇上那個人最忌恨拉幫結派,您只需在朝中明面保持中立,暗中推動南君燁一二,自會相安無事……”
她絮絮叨叨的叮囑着,顧戴衛則耐心聽着。
一直到了傍晚,她才從書房離開。
殘陽從西山噴薄而出,染紅了天際,霞光渡了一層在大地上,淒涼如血。
之後她又去了碧玉的府邸,她並未說要離開,只是同她簡單的聊了幾句。
但那丫頭不知何時變得聰明瞭,竟看出了她的不對勁。
她拉着顧琅月的手,擔憂的看着她:“小姐,您今日怎麼了?”
天色晚了,挽盛已經回到府中,但並沒有告訴碧玉說顧琅月同南君燁之間發生的事。
“沒什麼事。”顧琅月拍拍她的腦袋,看着府中已經被她打理的僅僅有條,欣慰的笑笑:“終於看到你成家,小姐開心而已。”
“就算碧玉成婚了,碧玉永遠也是小姐的人。”碧玉認真道。
“傻瓜。”顧琅月忍不住笑了,又捏了捏她的臉蛋,隨後站起了身:“不跟你說了,本小姐回府了。”
“小姐……”碧玉拉住她,不捨她走。
顧琅月卻是揶揄一笑,勾了她的下巴,調侃道:“今晚可是你的洞房花燭夜,難道這你也要讓本小姐留下來?”
果不其然,碧玉小臉一紅,嬌嗔的瞪她:“小姐淨會取
笑碧玉。”
顧琅月朗聲笑出,離開了屋子。
她剛一出殿外,便遇到了從廚房端茶水點心過來的挽盛。
“郡主,怎麼不用過晚飯再走?”挽盛詫異道。
“不了。”顧琅月臉上笑容淡了下去,側首看了他一眼,淡淡道:“好好待碧玉。”
說完這一句話,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她徹夜未眠,翻來覆去。
又起牀分別給顧琅澤,李岑,莊姸三人各寫了一封信。
此生相忘江湖,與卿共勉。
第二日如約而至。
她輕裝上陣,帶了些錢把鳳血珏帶上,就出城去了。
果然楚灼華的馬車在城門外停着。
“來了。”走到馬車旁,她擡手敲了敲。
何暨從前面探過頭來,露出笑容:“郡主上車吧。”
顧琅月點了點頭。
馬車內楚灼華坐在裡頭,他似乎剛睡醒,打了個哈欠,“既然來了,咱們動身吧?”
“行。”顧琅月道。
此番離去,便不能再回頭了。
她心中道。
楚灼華若有所思的看着她,她穿的是一身鴉青色男裝,三千髮絲盡束腦後,有種灑脫的美。
見她有些晃神,他揶揄道:“怎麼?捨不得離開?”
顧琅月白了他一眼,在馬車內喝道:“不啓程是準備在南蒼過年嗎?”
便聽得外頭馬鞭一揮,馬車快速行駛起來。
楚灼華一愣,笑倒在一旁。
“你果然同她們都不一樣。”他笑着歪在旁邊的榻上,目光肆無忌憚的打量着她,可即便如此,他的眼神溫潤,讓人生不出厭惡來。
顧琅月索性閉上眼,往旁邊一靠,懶得理他。
楚灼華見狀,道:“從南蒼到暮楚國不眠不休需要兩日,現在我們第一站會在某個縣城的驛站停下歇息一晚再出發。”
“你個大男人這麼點兒路就要休息了麼?”顧琅月不冷不熱諷了他一句。
楚灼華笑出了聲,不覺得生氣,倒覺得她好玩多了。
坐在馬車內,聽着車軲轆轉動的聲音,顧琅月始終覺得外面隱約還有其他的聲音。
那聲音從遙遠的地方傳來,由虛無縹緲,到最後漸漸變得清晰。
聲音越發清晰,直到徹底能聽清。
“顧琅月……顧琅月!”
有人在外面叫她!
顧琅月下意識掀開窗簾,探頭朝後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