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之惑一
溼了巾帕,我回到十三身前,擦拭着十三的臉,十三動了動,將我帶入他雙膝中,微仰着頭,一眨不眨地盯着我,我沉斂着氣息,拭着他的臉,脖子,接着是手,完了,剛要轉身離開,十三卻雙手圈住我的腰,笑而不語,仰首視我,下頜幾乎抵在我胸膛上,我扭着身子,一隻手扯着他的手想要拉開,這十三卻是隨隨便便地錮着手,就隨着我掙,不動分毫。反到是又將我擁緊了幾分,我惱怒瞪他,卻被十三這時的神情炫了眼,他臉上的溫柔和寵溺的笑意迷了我的魂智,幽暗的雙眸盛載情感,深邃如淵,靜靜地瞅着我,讓我深陷其中,方寸盪漾,雙眸再也移不開,悵悵地與他對視。
“十三爺。”帳外,高啓的聲音驚了我,我倏地醒過神來,發現自己幾乎整個人偎依在十三的懷中,我竟像個初識□□的少女,心蕩神馳。惱羞成怒,揚手一甩,將帕子甩到了十三臉上,十□□射性的一偏身,我趁勢轉了出來,低頭走到几旁,力持心靜,倒了一碗茶。
“什麼事?”十三音中含怒,高啓微頓,隨即恭聲回道:“回十三爺,廚下阿朗討您的示下,您交奴才送去的那幾只狐,皮已剝好了,求問十三爺,這狐皮該交給誰?”十三沉吟了會,道:“小啓子,你叫鄂隆親自去取,然後交給製衣局的包衣赫赤,他制皮子是好手,叫他好生留意硝好囉,別糟蹋了這幾張好狐皮。”“是。奴才這就去辦。”高啓應了,腳步聲遠去。
我回身遞過茶,十三雙眉輕挑,接過茶,吹去茶沫,抿了口,輕笑睨我,被他看得不自在,瞪他一眼,我粗聲問:“看什麼看啊?”沒見過美女這句含在嘴裡,美女,我可是算不上的呀,沒的招人笑話。十三眉梢一挑:“你還沒說你幹什麼來了?”對哦?我怎麼忘了這茬了?不由地又瞪了眼十三,那麼溫柔幹什麼?讓我陷入坑裡繞不出來。
瞄了眼外頭,我輕聲說出了我的事,十三聽了哧哧直笑:“我當什麼事兒呢?就這個?容易,你也不用等明兒了,今個兒咱這邊和蒙古哥兒們獵了不少,興起了商着開了席,待會我就要過蒙古帳那去了,這兒沒人,我這就吩咐奴才們備水,你回去取換洗衣服也就差不多了,我叫鄂隆幫你看着外邊,他這人做事穩當,再叫上一個侍女進水,你大可放心地在這淨身。”
我臉頰微酡,笑逐顏開:“胤祥,謝謝你了。”十三走到我身前擡手揉了揉我的發道:“別謝謝我,我也是爲的自個兒。”我莫名睇他:“關你什麼事?”十三脣畔抿着壞笑,俯首在我耳邊:“你再不洗,我怕抱着你時,被薰死。”說着,十三還故意揚手在鼻間扇了扇,我羞氣上頭,狠狠地朝他腳脛踢去,十三一跳躲開,哈哈大笑:“別惱啊,逗你來着。”說着,十三看看沙漏,笑道:“得,我過去了,今夜,這帳是你的了。”我揚手要趕,十三嘻笑着出去了。
熱氣騰冉中,藕臂輕撩起水波,看着燭光映漾在粼粼水光上,蒸氣染得一切都顯得朦朧的桔黃清亮,帳內,十三細心的吩咐人燒了旺旺的三盆炭火,將一個稱得上大的帳篷烘得溫暖,將頭後仰在浴桶沿上,我舒服得嘆息,南方人親水,十三的侍女已經幫我加了兩次熱水了,我還是捨不得起身,賴在水中,任熱氣將我蒸得酥軟。
又泡了許久,直到水生涼意,我方站起來跨出浴桶,帳裡雖暖,我泡得泛了玫瑰色的皮膚上還是因微寒而生了一層雞皮疙瘩,那侍女原是要在帳裡服侍我的,只是我不習慣,打發她出去了,走到薰籠前,我拿起烘得熱熱的棉布,將自己裹了起來拭乾。
帳裡很暖,我不急着穿上外服,只着了內衣褲,套了一件棉紡的裡衣,揹着帳門,坐在榻上歪着頭擦拭着我的頭髮。十三說了,今晚這帳子是我的,所以,我放心的一切慢慢來。頭髮拭得半乾,我站起身來拿起一件衣服套上,準備回去。已經初更了,晚上三更以後是不許太監宮女們隨意走動的,除非是拿了手令。
裡衣有點溼,是頭髮沾惹的緣故,略猶豫了一會,我還是決定換下,在帳裡還好說,一出門,這溼冷的裡衣會讓我染上風寒的。把溼潤的裡衣脫下,我直接拿起外服要套上,風動燭搖,一股突然襲來的冷風驚散了帳裡的暖意,我吃驚地回頭張望,卻對上了一雙幽深的黑瞳,是他?!四爺?!心跳得好急,彷彿下一刻就要撐破胸骨,他,怎麼會來?
我雙手揪緊了衣服,卻忘了把它套到自個兒身上,心思全叫眼前這個一步一步行到跟前的人佔據,他怎麼會來?鄂隆不是在外面守着麼?怎麼剛纔沒有聽到他出聲見禮?
四爺周身隱隱散發出一股懾人之威,那幽幽黑瞳,深邃如淵,讓人猜不透也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危險!直覺告訴我快逃,但向來輕盈的腳卻像灌了鉛似的沉重,我倉皇后退,直到膝彎抵到了榻沿,再也無處可去。抿抿略澀的脣瓣,我乾啞的咽喉迸不出一絲聲音,腦海裡轉了千百個心思,卻不知如何起頭。
四爺步步緊逼,直至兩人身軀相貼,幾乎一體。他脣畔勾起一抹慵懶輕魅的笑容,眼中流過變幻莫測的眸光,“你還想躲到哪去?”他的聲音沙啞,語調低緩,令我方寸泛起漣漪,如輕潮拍打。微微仰視,脣掀了掀,終溢出聲:“四爺,我在洗澡。”非視勿視,雖說阿哥們不用科舉,可康熙重視儒家思想,他也是讀過聖賢書的,該知書達禮。
“我知道。看樣子你洗好了。”四爺不避不閃,深邃黑瞳停佇在我身上,眸色加深,鼻尖一湊,就在我頸項嗅起來:“很香。”我被他如此刻意的挑情驚得臉頰生嫣,唉?噯、、、、這可怎麼是好?他似乎是有備而來,已經無力去探詢他爲什麼會知道我在這,那答案,太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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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嚥了口唾沫,呼吸間周身瀰漫着屬於他的男性氣息,曖昧誘人,只覺得心跳如雷,熱血沸騰,知道兩人之間這樣子過於曖昧,如曝曬一夏的乾柴,丁點火星便可燎原。揪緊手中的衣服,記起自己現在衣衫零亂,悄悄地深吸一口氣,我垂睫啓脣:“四爺,請您略讓一讓,奴婢要着衣。”
“不急。”四爺低笑,氣息噴在我面頰上,感覺到我不自主地躲避輕顫,更是故意了,侵身向前,鼻尖在我頸部,面頰來回輕嗅,若有還無地輕觸使我心跳不禁紊亂了一下,這男人,今夜怎麼如此猛浪?如此親密之舉,似乎兩人之間一段日子來的隔閡從未有過。心中隱隱不安,他要幹什麼?
微仰螓首,我力持平穩:“四爺,我以爲,我們之間已經結束了。”從他否定我的那一刻起。“結束?”四爺嘴角勾出一抹嘲諷:“我有說過嗎?或是,你跟我提過?”是沒有!我怎會忘記他是一個從不輕言放棄的人,一直以來,都是我自己自以爲是的放手。可是——我囁囁低語:“四爺,你說過並不是非我不可,不是嗎?”
四爺似笑非笑,兩指撩弄我胸前的一縷髮絲,揉搓着那份柔滑道:“我是說過,那又如何?”不如何,只是傷了我。四爺微斂眸,而眸底閃過了一絲飄忽隱約的火花,俯首貼到我耳邊,吐納間的熱氣撩人:“所以,你爲着這句話,轉而投入十二弟的懷抱麼?我原以爲,你跟了老九的,可前些日子在草場上,你又讓我大大的吃驚了一番,安心哪,你名爲安心,卻總不安心——你還不懂麼?”他的語音漸漸染上惡意,我心中霎時冷涼,他要我懂什麼?這個心機深不可測的人,對我算計了什麼?
眉心淡擰,我下意識蠕脣,一隻手指點上我顫動的脣瓣——閉嘴。這是他的意思。男性修長粗獷的手又一次糾纏了我的發,不只在指間卷揉,更湊近鼻下輕嗅,留連於發上的淡香,印落一吻,害得我胸口無端端地麻癢起來。四爺俯頭睨我,狂狷的眼神充滿君王般的霸氣,笑得猙獰,然後鼻尖抵上我的,額頭也抵上我的:“這一年來,我是由着你去而已,安心,你知道我要你,我也說過,你是我的,一直以來的疏離,就是爲了讓你想清楚,你該要的是誰——可是,安心,你真是沒一點長進哪!”
四爺雙眸噴火,咬牙切齒,額頭重重地叩向我:“安心,你這輩子沒其他指望的,你還不清楚嗎?”我驚駭地盯着他,這個人,將海浪一波又一波地向我涌來,讓我毫無招架之力,來不及找到聲音說話,四爺又開口:“安心,這輩子你永遠也別做其他不切實際的夢想,除了我。”
一股莫名的強烈的忿怒打心底涌起,“憑什麼?!”我雙手撐在他胸口上,怒瞪他,氣息急促,胸口有一股火辣的灼熱,彷彿要焚了我整個人,“我不是你的誰,我的心是自己的,人是自己的,思想更是自己的!我喜愛誰中意誰是我的自由,你有什麼權利限制我?!”
四爺濃眉獰惡地一挑,對我眯起眼,眼中危險的眸光浮動,笑得狂肆:“就憑我喜愛你!”我的後腦勺上多了一隻大掌,另一隻手也沒閒着,順肩繞頸,修長的指節像撫弄貓兒似的撫摩着我的下巴,隨即狠狠地捏住:“你偷了我的心就想一走了之嗎?想都別想!”我吃痛低呼,他隨即鬆了手勁,幾不可察地輕撫我被捏痛的下巴,口中卻毫不放鬆:“我知道你心裡有我,只要你心裡有我的一絲影子,你就是我的!我要你,你就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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