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大部分人都離去,只剩下賈環和贏歷手下的人馬後,贏歷看向賈環,道:“現在還不能把那邊逼得太過,方南天並非完全是那邊的人。”
賈環微笑着點點頭,道:“方沖人也不壞。”
贏歷呵呵一笑,又道:“此事就此爲止吧,你也安份一段時間。這是我皇祖給你傳的旨意,不要再輕啓爭端了。
還有,皇祖讓你遇事多動點腦子,別真跟莽夫一樣,讓誰都能把你當把槍使。”
賈環聞言後,面色一苦,道:“四爺,像我這樣的良善百姓,心裡哪有那麼些彎彎繞繞?
家裡頭又沒長輩能在這方面指點迷津,只能靠我自己胡打歪撞的。
唉,也是可憐見的,我心地太過樸實善良,玩兒不過他們啊。”
贏歷一對細眉皺起,一雙細眸見鬼一樣看着賈環,指着拖在馬後半死不活的忠順王長史,道:“你就是這般心地良善的百姓?”
“咳咳!”
賈環乾咳了兩聲,一臉無辜道:“他氣得我爹吐血,我這就是匹夫之怒,算是人之常情吧?”
贏歷直視着賈環,看了一會兒後,賈環還是那副死皮賴臉的天真無辜樣,絲毫不爲所動。
贏歷又好氣又好笑,擡手朝他肩上擂了一拳,打的賈環歪歪斜斜的倒退了兩步,若不是烏遠扶住,差點摔倒。潶し言し格醉心章節已上傳
賈環“怒視”着贏歷道:“你再偷襲我要還手了!”
贏歷聞言,仰頭大笑,道:“好,我就等你傷好以後,尋你好好過幾招。
你好好養傷,別落下什麼病根。
也別心疼銀子,不捨得買好參好藥。
你放心,我皇姐自會去鎮海侯府,替你討夠養傷用的銀子。
也是奇了,環哥兒,我怎麼就看不出你哪點好,怎麼偏就入了我那眼高於頂的皇姐之眼?
哈哈,玩笑……
不說了,
我也要回宮了。
既然這個閹庶氣壞了令尊,你就帶他回去,給令尊一個交待便是。”
賈環笑着點點頭,道:“多謝四爺。”
贏歷哼了聲,最後,將目光看向插立在一旁的黑雲旗上,注視良久後,長嘆息一聲,道:“日後,再有這等小事,你就打發個人來尋我便是,不好再輕動這面黑雲軍旗了。
因這等瑣碎小事而動,實在輕慢了二公在天之靈。”
賈環眼睛微微一眯,笑着點頭道:“也是,我記住了。”
贏歷呵呵一笑,看着賈環道:“環哥兒,待你三年孝滿之後,便是你賈家這面雲旗再度出世之日。
到時候,你可不要讓我們這些關心你的人失望纔是。”
賈環哈哈一笑,挺胸道:“四爺放心,絕不會!”
贏歷點點頭,笑道:“那就好……”
他從侍從手裡接過馬繮,翻身上馬後,看着賈環問道:“還能騎馬嗎?不行的話就別逞強,坐轎吧。”
賈環抽了抽嘴角,打了個響指,帖木兒立刻上前,將他的坐騎牽來交給賈環。
賈環雖然搖搖晃晃,但最終還是成功的翻身上馬,坐穩後,他對贏歷道:“四爺,我等武人,若是像文官那樣乘轎出行,怕是羞也羞死了。
四爺,你若不信,不妨我們來一場賽馬,看誰先進城?”
贏歷聞言,瞪了眼賈環,舉着馬鞭指着他道:“你這是不作到死不舒服是吧?
我看太上皇果然沒說錯,不愧是賈家莽三郎!”
說罷,又對從地上抽出黑雲旗,拿在手上跟在賈環身後的烏遠道:“這位壯士,想必就是奉聖老夫人的義孫烏遠?”
烏遠躬身一揖,沉聲道:“正是草民。”
贏歷笑容和煦道:“奉聖夫人可還大安?”
烏遠聞言,面色柔和了些,道:“太夫人身體尚康健。”
贏歷點頭笑道:“那就好,奉聖夫人於國有大恩,每逢佳節並夫人誕辰,我亦是有誠禮相送。”
烏遠心中向來以奉聖夫人重孫自居,他聽到贏歷的話後,面色再次柔和幾分,躬身誠聲道:“多謝殿下。”
贏歷又道:“烏壯士,看着你家公子些。他如今在家裡最大,是當爺的,自然無人能約束。
但你是奉聖夫人的親人,自與一般人不同,也算是他長輩了,所以你要看住他。”
烏遠正色看了看贏歷,點頭道:“草民知道了,定然不會讓三爺縱馬狂奔。”
贏歷呵呵一笑,對他點點頭,而後掉轉馬身,最後對賈環道了聲小心後,便在一干御林軍士的護衛下,縱馬而去。
“呼!”
輕輕的長呼了口氣後,賈環回頭與韓家兄弟並幕僚索藍宇對視了一眼,而後對博爾赤道:“將這個蠢貨解下來,帶在馬上,回府!”
……
一場紛爭硝煙散盡。
有的人得意,有的人失落,還有的人勃然大怒。
但無論如何,表面上都恢復了平靜……
大明宮,紫宸書房內,氣氛壓抑逼人。
隆正帝一張臉陰沉如水,細眸中寒光閃爍,眼神掃過御桌下方坐在輪椅上的鄔先生,咬牙切齒道:“方南天到底是何意?他當真要倒向那邊?這個無君無父的東西。”
鄔先生搖頭嘆息了聲,道:“應該還不至於,今日怕也是因爲面子上抹不開,纔不得已而爲之。”
隆正帝聞言卻更怒道:“堂堂大秦太尉,軍機閣首席閣臣,就是用來抹面子的?”
鄔先生聞言,心裡苦笑一聲。
他了解隆正帝,論志向、論行爲、論心性,隆正帝可以說都是明君的典範,至少從潛力上來說。
但也有缺點,除了性子焦躁外,就是太較真兒了。
方南天是在太上皇的暗示下,稍稍偏向了忠順王。
而忠順王雖然平日裡並不怎麼重視武將,但他對方南天還是非常敬重的。
也從不以親王之位相壓。
而又因爲他並不看重軍伍,所以他從未對方南天提過什麼非分的要求,例如在軍中安插人手……
在這種有些不可思議的情況下,忠順王忽然對方南天開了一次口,方南天怕是很難抹開忠順王的面子,況且這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若是不答應,那就太得罪人了。
這種事應該說是人之常情,但在性格較真兒的隆正帝眼中,此事卻幾乎就成了瀆職之罪。
鄔先生好言勸道:“方太尉也只是派了裘良出動,陛下應該知道,裘良其人,完全是糊不上牆的爛泥,在賈環跟前根本擡不起頭。
而這次的意外是方沖和李武等將門虎子,怕也是聽說了賈家雲旗的消息後,纔跟着一起去了,碰巧而已。
而且,若不是牛繼宗之子牛奔撞翻了張閣老的轎子,被張閣老抓了起來訓斥,以他們的性子,怕是要直接和方衝、李武等人開戰了。
可惜啊,天意如此,陛下,我們只有等待下次時機了。
總會有的……”
隆正帝聞言,有些喪氣的嘆息了聲,道:“水溶傳回來的話,想來賈環等人都猜到了那間人是我們的人了。朕擔心的是……賈環會不會心起芥蒂。”
鄔先生呵呵笑道:“陛下不必自擾,今日若非賈環相助,不僅北靜王顏面掃地,怕是連那間人都要落入對方手中,如此一來,縱然間人能不開口,陛下的顏面也會受損……
由此可見,賈環還是向着陛下這邊的。
不過,陛下不妨再施恩於他。
縱然賈環目前在熱孝中,不能爲陛下出力。
可,我們可以做給其他人看,做給榮國舊部去看。
以此來盡力爭取軍方的支持和好感。”
隆正帝聞言後,細眸中神色有些茫然,甚至有些悽苦,道:“先生,自古至今,除了那些末代廢帝之外,還有哪個皇帝,會像朕這般屈辱?
朕居然要去討好朕的大臣……”
鄔先生心知隆正帝心中又開始焦躁了,不過他倒是看的開,勸道:“陛下,還是不同的。
現在不是軍中大將跋扈,而是他們目前只忠誠於太上皇。
這是有非常原因的……
而且,這也正說明了軍隊的忠誠性。
日後,他們也會這般忠誠於陛下的……”
隆正帝聞言,眼神漸漸清明過來,而後迅速恢復了心智,搖頭苦笑一聲,道:“你方纔說還要施恩於賈環,怎麼施恩?再賜些東西過去?怕是……有些過了吧?”
鄔先生聞言,點點頭,沉思了陣後,忽然擡起眼簾,看向隆正帝道:“賢德妃何時正式冊封?”
隆正帝聞言一怔,他對那個只見過數面卻沒給他留下什麼印象的女子很模糊,記不大清了。
不過還好,他不記得,他的心腹太監總管蘇培盛記得:“陛下,(w.uukashu.o)賢德妃因是正旦生辰,所以,原本計劃着是在正旦之日大封,正好數喜臨門。今兒是臘月初二,所以還有一個月的功夫。”
鄔先生直視着隆正帝,道:“可以提前冊封,以撫人心。”
隆正帝無所謂的點點頭,道:“那就……三日之後吧。”
……
賈環好似十分艱難的才支撐到榮國府,下馬時甚至差點將腳別在馬鐙裡,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被人攙扶着下馬後,賈環打發了大部分親兵回寧國府後,讓帖木兒父子倆架着面無人色的忠順王長史進了榮國府。
沒有入內,而是讓僕婦們入後宅,去請了賈政出來。
賈政出來後,看着書房前院裡的偌大動靜,以及跪在那裡幾不成人形的王府長史後,不禁一怔。
再看了到坐在椅子上已經起不來身、面色慘白的賈環,眼淚一瞬間就掉下來了。
他不顧身後門客的攙扶,疾步走到賈環跟前,看着賈環十分無力卻又笑得格外燦爛的臉,“怒罵”道:“愚兒,癡兒,爲父不過是受了些氣,你又何苦如此大動干戈,竟傷成這般?
你這不孝子,是想痛死爲父嗎?”
……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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