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位大亨的目光終於從哪個瓶子上再次轉到了唐豆的臉上,這一次錢慈航就站在那兒,非常嚴肅的衝着唐豆問道:“小唐,你說這個瓶子是羊仿,你有什麼證據?”
如果唐豆若是信口開河,丟的可是錢慈航的面子,畢竟唐豆是他帶到這裡來的。
唐豆也緩緩的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望着錢慈航平靜的說道:“錢伯伯,我想您應該知道怎麼識別羊仿吧?”
錢慈航眉梢一挑,望着唐豆說道:“你是說這個瓶子上有羊仿的標誌?”
唐豆輕輕的點了點頭:“如果我所料不差的話,這個瓶子內壁上必定會有羊仿的標誌?”
“內壁上會有羊仿標誌?”郭總突然哈哈的笑了起來,他望着唐豆問道:“小唐老闆,這個瓶子內壁上有羊仿標誌你是怎麼看到的?難道你有透視眼不成?”
其實大家都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只是郭總太在意這個瓶子了,所以忍不住搶先質問出口。
聽說這個瓶子竟然是羊仿,站在唐豆身邊的楊燈恍然大悟。
這個世上還有誰會比自己的老爸和唐豆更瞭解羊仿?沒有!
唐豆望着郭總微笑了一下,開口說道:“因爲我岳父和我師父傳授過我一些鑑別羊仿的小竅門,這些竅門是羊仿所獨有的,而面前這個瓶子上卻恰恰帶有這些特徵。”
唐豆考慮再三,還是沒有把自己就是羊仿傳人的底細說出來。
其實就算唐豆說出來也不會對自己和楊一眼造成太大的影響,畢竟楊一眼學到這門手藝之後並沒有一件成品從他的手中流出去過,而自從解放以後羊仿也絕跡了,並沒有給任何人帶來過傷害。
唐豆只需說出自己是羊仿傳人,那麼根本無需這樣繞來繞去的解釋。
不過唐豆總覺得羊仿自誕生起就是以一個神秘的角色出現的,不如讓它一直神秘下去會好一點。
聽到唐豆的解釋,屋子裡的大豪們靜了下來。
人的名樹的影,楊一眼和周復始傳授的鑑別羊仿的小竅門,這個可信度實在是太高了。
錢慈航沉吟着望着唐豆說道:“小唐,你能不能指給我們這個瓶子上羊仿的特徵?”
唐豆早就料到人們聽到這個解釋之後會有此一問,他衝着錢慈航歉意的笑了一下:“對不起錢伯伯,這個我要徵詢過我岳父和師父的同意才行。”
各門各派都有一些自己獨到的不傳之秘,敝帚自珍本無可厚非,不過像楊一眼和周復始這樣大師級的人物,如果有人當面垂詢鑑別羊仿的常識時是斷然不會拒絕的。
唐豆就是料到以屋子裡這些人的身份,他們是絕對不會逼迫自己一個後輩一定要把鑑別訣竅說出來的,至於以後他們當面向老爸和師父請教的可能性也不大,畢竟二老深居簡出,能遇到這些人的機會微乎其微,就算是遇到了,以二老對羊仿的瞭解,必定也可以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這就不用唐豆操心了。
聽到唐豆這個回答,大豪們微微感到有些失望。
錢慈航眉梢一挑,望着唐豆說道:“小唐,你確定這個瓶子內壁上會有羊仿標誌?”
唐豆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我確定。”
包大慶皺着眉頭說道:“難道真的要把這個瓶子打碎了不成?”
錢慈航揮了揮手:“就算這個瓶子是羊仿,它也是一件製作精美的高仿瓷,打碎了太可惜了。如果證實了這個瓶子真的是羊仿,我想這個瓶子無論是落到咱們幾個人誰的手裡,也絕不會讓它再以柴窯器的名字流傳出去。”
錢慈航轉向錢芊芊開口吩咐道:“芊芊,你給李醫生打電話,讓他馬上送一套胃鏡過來。”
聽到錢慈航吩咐錢芊芊找醫生要胃鏡,唐豆眼前一亮。
薑還是老的辣呀,自己還說要砸爛這個瓶子才能找出羊仿標誌呢,如果有胃鏡的話,那麼把胃鏡插入瓶子的細脖之中,瓶子內壁的情況不就一目瞭然了麼?
錢芊芊忙着打電話,錢慈航轉向唐豆低聲說道:“希望你是對的。”
錢慈航看好唐豆,不希望唐豆在這些人面前跌一個大跟頭。如今唐豆言之鑿鑿的說這個瓶子是個羊仿,這件事情肯定要弄一個水落石出,如果證明唐豆慧眼識珠的話,唐豆肯定會在收藏圈子裡名聲鵲起,反之,如果是唐豆判斷有誤,那麼肯定會對唐豆將來的發展產生不利影響。
錢芊芊的電話剛剛打完,房門口就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那位詹姆士先生推門走了進來,遠遠衝着錢慈航等人微微欠了欠身問道:“各位尊貴的先生女士,請問,這個瓶子我現在可以拿走了麼?”
原來在不知不覺中已經過去了一個小時的時間。
錢慈航走到詹姆士面前,向詹姆士伸出了手,歉意的說道:“不好意思詹姆士先生,能不能再多給我們一些時間?”
詹姆士握着錢慈航的手,原本是一臉的受寵若驚,聞言之下臉上的肌肉僵硬了一下,隨即又是山花燦爛,滿面笑容的說道:“當然沒有問題,錢先生,您幾位看好了請錢小姐給我打個電話就可以,我隨時恭候。”
錢慈航要多看一會兒詹姆士哪敢拒絕,別說是多看一會兒了,就算是錢慈航開口討要這件拍品,詹姆士保證連眼睛也不會多眨一下馬上就會答應的,而且他還敢保證總部如果得知這件事兒的話,一定會對他大肆褒獎。
詹姆士退了出去,不大的功夫房門又被敲響,錢芊芊快步過去打開房門,兩名身穿白大褂的醫生揹着設備提着急救箱站在門口,一頭細細密密的汗水。
“錢小姐你好,不知道病人現在的情況怎麼樣了?”領頭那位李醫生氣喘吁吁的問道。
難爲李醫生一大把年紀了,接到錢芊芊電話之後竟然抓起急救箱以百米衝刺的速度飛奔過來。
錢芊芊歉意的衝着李醫生笑了笑,把他們兩個讓進屋子:“對不起李醫生,是我沒有說清楚,我們這兒沒有病人,是我們要借用你那兒的胃鏡檢查一些東西。”
李醫生忽的一下放鬆下來,冷汗熱汗虛寒全都竄了出來,瞬間感到全身乏力虛脫一般。
李醫生掏出手絹擦着自己頭上脖子上的大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道:“沒有病人就好,沒有病人就好。”
李醫生是御園私人會所供養的私人醫生,他以前可是港島有名的全科醫生,清高的很,可是御園私人會所給他開出的價碼令他馬上拋棄了自己的工作和清高,毫不猶豫的成爲了御園私人會所的專職醫生,瞬間擁有了曾經夢想的名車洋房……
李醫生和助手很快將帶來的胃鏡安裝好,調試過後已經可以使用了。
唐豆看到大豪們的目光都投向他,淡定的走到李醫生面前,跟他學習了一下胃鏡該如何操作。
李醫生此刻已經知道這些大豪們要他送胃鏡過來幹什麼,心中感嘆這些有錢人真會玩,可是臉上卻絲毫不敢留露出任何不滿的表情,笑容可掬的教會唐豆該如何操作胃鏡。
其實胃鏡的操作很簡單,幾分鐘唐豆就學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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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醫生和他的助手退出去之後,唐豆把那個瓶子拿過來,在衆目睽睽之下將胃鏡的探頭探進了瓶子的底部。
顯示屏上顯示出胃鏡探頭上的小燈照射出的光圈,正是瓶子內壁的情形。
唐豆坐在椅子上,緩緩操作着胃鏡操作手柄,顯示屏上那個光圈開始緩緩的移動了起來,人們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尤其是楊燈,兩隻小手中都捏出了冷汗。
光圈一圈圈的旋轉,透過輕薄的瓶子胎體,可以明顯的看到瓶子內部那個小光圈轉動的影子。
從瓶子底部開始,幾分鐘的時間已經檢查到了瓶子大肚的中間部分,依然是一無所獲。
屋子裡這些人都是什麼身份,此刻他們在驚聞羊仿時的情緒波動早就已經平靜了下來,在唐豆自己宣佈放棄之前,他們是絕對不會發表任何個人意見的。
瓶內緩慢旋轉的光圈已經幾乎到達瓶子大肚的頂部了,依舊是一無所獲。
如果要是有人要在瓶子裡做標識的話,最合理的位置就是做在瓶子的大肚上,這樣除非的把瓶子打破,否則是不可能發現這個標識的。
已經快要檢查到了這個瓶子的細脖部分,還沒有找到任何標識,人們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失落,或許還有一點點的幸災樂禍。
沒有找到羊仿標誌,那麼是不是就能證明這個瓶子真的是柴窯瓷?
雖然沒能親眼目睹傳說中的羊仿,可是如果能證明這是一件真正的柴窯器,那肯定也是物超所值了。
就在這時,顯示屏上的畫面突然靜止不動了。
大豪們的眼睛瞬間睜大,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這一幕。
顯示屏上,一個清晰的羊頭標誌出現在人們眼前,而那個羊頭的雙眼竟然栩栩如生的彎成了一對月牙,似乎是在嘲笑着人們的無知。
“羊仿,竟然真的是羊仿。”包大慶吃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而李超人和郭總都不約而同的嚥了一口口水,今晚,他們原本是準備花大價錢,無論如何都要搶拍下這個柴窯鏤空梅花雙耳瓶的,可是沒想到,這樣精美的一件藝術品,竟然會是一件贗品。
這,簡直就是一個笑話。
一個嘲諷了所有人的笑話。
唐豆呼了一口氣,一顆心落地,不過心中卻暗暗讚歎這位製作這件瓷器的人狡猾。
這個羊仿的標誌是介於瓶子細脖和大肚交接的位置,正是人們最容易忽視掉的一個地方,把標識放在這裡,就算用內視鏡檢查,也很有可能會被一掠而過。
唐豆已經開始在心中猜測這個瓶子應該是出自於哪位老人家的手筆了,是楊一眼的父親,還是楊一眼的爺爺?
呃,貌似自己應該稱呼爺爺和太爺爺。
唐豆現在有一種想要穿越到民國時期,當面向這兩位老爺子聆聽教誨的衝動。
這技藝,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