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的上午,張聰打來電話,約定在今天上午十點見車主,基本上就可以籤合同交訂金了。永強聽到這個消息後激動壞了,這也算是他最近這兩天唯一值得高興的事情了,昨天他已經把自家唯一的老房子給處理掉了。 賣了將近二十萬五,加上帥斌和二瘋的二十萬,再加上獨臂大俠和肥龍的十萬,他手裡現在一共有五十五萬資金。客運用四十萬,剩下的十五萬,他打算留着用於週轉,或者再幹點其他投資行業,總之手裡有點餘錢,要比空無分文強多了。 現在的他,目前就只能在這個簡陋的出租屋裡蝸居了,沒有電視也沒有無線網,彷彿回到原始社會一般,除了吃飯睡覺,這裡就跟個倉庫差不多。 上午九點半,肥龍和獨臂哥準時到永強家集合。獨臂哥是永強特意喊過來的,既然人家已經入夥一起幹了,籤合同交訂金的事情就應該帶他一份,而且獨臂大俠社會經驗老道,興許在關鍵時刻真能幫上忙。 永強在城西大街附近的一家火鍋店定了包房,準時十點,張聰帶着一箇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來了啊。”永強一看他倆來了,趕忙起身迎接。 “馮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永強,我的發小兄弟,那兩個是小龍和軍哥,都是我朋友。” 張聰笑着引薦道:“永強,這是我馮哥,今兒個你可得招待好嘍。” “你好,馮天。”中年男人禮貌的先伸出手,臉上帶着職業的微笑。 他從外表看三十四五歲的樣子,豎着偏分頭戴着眼鏡。穿着白襯衫和西褲,手裡夾着個公文包,腳下一雙皮鞋。看起來文質彬彬,很有學者氣質,根本不像是常年跑長途客運的車豁子,反倒更像是政府部門坐辦公室的中層領導。 “您好馮哥,叫我小強就行。” 永強趕忙雙手迎接,雙方客套了幾句話後就紛紛入座。他喊來服務員,點了一些海鮮和肉菜,又特意要了一瓶五糧液白酒。就今天這場面,必須得放點血才行,談生意不管成不成,場面一定要擺到位。 尤其是這種託人找關係的生意,更得到位才行。人家這客運手續,比市面上便宜不少。賣誰都是賣,既然想賣你了,那就是看張聰的面子上,所以這邊請客吃飯一
定不能差事兒了。 大傢伙先喝了兩輪酒,彼此閒聊了幾句,套套關係好熟悉熟悉,客運的事暫時還沒提起來。而馮天這個人似乎也不着急,說話很隨意,幽默風趣還愛開玩笑。 時間一晃就過去差不多一個小時了,永強有點坐不住了,他給張聰使了個眼色,意思讓他問問對方,今天到底能不能籤合同。 張聰放下筷子,一臉憨笑的問道:“馮哥,那個客運的事兒,今兒個能定下來不?” 馮天正啃着螃蟹,他拿起餐巾紙擦了擦嘴,慢條斯理道:“能啊,今天來不就是定這個事兒的嗎,放心,老哥我記着呢。” 永強一聽這話,心裡的石頭就落地了,立馬坦蕩多了。 他趕忙端起酒杯笑道:“馮哥,那老弟真得好好謝謝你,這杯酒咱們三個敬你。” 他這話音一放,肥龍和獨臂大俠也立馬端起酒杯,一臉殷勤的笑着說敬他一杯。 馮天趕忙擺擺手:“不急不急,喝酒的事情待會再說,咱們先把客運的事兒定一下。你們可能不知道,現在有點變化了。” “有變化?啥意思啊馮哥?” 永強一聽這話,就知道肯定有事兒了。他看了張聰一眼,張聰輕輕的搖頭,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咋回事。 馮天推了推眼鏡,一副難爲情的樣子:“之前咱們不是說好四十萬連車帶手續嗎?但現在不行了,這個價格實在太低了。我也不瞞你們,這個客運車是我一哥們乾的,他着急移民,就打算便宜出手,可市面上根本沒這個價。你們應該知道,現在別說車了,單是一個手續,最少都得五十萬。” 幾個人一聽這話就明白了,這是要坐地漲價啊。之前都定好的價格了,真到要交訂金籤合同的時候了,他突然漲價,這簡直太不地道了,但勉強也算說得過去,畢竟做買賣不是賣人情。 永強臉色頓時就沉了下來:“馮哥,咱們不都定好四十萬了嗎?你這突然漲價,有點說不過去吧?” “我說小老弟,咱們只是口頭協議而已,你又沒給我交訂金,我也不算違約啊。再說了,價格這麼低,我要是真賣你了,那我不得賠死了。”馮天看着他輕笑,那副表面和諧的面孔讓人看了就覺得噁心。 永強心裡這個窩火啊,這真是
怕啥來啥,本以爲一切都能順利呢,沒想到賣家這邊有出幺蛾子了。 就在他挺鬱悶的時候,張聰突然起身:“你們先聊着,我出去打個電話。” 他打開門的時候,偷偷給永強使了個眼色,隨後才走出包房。永強等了能有兩三分鐘,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他就跟獨臂哥兩人起身一起去上廁所。 其實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三個人是出去商量了,但話還不能說的那麼直白,只能找點藉口離開座位。馮天這種社會老油條,那更是心知肚明,他也不着急,反正時間有的是,還能白吃白喝不是挺好麼。 三個人在廁所門口會合,永強低聲道:“聰,咋回事啊?這孫子咋還突然漲價了呢?” “別提了,我也是才知道……” 張聰裡外不是人,得虧他們哥們關係到位,要不然還以爲他在中間作梗呢。從他口中得知,車主本人已經移民走了,這個馮天是他今天才見到的,就連他們分局的領導都不認識。 “我知道咋回事了,八成是馮天把原車主的客運手續給買了下來,現在又想高價賣給咱們。”獨臂大俠一針見血,立馬就把事情給看透了。 “這個馮天是幹啥的?”永強狠的牙癢癢,真想胖揍他一頓。 “好像是市裡土地局的一個小領導,有點權力,你幹啥?可別扯那些亂七八糟的。”張聰提醒他一句,社會可不是學校,瞎搞真容易吃不了兜着走。 “臂哥,這事兒你咋看?”永強頭疼的問道。 獨臂哥摸着下巴:“原價買肯定是不行了,回去問問他要多錢吧,如果五十萬以內,你就拿下。要是他再多要,你就要敲打敲打他了,明的暗的,點到爲止就行。” “行,我明白了。” 三個人相續回到包房,永強坐下後笑呵呵的問道:“馮哥,那您看,現在多錢才合適啊?” 馮天伸手比劃一個六,不急不慢道:“六十萬吧,我也不多要。” “六十萬?大哥,您這坐地漲價也太高了吧?”永強紅着臉,笑容僵硬道。 馮天拿出中華煙點着,深吸一口道:“怎麼着?嫌多啊?嫌多你可以不買啊。我跟你說老弟,我這都已經很便宜了,現在市面上你打聽打聽,連車帶手續,最少得要你六十五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