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幾日宮中爲你這個新晉的寧郡主設宴,你可想好如何應對了?”擺弄着她手上的繞指柔,蕭術謹心裡 有些擔心。
他還是不夠強,還沒有強到能以一己之力憾動元明嵐和祝玄的雙重勢力,沒有強到能護她免受風吹雨打驚憂!所以,他無比渴望權勢,無比渴望力量!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醉歌聲音裡有一絲疲態,藥效開始發揮作用了。在蕭術謹懷裡尋了舒服的姿勢,安然睡去。
蕭術謹吻了吻她光潔的額頭,將她抱起,寬大的青色綢子裹住她,擦乾那些水珠,往牀榻走去。
解開發簪,一頭青絲鋪滿小半張牀,拉過錦被正欲擁她入眠,卻碰到她兀自妖嬈的美人骨。心中突然躥出一團火來,口舌發乾。她單薄的身子有着不可思議的豐盈,像是天成的嫵媚攝人心魄。
“醉歌。”他低低喚了一聲,手指撫過她的眉眼和瓊鼻,落在略有些蒼白的嘴脣上反覆留連,眼裡滿是疼惜。
本應熟睡的醉歌忽然朱脣輕啓,含住他那根不安份的手指,或許這只是她本能的反應,卻不知道這對一個男人是多麼大的挑逗。惺忪睡眼半睜,迷離的目光水意盈盈,如一汪春水在其中。
蕭術謹長臂一伸拉過她,將她放在自己身上,那青絲舞動,一縷縷飄落在他的臉上,氣氛曖昧到了極點。
與他在一起這麼久,醉歌自然知道他要做什麼。臉上染上一層薄紅,埋首在他胸前,蕭術謹壞笑着雙手在她身上不安分的遊動,扶起她的身子將頭埋在她胸前的豐盈間,輕輕吸吮。
蕭術謹本就是風月場上摸爬滾打多年的老手,可憐醉歌哪裡經得起他的挑逗。片刻便癱軟下來,酥酥麻麻的感覺像從骨子裡散出來,喉間低低發出壓抑的呻吟。
看着醉歌化成一灘春水般,蕭術謹才抱着她拉過錦被蓋住兩人……
羅帳外紅燭仍自流着紅淚,羅帳裡纏綿的兩人蕩起一室春意。低低的女子呻吟和男子的低吼交織成讓人面紅耳赤的香豔風光。
外面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灑灑,有些梅花吐蕊送香。很快積了厚厚一層在地上,偶爾幾片飛進窗子,融化在滿室春光裡。
深冬了啊,愛可否禦寒?
雪連下七天,又瘋又急,許多地方發生雪災,民房倒塌,百姓流離失所,路有凍死之骨。幾米外便看不清人影,坊間生出許多謠言。
說這雪下得這樣瘋是因爲寧郡主本爲妖物所化,老天爺這番徵兆是爲了警醒世人不要爲妖物所迷惑。便真的人頂風冒雪的燒香拜佛,求菩薩開眼收了這妖物去,莫要讓她爲禍人間。
而她所住的那處閣樓外,被人貼滿了黃紙城門符咒,更有不少婦人在此叫罵。
“元明嵐這招雖然陰毒,但卻挺有效。”蕭術謹抱着醉歌坐在他大腿上,火盆裡的炭火燒得極旺,旺得像人的慾望。
醉歌喝着酒,隱約能聽見外面叫罵她“妖物”的聲音,她並未讓人去驅趕,倒要看看元明嵐能掀起多大風浪。
冷笑一聲:“他不過怕我真嫁了祝玄,與皇帝一道將他逼入死衚衕罷了,他如今要的是時間。聽說,他前些日子往邊關調撥了五百萬兩軍餉。”
元明嵐要的的確是時間,他要趕在月狼國鐵騎在風雪漫天之際,無法越過要塞邊險前築一道宛若金湯的壁壘。還要往廊月調兵,以防自己的三十萬大軍不定會從什麼地方鑽出來,協助皇帝剷除他。更要提防蕭術謹大勢一成直逼他要害。
他要的,的確是時間啊。
“他應該知道,你是我的人。”蕭術謹心中略有不爽,自己的女人,居然總讓人惦記成別人的妻子!
“他以爲每個人都和他一樣,可以爲了達到目的,不折手段。”醉歌一杯接一杯的連飲,蕭術謹終覺她有些不對勁,止住她仍自往嘴裡灌酒的手。轉過眼看她,她漆黑的眸子裡有些放縱,甚至還有些瘋狂的迷離。
“你想做什麼?”蕭術謹覺得心裡一緊,隱隱覺得要出事。
“不折手段!”醉歌笑了,笑得花枝亂顫,笑得放肆邪惡。
“醉歌!”蕭術謹握緊她的手,不明白她想到了什麼這麼好笑,可卻偏偏是哭的情緒,莫非真要出事?
“他是我親生父親,我是他的血肉!他罵我孽種,一次次要殺我,害我身中寒毒幾近死去,他現在又說我是天降凶兆的妖物!蕭術謹你有這樣的爹嗎?”醉歌笑得明媚燦爛問蕭術謹,一雙眼睛第一次明亮無辜,似乎真的是在問一件很好笑的事情。
蕭術謹心裡狠狠一顫,一直以來醉歌掩飾得太好,好到幾乎所有人都忘了元明嵐是醉歌的父親!是她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而這唯一的親人正是他自己造成!如今又要殺她辱她,是人都會難過啊!
“你以爲我當初離開廊月去季陵,不殺元明嵐僅僅是因爲沉坷和宛若卿嗎?我只是想看看這老匹夫對我到底能有多狠,果真沒讓我失望啊!”醉歌笑得有些收不住咳嗽起來,蒼白的臉上泛起異樣的紅。
蕭術謹忽然想起那日傳說集市上,沉坷曾經對他說“歌兒不殺元明嵐下江南,看似都是因爲你,其實未必”的話來,原來一切是這樣的。
其實啊,醉歌你是想看元明嵐會不會住手?會不會有一絲絲憐憫和良知!只可惜你想錯了。
“醉歌。”蕭術謹拉她進懷裡緊緊抱住,忽然辭窮,不知如何寬慰她,感受她消瘦的身子瑟瑟發抖,心疼道:“哭一場,會好一些。”
“哭?我怎會哭?我還沒告訴他什麼是不擇手段哭什麼?”醉歌咬牙切齒,恨意滲進了骨頭縫裡。
蕭術謹任憑醉歌的指甲抓緊他肩頭嵌進肉裡,他想給她冰冷的身子一些溫暖,卻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暖進她的心裡。
“寧郡主,蕭術謹接旨!”外頭響起太監尖細的聲音。醉歌憤恨的眼睛從蕭術謹肩頭擡起,元明嵐,你還債的時候到了!
蕭術謹擔憂地看了一眼醉歌,她如此狀態下真的沒有問題嗎?她卻只是喝了口酒,眼眸低垂,將全部的心緒斂在她冰冷的雙眸中,看不出悲喜,她越是這樣,他越是揪心。
若你們有這樣的父親,你們會怎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