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歌不想與這些家國天下的事扯上半點關係,次日,便帶着滿腹疑惑的素問離開了,走之前,在蕭術謹的門外站了半晌,卻始終沒有敲響那扇門。
轉身離開時,沒有聽到門後的一聲嘆息。
沉坷在半路上追上來,與蕭術謹一起。
醉歌那晚沒有告訴墨竹,自己不願意將這三十萬大軍交出來的原因,其實還有一個,蕭術謹與墨竹如今站在對立面,她最好誰都不幫,不是嗎?
“要走連招呼也不打一聲,醉歌你對待救命恩人的方式,果真是一如既往啊。”蕭術謹勒馬停在醉歌前面,帶着一些笑意。
醉歌心事動腸,與蕭術謹之間那些迂迴縈繞的情愫,在她心底裡種下了顆種子,她明知這情愫不該繼續,可那種子卻像是陰暗潮溼的角落裡伸出來的藤蔓,爲了陽光瘋狂地生長。
抿了抿嘴,沒有說話,只下馬慢慢步行。
蕭術謹看着醉歌慢慢走着的背影,邪笑一聲,翻身下馬,與她並肩而行,“爲何醉歌你那墨竹師兄沒有同來?”
“醉歌豈敢與三皇子同行?”醉歌淡淡作答。
蕭術謹心中一緊,墨竹竟是三皇子祝玄?無怪查不到他半點來歷!他來西域可是知曉了自己所圖?若是,昨日那黑衣人怕就是他了,如此對自己真是大爲不利。
轉念又想,醉歌將此等消息告諸自己,雖然依舊面色冷冷的模樣,卻是擔心自己未有半點防範,心中不禁一暖。
醉歌見他臉色連連變幻,目光越趨柔和,猜到他心中所想,臉色微有些不自然,說道:“蕭公子你若沒有他事,便不要再跟着我了。”
哪知蕭術謹軒眉一揚,拂掌道:“唉呀,這天下大路何其多,可術謹這雙腿偏生要往醉歌你走的方向跟去,術謹也無半點法子呢。”
素問沉坷跟在後面聽了這話,齊齊笑出聲來,心想着,若是小姐真能想得開,這蕭術謹倒也不失爲良人。
醉歌聽見兩人笑聲,不知怎的又想起蕭術謹爲自己祛寒毒時那一吻,不由面上一紅,竟有些失語,只似負氣般掉頭就走。
蕭術謹嘴角笑意更濃,滿滿一目柔光,不急不慢跟在醉歌的步子,有一搭沒一搭找些話撩撥醉歌,看她臉色更紅,在夕陽下煞是俏麗,不由得心神盪漾。
醉歌走的是廊月方向,蕭術謹亦不多話,雖然此時前往廊月是說不出的兇險。
行至一處叫瑞關城的地方時,趕上當地的鬼面節。滿大街或猙獰或怪異的面具,客棧老闆強烈建議他們一定要去看上一看,醉歌在沉坷和素問幾次三番的攛掇下無奈起身。
街上鑼鼓喧天,男女老少皆覆面具載歌載舞,祭拜神靈以求來年風調雨順。醉歌隨意拿起一個惡鬼羅剎的面具看了看,極是凶神惡煞,可怖之極。
正欲戴上,卻見有人遞於她另一張,那面具只有自鼻尖往上的半張,鑲寶石,點珠玉,金子做的面上精雕細刻着幾朵扶蘇花,花瓣復繁,右側更是垂了幾縷鎏金的流蘇,一步一搖光,美豔不可方物。
擡首,蕭術謹正一笑意看着他,說道:“我看上了你手中這張,醉歌你就請割愛吧。”說罷便不由分說地將那張精緻小巧的面具給她戴上,大小正合適她的臉,又拿過那張滿大街可見的,普通的鬼頭面蓋在自己臉上。
他映着身後萬千燈火,百里流光,映着人世繁華,閣樓樂章,醉歌竟然忘了去擋,任由他拉着自己的小手在人羣裡穿梭瘋狂,看賣藝人演唱,爲小把戲鼓掌。看他深藍的袍子夜風中舞動,想他面具下該是微笑的臉龐。
“來嚐嚐,這種酒叫美人笑,傳說這地方曾經出了一位絕色美人,被皇上要進宮去,卻因爲思念家鄉,終日不得歡顏,皇上便四處想辦法,終有一個婦人將這美酒送進宮去,那美人只飲了一口,便立刻去消霧散展露笑顏。皇帝便御賜此酒爲美人笑。”
蕭術謹說得繪聲繪色,手上接過老闆娘遞過來的一杯清酒,那酒有淡淡的軟糯清香。他將酒遞在她嘴邊,看她有些薄嗔的眼。
醉歌正欲接過,蕭術謹卻微微一閃躲開,自飲而盡,對着醉歌的嘴吻起來,舌頭靈巧而輕易地撬開她的貝齒,帶着他體溫的酒水便順着醉歌的喉嚨流進去。良久,才放開她,半張面具下面她的臉紅得像是要滴出血來,嬌媚萬千。
蕭術謹卻在她耳邊低低道:“又不是第一次,你竟還這般緊張?況且我的血你都喝過,怎的還怕一口酒?”
他的聲音似有魔力般,撓得醉歌心裡癢癢的,忙推開他,紅着臉罵一聲:“無恥。”便逃似的低頭便走。
蕭術謹大笑不已,放一錠銀子,在老闆娘滿聲歡喜的“祝兩位白頭到老”聲中,追了上去,心中是說不出的愜意快活。
如此良辰美景,如果佳人在旁。蕭術謹自是拉着醉歌玩到月朗星疏,四下俱寂纔回客棧,卻見宛若卿一身火紅的衣衫坐在中間。
手上拿着一張醉歌手中一模一樣的面具,眼帶挑釁地看着他們,醉歌看在眼裡,眸光一斂。又見宛若卿掩嘴一嘆,幽幽道:
“醉歌姑娘今日可是十分開懷?只是若卿看着這面具卻不知怎的,想起當日傳說集市上也有此物,便想起程影公子來了,那時可真是好一個風光無限的少年郎呢。只是可惜啊,唉……”
那一聲嘆息時,語盡幽咽。
醉歌握着面具的手一緊,她何嘗不知宛若卿是在惺惺作態,可程影的確是自己心中的一塊痛處,雖然怨來怨去怨不得任何人。
人一難過,但會將所有難過的事都翻出來折磨自己。一時之間,醉歌忽然驚覺自己與蕭術謹之間,似佛還有仇恨未解。
大半夜的安好便急急褪去,露出堅硬的傷口來,只道一聲:“我累了。”便轉身上樓。
“醉歌……”蕭術謹試圖拉住她的手,這一次卻被她輕易避過,目送她消失在轉角處。
新的篇章展開了哈,很多人說女主太苦了,所以,我在這一卷裡會多一些感情描寫,醉歌姑娘好好享受蕭術謹的溫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