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姐姐相求,那沒有問題。太醫院的王醫正還欠我一個人情,上回他惹怒了皇伯父,差點壞了性命,是我替他求了情。明兒我使人去給他打個招呼,想來沒什麼大問題。”
贏杏兒嘴角彎起,目光中泛着趣味看着林黛玉,笑道。
林黛玉先是面色一凝,可是後來不知在想什麼,面色竟又紅了紅,而後輕笑道:“那我就多謝妹妹了。”
贏杏兒:“……”
隨即啞然失笑。
倒是對面坐在賈寶玉下手的史湘雲,面色怪異的看着林黛玉。
贏杏兒笑罷後,卻不再看林黛玉,而是看向賈環道:“這大年底的南下,想來是走水路,好在灞水還沒結凍……你是要官船?恰巧內務府這兩天有船要去姑蘇採辦南貨,要不,你們搭他們的船走?”
賈環笑道:“不用,我跟靖海侯施家打了個招呼,向他家借艘福船使使。”
贏杏兒聞言笑道:“我記得當初賈家也曾在姑蘇揚州監造過海舫,賈家在金陵處想來還存有舟船。”
賈環聞言喜道:“竟有此事?”
此言一出,賈母等人都笑了起來,倒是難得讓贏杏兒有些不好意思了。
王熙鳳一邊不住的打量着贏杏兒,一邊嘲笑道:“三弟,你這可真是……二嫂我勸你一遭,你還是儘早把家業交到郡主手裡搭理爲好,不然的話,連家裡有幾萬兩銀子都保不準不知道哩!”
衆人聞言,又是一陣大笑,連王夫人臉上都露出幾分笑意,眼中看着贏杏兒,滿是滿意和……不甘,看樣子,恨不得讓這丫頭當她兒媳婦纔好。
聽到贏杏兒談到金陵,賈母順着說道:“環哥兒。雖然時間趕的急,可路過金陵的時候,還是要少不得去甄家拜訪一下奉聖夫人的,該有的禮數不可少。正好。你順路將年禮也一併送去。”
賈環點點頭,應下了。
江南第一家的名頭,連都中都有所耳聞。
奉聖夫人之尊,堪稱當世第一。
每逢年節,連宮中太上皇和皇太后都會專程打發宮人送去節禮。
至於當今陛下並皇室中的親王、郡王並一干鎮國公、輔國公等。無不如此。
可以說,只要奉聖夫人在世一日,甄家就有享不盡的潑天富貴。
甄家與賈家自第一代榮寧二公時便交情深厚,爲世交之家。
所以,賈母纔有此等囑託。
“至於金陵族人……”
賈母沉吟了陣後,嘆息了聲,道:“你去祖宅也看看吧,順便再看看那邊留守的十二房族人,若是有成器知道上進的,你不妨拉扯一把。若他們還是……不理便是。若是有人仗着輩分高。提一些要求,哼,那你也……”
賈環沒等賈母說完,就笑道:“老祖宗儘管放心就是,孫兒窮人一個,也沒官做。要是有知道上進的,孫兒就算省吃儉用餓肚子,也要供他求學之資。大不了就帶回都中來,交給老祖宗調理,老祖宗有錢啊!”
一番話。說的衆人又大笑起來。
賈母指着賈環笑罵道:“當着郡主的面你也這般憊賴,不怕郡主笑你!”
說罷,又對贏杏兒道:“郡主,你別聽他胡說。他有的是銀子。這次下姑蘇,有什麼想要的,只管讓他給你帶就是,不怕他沒銀子。”
贏杏兒也沒謙讓,只是笑吟吟的和賈環對視了眼後,又對賈母笑道:“老夫人。您老在太上皇面前都是有座位的,就不要再一口一個郡主的稱呼晚輩了,太生分。您要是不嫌棄,就稱晚輩杏兒便是。”
衆人聞言,又是一陣善意的鬨笑!
賈母自然愈發高興,點頭笑道:“果不愧是太上皇最喜愛的孫女,真真是造化鍾秀,好,那老婆子我也沾沾孫兒的光,喚你一聲杏兒便是。”
說罷,又對賈環吩咐道:“這次下揚州,回來時,多將揚州的土產帶回來些。還有姑蘇蘇錦、胭脂水粉什麼的,統統都多買回來些,送給杏兒。若是少了,那我可不依。”
賈環哭笑不得道:“老太太,您真是……哪年宮裡不派人南下采買?她又不缺這些,不過我會給家裡的姊妹們多買些回來,也會孝敬給老太太。”
賈母沒被收買,嗔怒道:“你送的,和宮裡採買的能一樣嗎?”
贏杏兒順勢補刀:“你還沒送過我東西呢……”
“竟這般小氣?”
賈母又緊跟着責備道。
賈環連話都插不上,只能連連苦笑,好容易等一老一小消停下來後,他才巴巴兒的看着贏杏兒道:“我真是手頭緊,要不,你先將你的私房錢借我使使?”
說罷,就見贏杏兒臉色滕的紅暈飛起,一雙明亮的眼神嗔怪的看着賈環,但眼神中多有笑意。
“哈哈哈!”
衆人快笑死了,因爲這個橋段多是發生了閨房中,有那沒出息的丈夫跟妻子討錢時才說的話。
比如說賈璉……
衆人又玩笑了陣後,贏杏兒就要起身告辭了。
賈母不依,挽留道:“怎樣也要在家裡吃個飯纔是。”
贏杏兒歉意道:“宮裡快要落鑰了,皇祖母的規矩大,若是杏兒滯留在外,亦是要受管教嬤嬤的責罰的。”
聽了這話,賈母心中真是愈發滿意了,雖然不在王府嫡母身邊待着,但該有的教誡卻半點不失,當真是難得可貴,便體諒道:“那這次就罷了,宮中規矩大,你也不容易……等環哥兒回來的時候,我打發他去請你,到時候咱再一起吃個飯。”
贏杏兒一點也不羞澀,大方的點點頭,然後就要起身告辭。
賈母連連囑咐賈環,道:“快去送,快去送,好生送到宮裡,不敢有半點閃失……”
沒等賈環解釋,贏杏兒便笑道:“就要夜了,送到宮門前,再往回趕怕是避不過金吾宵禁。我倒是想請他在宮裡住一晚,太上皇前兒聽說他把李相家的公子給打了,還笑着唸叨過他。不過他後日就要遠行了,想來事情也多,所以就不勞他送了。”
賈母聞言喜的什麼似的,卻還是擔憂道:“這個天色,你自己回去怕是不好吧?”
贏杏兒笑道:“宮裡的侍衛都在外面候着,不妨事的。”
賈母聞言這才放心,卻還不放人,她連呼鴛鴦,將她後面櫃子裡藏的那件大髦取出來。
贏杏兒忙笑道:“老夫人,晚輩有的是大髦,內務府每年都換新的,您的留着給家裡的姐妹們穿吧。”
賈母笑道:“我豈有不知你有大髦?可內務府出的大髦,多是狐狸、銀鼠皮子織造的,我這件可不同。虧我藏的緊密,不然早被環哥兒給我叼跑了。”
說着,鴛鴦從後面捧出兩件金翠輝煌碧彩閃灼的大髦來。
賈母拿起上頭的那件更閃亮一些的來,親自走到贏杏兒面前,看樣子是要服侍她穿上。
贏杏兒哪裡敢應,連連避讓,後頭王熙鳳和李紈二人趕過來,笑道:“老祖宗,還是我們來吧,您老這個年紀,哪裡能做這些事,也讓我們做晚輩的心裡受用不起不是?”
說罷,從笑眯眯的賈母手中接過大髦,服侍着贏杏兒穿上了。
贏杏兒雖然相貌中等,但天生氣度非凡,更兼一雙明眸炙光,此刻披上這件大髦後,顯得愈發尊貴不凡。
“嗯,極配!極好!”
賈母一邊伸手幫忙扯了扯大髦邊角,一邊連連讚歎道。
王熙鳳等人自然配合的緊,一頓好誇。
贏杏兒看起來也很滿意,手指拈了拈大髦上的彩毛,笑道:“老夫人,這是……孔雀毛吧?”
大堂上衆女本來就已經羨慕的目光,聞言後愈發豔羨了。
在世人心中,孔雀和鳳凰是一個東西,都是極爲尊貴的存在。
而女人這一輩子,除了大婚時能着鳳冠霞帔外,誰還有機會沾染着鳳凰二字?
賈母笑着點頭道:“這是當年先榮國的戰利品,就剩下這麼一件了,是爾羅斯國用孔雀毛拈成線織造的,你初次上門,沒有讓你空手而還的道理,就給你吧。”
贏杏兒聞言,臉上的笑容瞬間燦爛到極致,盈盈拜下,道:“杏兒多謝老祖宗!”
“哈哈哈!”
賈母又是一陣大笑,極爲滿意。
又從鴛鴦手中接過另一件金彩大髦,交給賈環,道:“沾了杏兒的光,這件就給你吧。”
賈環喜道:“也是孔雀的?”
賈母哼哼笑道:“美的你,這是野鴨子的。”
賈環:“……”
饒是衆人心裡對贏杏兒嫉妒不已,可此刻看到賈環臉上的囧樣,還是紛紛噴笑出聲。
又說笑了兩句後,賈環將贏杏兒送出。
等出了賈母院後,贏杏兒再三請求賈母等人歸房後,衆人才轉身進了屋,只是叮囑賈環一定好生相送。
只剩兩人後,贏杏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孔雀大髦,又看了看賈環身上的大髦。
雖然一個是孔雀毛,一個是野鴨子毛……
可都是金翠輝煌,碧彩閃灼,看起來非常般配。
燦然一笑,贏杏兒對面色溫和但已經斂去笑容的賈環說道:“怎麼,不高興我來尋你?”
賈環搖頭笑道:“哪裡話,只是……”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