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汴和齊琔二人無比憋氣的走了。
房間內,只剩下董明月和賈環兩人。
氣氛有些哀愁、憂傷,因爲,即將的離別……
魔皇既然已經現身,魔教教衆必然雲集。
白蓮教此刻羣龍無首,軍心難定。
所以,董明月必須得過去坐鎮。
“環郎……”
董明月眼圈又紅了,看着賈環的眼中,情意瀰漫,戀戀難捨。
賈環強笑了聲,道:“瞧你,又不是再也不見了。你儘早回去,儘早把事情辦妥了,我也好早點把董老頭兒接出來,再和他談談坑我的問題,然後好好和他過幾招……”
“噗嗤!環郎啊……”
董明月嗔怪的看着賈環,眼角卻全是笑意,輕聲喚道。
因爲她知道,賈環的意思不只是爲了抱怨董千海,還爲逗她開心,另外還有就是……
這是一個很好的旗號。
爲了救父,不得不委身於“小賊”,還要招安……
畢竟,這是一個百善孝爲先的時代,任何事都沒孝道重要。
所以,面對白蓮教內必然存在的一些“愚頑不化”份子,有一個大義名分,也好師出有名……
董明月在人前的冰霜冷色此刻全然不見了,如同一賢惠的妻子一般,雙眼中滿滿都是柔情的看着賈環。
饒是賈環希望,讓她能夠笑着離開,可是看着董明月眼中的目光,他嗓子中如同哽了一塊石塊兒般,竟說不出話來。
他不是冷酷不凡的智者,他無法完美的控制住自己的感情,他不是聖人……
自古多情傷離別,三年多的日夜相處,不知何時已經有了依賴,不僅她對他,而且他對她……
或許有的時候。女人比男人的忍耐性還要強悍。
此刻見賈環如此難過,董明月反而堅強了起來,她溫柔的拉起他的手,安慰道:“環郎。不要難過,我會盡快按照你說的那樣,解散普通教衆,然後成立門派……有了救我爹爹的名義,教內雖然還是會有大波折。很多人都會選擇離開,但是,最忠心的那部分終究還是會留下來。等我安頓好了一切後,就再回來。”
賈環搖了搖頭,嘆息道:“你終究還是喜歡江湖生活的,困在豪門大宅中,就如同被困在一個金絲編織的籠子裡,縱然你願意爲我這般做,我又如何能忍心見你鬱鬱寡歡的生活?”
董明月聞言面色一變,眼神緊張的看着賈環。顫聲道:“環郎,你……”
賈環見之,知道她想岔了,便握着她的手柔聲解釋道:“我的意思是,日後你們可以在都中設立一個分舵。你一年中,至少超過一半的時間要在那裡。直到有一日,你在外面闖蕩夠了,累了,想安定了,你再回家。東廂房。我會永遠給你留着……”
董明月心中一暖,靠進了賈環的懷中,眼淚流淌,微微嗚咽。
不過。她心裡還有事,只哭了一小會兒後,她擡起頭,看着賈環正色道:“環郎,我走後,你身邊就少了一個七品之上的大高手護身。此次揚州之行。這是萬萬少不得的。
教內傳來消息,除了魔教與我白蓮教外,許多正道門派都有大高手前來。揚州御史林如海遭人偷襲,雖有大內侍衛拼死相救,沒有斃於當場,可因爲受傷太重,怕是……
林如海之後,江南鹽綱這一塊肥美之肉,必然將會重新劃分勢力。
到時候,各種勢力交錯,環郎若只安排好林如海的後事後便立刻脫身,應該還能無事。
可我揣測,因爲環郎表姐的緣故,你少不得會摻和進去……”
賈環撇撇嘴,道:“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吃醋!女人畢竟就是女人……”
董明月面色微紅,白了賈環一眼,道:“你先聽我說完……我早就知道你是個不安分的,當日初時相見,在我昏迷後,你將我藏在馬車榻座下,抱我的手就沒放對地方……哼!”
賈環額頭冒冷汗,傻眼兒道:“明月,那會兒你不是已經昏了嗎?”
董明月沒好氣道:“只是半昏,失血過多,脫力了而已,還有心智在的……”
賈環裝模作勢的擦了把額頭的冷汗,僥倖道:“還好我命大,你當時脫力了,不然可就慘了!”
董明月搖頭一笑,道:“所以說,你是個不安分的,身邊沒有大高手護身,是萬萬不可的。
如果你不參與那些事,江湖中人或許礙於你的身份不會動你。可只要涉及到江湖利益,而且還是份額巨大的鹽政之事,爲了這些,他們可真的會肆無忌憚。
所以……”
賈環笑道:“你想送我一個大高手?”
董明月抿嘴笑着點點頭,道:“是從小看我長大的啞婆婆。”
賈環嘴角抽了抽,道:“她不會揍我吧?”
董明月搖頭道:“啞婆婆人很好的,她曾是我孃親的乳母,我娘生我時難產,臨終前將我託付給了啞婆婆。連我爹都十分敬重她……”
賈環好奇道:“真的假的,一個乳母嬤嬤,都能成爲大高手?”
董明月笑道:“你也是從武之人,當知道,武道非常看重天賦的,許多人再怎麼刻苦練習,可是連入門都難。就算入了門的,絕大多數人終身都難步入七品。而有的人……”
看着賈環幽怨的眼神,董明月笑着抿住了嘴。
定軍伯府的韓德功,苦練了一輩子,結果勉強突破三品。
而董明月,年不過十七,就已經成了七品大高手。
上哪兒說理去?
好在賈環不是這麼慘的人……
不過,賈環還是好奇:“你們白蓮教不都是苦哈哈出身嗎?哪來的那麼多從武之資?你們白蓮教怎麼那麼多高手?”
這本是白蓮教最隱秘之事,但董明月卻知無不言道:“教內每月的財務收入還是很多的,只不過支出的也多。支出最多的一項,就是爲培養教內高手所用。白蓮教算上我爹,一共有五個七品以上的大高手,這是白蓮教數十上百年年以來的積累,也是白蓮教作爲江湖第一流幫派的底蘊。”
賈環道:“現在你爹在裡面,你們就只有四個了,你再送我一個,那你豈不是就勢單力薄了許多?那我可不能要,擔心也擔心死了。”
董明月抿嘴笑道:“環郎,你難不成忘了我麼?我如今也是一名大高手呢。而且,環郎你所授與我的太極之道,博大精深,妙用無方。雖然我如今距離八品還有一線,但我已有信心對抗九品大高手呢。”
賈環不悅道:“我警告你,你可千萬不要去和人拼命。不然的話,萬一遇到個武宗什麼的,你再有個好歹,還是爲了銀子……那我這張帥臉以後還要不要了?傳到江湖上,我玉面小飛龍還怎麼立足?”
董明月最喜歡聽賈環瞎咧咧,又忍不住噴笑出聲,笑道:“其實,幫派做到我們白蓮教這個級別,除非是涉及到足夠大的利益,否則的話,很少會出現對我們這樣的人的狙殺。因爲一旦開戰,動靜就太大了……
其實這些,以前我也不大明白。和環郎你在一起久了,聽多了你對事情的分析,而後一個人靜思的時候,才漸漸想明白。”
賈環當真有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曾幾何時,當初初入江湖的莽撞坑爹小菜鳥,如今已然有了這般見解。
利益,無論是朝堂爭鬥,亦或是江湖風雲,不就都是爲了“利益”二字嗎?
看着賈環一副“得徒如此,爲師欣慰”的神態,董明月又忍不住了笑了。
笑着笑着,眼中卻忽然滑落了兩滴淚水……
“環郎,再與我唱一首曲吧,明月很喜歡聽呢。”
董明月緊緊的抱着賈環,喃喃懇求道。
知道就要離別了,賈環眼神有些哀傷,無聲的嘆息了聲後,他點點頭道:“好。”
“我劍何去何從
愛與恨情難獨鍾
我刀割破長空
是與非懂也不懂
我醉一片朦朧
恩和怨是幻是空
我醒一場春夢
生與死一切成空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恨不能相逢
愛也匆匆恨也匆匆
一切都隋風
狂笑一聲長嘆一聲
快活一生悲哀一生
誰與我生死與共
……”
……
董明月離去了,一葉扁舟破浪而來,而後御風而去。
走了一位風華絕代的佳人,來了一位鶴髮鬆皮的老婆婆……
勉強陪着笑臉將董明月口中的這位啞婆婆安排妥當的後,賈環打算去和韓家兄弟喝一場醉酒以忘憂,不過,之前還要去看看林黛玉。
魔皇刺耳的笑聲中內含勁力,雖然不至於傷人,但林黛玉身子太弱,賈環怕她受到了驚嚇。
果不其然,進門後,林黛玉正坐在榻上,歪着小腦袋在掉淚……
賈環有些緊張道:“林姐姐,你可還好?哪裡不舒服嗎?”
林黛玉沒搭理他,依舊一手撐着腦袋掉淚。
賈環見狀連道:“我去喊王太醫來看看。”
轉身就要出門。
紫鵑卻笑着喊住了他,道:“三爺,姑娘沒事。就是……就是……”
“紫鵑,你敢說?”
林黛玉急聲威脅道,脖子還是歪着……
賈環眼神奇怪的看着她的脖子,好像看出了什麼……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