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琅月撇過臉,任命的閉上了眼睛。
然而想象中的那一巴掌遲遲沒落下來,身後卻傳來李岑戲謔調侃的聲音:“王爺以你的身份對郡主動手,是否有些不妥?”
顧琅月有些詫異,睜開眼就看到南君紀面色鐵青,手臂懸在半空被李岑截住。
李岑另一隻手護住她,脣角揚起,風/流不羈。
“不要多管閒事。”南君紀面色鐵青,眼裡浮現出一絲殺意。
“下官不敢多管閒事,就事論事罷了。”李岑毫無危機感,鬆開南君紀的手臂,拉着顧琅月後退了一步。
他放下手,抖了抖袖子,繼續道:“畢竟郡主這個身份可是皇上親封的,難道王爺要以身試法嗎?”
南君紀冷哼一身,冷冷收回衣袖,負手背後:“笑話,本王處理家務難道還要面聖朝堂!”
“不不不。”李岑擡手否決,笑道:“下官方纔可是親耳聽到郡主說了休夫,既然如此,王爺這就不算是家務了。”
南君紀眸光暗了暗,目光中似是浮了一層碎冰,冷笑道:“是嗎?”
“來人啊!”他一聲厲喝,神情果決,沒有一絲感情:“李公子私闖晉王府被本王抓住,將他拿下,扭送至京兆府!”
當機立斷,四五個侍衛從四周牆上飛身下來。
李岑劍眉一冷,當即將顧琅月護在身後,拔劍出鞘。
“住手!”顧琅月冷喝一聲。
衆人動作皆是一頓,劍鋒對準她。
她把李岑撥開,從後面走了出來。
李岑站在後面目光森冷,左手握緊劍柄,右手劍鞘,只要稍有不對他就會拔劍護好顧琅月。
顧琅月一步一步走過去,嘴脣含着冷笑:“放了李岑,我跟你回去。”
“不要逼我。”南君紀緊緊的盯着她。
“誰能逼迫的了你晉王?一直以來你不是都做得很好嗎?我早就被你練就了一副金剛不壞之軀,有本事這次你就殺了我。”
她逼近他,不知是傷勢未愈還是因爲什麼,她的臉色極差,然而眉眼間的決裂之色卻鋪天蓋地。
南君紀眉頭緊皺,撞進她的冰冷的目光中只覺心頭一窒,聲音啞啞道:“你非要鬧到這種地步嗎?如果不是你一次次容忍不下畫兒,本王豈會這麼對你?”
“到底是誰容不下誰!”顧琅月忍不住吼。她冷笑一聲,面色越發蒼白,她的身形搖搖晃晃,似乎是不堪其重,突然一個踉蹌。
南君紀面色一變,一把扶住她。
於此同時顧琅月悽然的神情驟然變的冷毅,腳下錯開,一個旋身避開南君紀,一把將慕寧畫拽到了身前。
“別過來!”她一聲冷喝,刀子架在慕寧畫白皙的脖子上。
南君紀手中扶了個空,他微微一怔,慢慢回過了身。
他的神情慢慢冷了下去,一雙眼睛像鷹隼般盯着顧琅月的臉,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渾身上下都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顧琅月,你竟然敢騙我。”他隱忍着滔天的怒意,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從口中咬出來的。
顧琅月不爲所動,神情剛毅,一步
步退回到李岑身旁。
上次被他抓住是她大意,這次還想讓她留下,那簡直是異想天開!
“王爺……”慕寧畫悽聲喊了一句。
她害怕的身體僵直,被動的隨着顧琅月往後走,臉上淚水肆意流淌,雙眼中充滿了驚恐和無助。
顧琅月諷刺的勾起脣角,貼近慕寧畫的耳旁:“哭,大聲的哭出來,你不是最會哭嗎?”
“王爺愛的只有我。”慕寧畫語氣陰冷,她神情淒涼,口中微微翕合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道。
“可笑。”顧琅月失笑,擡眼朝南君紀看去,揚聲道:“不想你的小情人死,就讓這些人都退下!”
南君紀咬牙切齒:“你做夢!”
正說着,慕寧畫失聲驚呼一聲,脖子上赫然被顧琅月劃出一道血痕。
“看來你果然心裡愛的是我,現在連你最心愛的小情人都不在乎了嗎?”顧琅月揚脣,語氣譏誚。
她的身形本就修長,此時眉眼乖張而霸道,眼神中透露出毫不畏懼的神采,令人難以移目。
南君紀的拳頭緊緊攥住,攥的青筋突爆,可看到慕寧畫那張無助脆弱的臉時,霎那間就壓下了他所有的衝動。
他強忍着保持理智,目光陰騭的掃過那些人。
那些侍衛互相對視一眼後,迅速撤離,原本還將顧琅月包圍住的衆多侍衛,此時一個都沒剩下了。
翡翠突然從後面“撲通”一聲跪了下來,悽聲哭道:“郡主你要殺就殺我吧,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背叛了你,不關夫人的事。”
顧琅月看也不看她一眼,被李岑護着慢慢往門外倒退,“你算個什麼東西,也配跟我談條件?”
她握着匕首的手攥了攥,心中漸漸收緊,像有針一樣紮在心頭,繼續冷冷道:“當初是老子遇人不淑,但你不要忘了我說過的話,凡是背叛我的我從不會心慈手軟。”
翡翠渾身一震,哭得更厲害了,額頭不斷磕着地面:“是我對不起您,是我的錯,對不起,對不起。”
此時顧琅月已經退出了王府。
南君紀一路跟了出來,目光始終緊張的盯着顧琅月的一舉一動。
顧琅月這時停了下來,李岑轉身拉動馬車。
她站在門外看着門內的南君紀,眼神裡少了幾分冷漠,帶着淡淡的訣別的氣息,每一個字都不輕不重:“從此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南君紀心間一震。
穿過慕寧畫,顧琅月那張風輕雲淡的臉彷彿在這一刻定格在了南君紀的眼中,
她的嘴脣無聲翕動了一下,眼睛在陽光下格外明媚而動人。
再見。
在那一瞬間,南君紀覺得無比的難受,彷彿有一樣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頃刻間煙消雲散了。
他想挽留,可是所有的一切都來不及了。
馬車絕塵而去,門前只餘有慕寧畫低低的哭泣聲。
坐進馬車內,顧琅月臉上的神情依舊剛毅沒有鬆懈下來。
直到馬車停下,一口鮮血嘔了出來。
車簾被掀開,看到眼前的一幕,李岑面色微變,立刻彎
腰打橫將她抱了出來。
“他們有沒有追來?”她的嗓音帶着一絲沙啞,彷彿方纔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沒有。”李岑簡短的回答,臉上的神情極其煩躁。
活了這麼久,竟然被一個女人保護了。
她被他抱在懷中,臉貼着他的懷,聽到這句話時似乎是放下了心,恬靜的閉上了眼睛,只留下一個蒼白消瘦的側顏在李岑視線下。
李岑心臟驟然一緊,腳下加快步伐。
林蕭見顧琅月被李岑抱了回來,也是頓時緊張起來,立刻找來了大夫。
顧琅月安靜的躺在牀上。
經過大夫診治後,好在並沒有大礙,只是因爲一時急火攻心再者邪氣鬱結,這才導致她不堪重負昏迷了過去。
聽此,李岑這才勉強放心退出了房間。
他帶上房門的手頓了頓,鬼使神差的朝裡面看了一眼,透過捲簾能隱隱約約看到牀上躺着的那人。
他莫名一頓煩躁,重重關上了房門。
剛一轉身,他嚇了一跳,旁邊挽盛不知神不知鬼不覺在這裡站了多久,正在默默的看着他。
“你要嚇死本公子啊。”李岑怒道,轉身就走。
挽盛在後面跟上,悠悠的道:“沒做虧心事,公子怕什麼?”
“誰,誰做虧心事了!你個臭小子。”李岑臉上閃過一抹心虛,嘴硬道。
挽盛“嘿嘿”一笑,從後面過來同他並肩而行,臉上恢復了正色道:“我是來告訴郡主一個好消息的。”
“什麼好消息?”李岑沒好氣的瞅了他一眼。
他現在正煩着呢,一想到今天被南君紀的人包圍住,最後卻靠那個女人才逃脫出來他就煩,很煩很煩!
挽盛只當他是忘吃藥了,開心的道:“顧小姐要找的那個人找到了!”
“什麼!”李岑一臉吃驚,腳下一停。
正是夜風瑟瑟時,上弦月懸在半空,透過窗外密密匝匝的樹枝灑進縷縷月光進屋內。
顧琅月昏迷一宿,這時才渾渾噩噩醒了過來。
下意識想動一下胳膊,卻發現手臂似乎被桎梏住,傳來一陣痠麻。
似乎是察覺到她的動靜,那個桎梏住她手臂的東西微微鬆了鬆,然後一個腦袋動了一下。
那人擡手睡眼惺忪的揉着眼睛朝顧琅月看去,待看到她醒了後,她一臉驚喜的坐起了身。
“小姐!你醒了!”
顧琅月睜着眼睛看她,半天才茫茫然的喊了一句:“碧玉?”
她擡起手看了看,有些難以相信:“我這是在做夢嗎?”
碧玉喜極而泣,哽咽道:“小姐,不是在做夢,奴婢回來了,奴婢真的回來了!”
顧琅月看着她,一下坐了起來。
她難以置信,手被碧玉緊緊握在手心,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暖意。
顧琅月一把將碧玉抱住。
“小姐。”碧玉也抱住她,忍不住哭出了聲。
“你回來了,我以爲,我以爲……”顧琅月緊緊的抱着她,心中滋味着實難受,她哽咽着,再難以說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