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清靜的小飯店裡,唐豆和楊燈相對而坐,桌上放着一盤葷素搭配的炒菜,唐豆麪前還有一碗米飯,不過唐豆只扒了幾口就再也沒有動過。
“怎麼了?有心事?”楊燈望着唐豆問道。
唐豆笑笑搖了搖頭:“沒有,沒胃口。”
楊燈伸手抓住了唐豆在桌上擺弄筷子的手,直視着他的眼睛說道:“你說過,有什麼事兒咱們兩個人一起扛。”
唐豆反手抓住了楊燈的說,低聲說道:“對不起。”
楊燈咯咯笑了起來:“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情,說出來聽聽,也許我能原諒你。”
唐豆一陣無語,拿起楊燈的小手在上面咬了一口,留下兩排牙印,惡狠狠的說道:“讓你胡說八道,這是對你的懲罰。”
楊燈咯咯笑着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唐豆嘆了口氣,盯着楊燈的眼睛說道:“我害了一個人。”
明顯的可以看出楊燈的笑容有些凝固。
楊燈想了想說道:“你如果害人必定有你的原因。”
唐豆呼出了一口大氣,使勁捏了捏楊燈的小手,低聲說道:“謝謝你。”
楊燈莞爾一笑,她知道唐豆必定會接着說下去。
唐豆想了一下,把自己返回金陵之後葛長貴再次給自己設套,包括自己做了一幅贗品坑害葛長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只是將那幅自己親手炮製的,說不上是贗品的贗品說成了他人的手筆。
楊燈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唐豆,直到唐豆說完也沒有說一句話。
唐豆有些心虛的望着楊燈,輕聲問道:“燈,這件事兒我是不是做錯了?”
楊燈盯着唐豆,一字一頓的說道:“他活該。”
得到楊燈的肯定,唐豆心裡豁然舒暢,此刻就算全世界都說他做錯了他也已經不再在乎。
唐豆緊緊握住楊燈的手,盯着她的眼睛問道:“那我是不是做得有些過了?現在他可是把全部身家都押上了。”
“他是一個瘋狂的賭徒,不值得有一絲憐憫。你難道忘了農夫與蛇的故事?我爸說過,對這種善使陰謀詭計坑害別人的人,只要有機會把他打倒,就一定要再踩上一隻腳,讓他永遠不能翻身,否則早晚有一天你會深受其害。如果等到反過來的那一天,他絕不會對你有一點的仁慈。”
唐豆呼出了一口大氣:“我明白了。”
說罷,唐豆端起面前的米飯,使勁往嘴裡扒了兩口,轉眼之間一飯一菜一湯盆幹碗淨。
楊燈咯咯笑了起來:“吃得跟狗舔的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你餓了多少天。”
唐豆呵呵笑着扔掉抹嘴的紙巾,伸手再次抓住了楊燈的小手,低聲說道:“如果我是那個啥,你就是我的吉娃娃,呵呵,老闆埋單。”
唐豆心情舒暢的跟楊燈手拉手返回醫院,你推我一把,我擠你一下,收穫了一路的羨慕嫉妒恨。
推開病房門,楊一眼和周老已經偃旗息鼓,正坐在一旁的沙發上把玩一塊古玉。
唐豆呵呵笑着拍馬屁的湊過去給二人將茶杯裡的水添滿,拉着楊燈坐在了周老身邊。
周老看了兩人一眼,笑道:“都說愛情是最好的靈丹妙藥,看來此言果然不虛,這臭小子跟燈丫頭吃了頓飯回來馬上就換了個人。”
唐豆咧了咧嘴,狂拍馬屁:“師父慧眼如炬……”
周老笑着賞給唐豆一個爆慄,罵道:“跟賀斌那小子沒認識幾天,倒是把那個臭小子油嘴滑舌給學來了。是不是煩心事已經解決了?”
唐豆咧嘴傻笑着點了點頭:“沒想到被您看出來了。是我自己鑽牛角尖了,燈剛纔批評我了。”
周老呵呵一笑,也不問唐豆爲了什麼事煩心,笑着說道:“想開了就好,人的一生就是由數不清的問題組成的,遇到一個解決一個,別把問題存下來,否則就會生病。”
唐豆點頭受教:“我知道了師父。”
見唐豆真的聽懂了自己的話,周老也不再多說什麼,更沒有詢問唐豆爲了什麼事煩心,呵呵一笑轉向楊一眼,笑着問道:“怎麼樣老傢伙,看出我這塊玉璧的出處了沒有?”
楊一眼呲了一聲:“一塊小破玉璧而已,看雕工紋飾最多了也就是戰國的玩意,窮顯擺什麼,雖然這塊玉摸起來像是一塊好玉,可是不知道沁色怎麼樣,搞不好也就是雞蛋黃茄皮紫那樣的大路貨。”
周老哈哈的笑了起來:“老傢伙,戰國的玉璧到了你嘴裡都成了破玩意了,行,算你厲害。我告訴你吧,我這塊玉的沁色是水銀沁,怎麼樣,還不賴吧。夫寶玉之可貴者,晶瑩光潔,溫潤純厚,結陰陽二氣之精靈,受日月三光之陶熔。其色沁之妙,直同浮雲遮日,舞鶴遊天之奇致奇趣,令人不測。較之寶石,徒有光彩,而少神韻,能奪人之目,而不能動人之心者,則遠勝十倍矣!”
周老得意洋洋的拽起了書包,一旁的楊一眼眉梢挑了挑,呵呵一笑順手將玉璧塞進了懷裡。
看到楊一眼的動作,周老驚叫起來:“哎,老傢伙,你想幹什麼?”
楊一眼嘿嘿一笑:“這塊玉璧放在你手裡盤也就白瞎了,我幫你盤,等盤好了我再還給你。”
“老傢伙,咱可不帶這樣的。這塊玉璧我已經盤了五年了,我用不着你幫忙,給你盤,那還不得等個十年二十年的,那我還不如干脆送給你好了。”周老急赤白臉的說道。
楊一眼哈哈的笑了起來:“十三彩二十六色,難得遇到一塊水銀沁的好玉,你這個老東西剛拿到這塊玉的時候是不是武盤來着?後來你又怕傷了這塊玉才改的文盤。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周老楞了一下,下意識的問道:“你怎麼知道的?”
周老心中嘀咕,這個老傢伙真是神了,就用手摸了摸這塊玉,竟然就知道我先是用武盤後又改的文盤,就算自己睜着眼也無法從這塊玉上辨別出武盤和文盤所留下的痕跡呀。
所謂文盤就是將古玉佩戴在自己身上,用人體之氣養護玉,使玉慢慢吐出原先在地下侵蝕進去的雜質污物,這種盤法往往需要幾年甚至是幾十年的時間。
而武盤則快速了許多,也可以說是粗暴了許多。盤玉者先是用舊白布,然後用新白布,晝夜不停的摩擦古玉,讓其發熱吐出玉中的雜質。現在有一些人甚至用機器替代了人工,盤玉的速度更加快速。
可惜,用武盤法很容易傷到玉器本身的紋飾雕琢,使其失去原本的韻味。真正玩玉的人是絕不會使用武盤來盤玉的,只有那些唯利是圖的商人爲了儘快將手中的玉器賣上一個好價錢纔會這樣去做。
聽到周老下意識的詢問,楊一眼眉梢挑了一下,衝着周老問道:“你這個老東西還真武盤過這塊玉了?”
我去,原來楊一眼剛纔所說的先武盤後文盤是胡蒙的。
周老自知失言,呵呵的笑了起來:“我自己的玉,我愛怎麼盤怎麼盤,你管得着麼。”
楊一眼伸出雙指衝着周老比劃了一下,惡狠狠的說道:“摳瞎你這個老東西雙眼,這樣難得一見的好玉你竟然敢用武盤。就是文盤都委屈了這塊玉,你應該意盤纔對。”
意盤是指時不時的將玉拿在手中,一邊把玩,一邊想象玉的種種美德,與之心靈溝通,最終吐出雜質變得通透,使其脫胎盤變。
意盤說得有些玄妙,但是事實上古玉雖然不可能每一塊都可以脫胎,但是真正的古玉都會出現盤變的現象,只是變化或大或小,只有把玩那塊古玉的人才能看出其中的微妙變化。
兩個老頭爲了這塊玉又起爭端,唐豆和楊燈相視一眼,無奈的笑了笑,唐豆剛要開口說話,這時他口袋裡的響了起來,掏出電話一看,屏幕上顯示的竟然是大龍地產常威的名字,急忙站起身走到一側接通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