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潤的液體融入口腔,滿口生津,然而這些只暫且緩了我的燃眉之急。
算下來時辰,我似是在這枯井中呆了足足有一天左右。
我蜷縮在井中,又渴又餓,心中能被救出的希望越發渺小了,我淡淡失落,身子越來越沉,眼睛越來越重,口乾欲裂,接着我便沉沉昏厥,不省人事了。
依然是那片沙漠,乾涸無盡的沙漠,我拼足了最後一絲力氣也再也站不起來,只是此時此刻我遺憾的是有朝一日居然會死於缺水之中。
正當我最終放棄求生的念頭之時,驀然之間,我居然孤身浸入一片湖水之中,一望無際的湖面讓我驚喜若狂,天降甘露我無限感恩,便隻身埋入水中,享受那淋漓盡致....
“咳咳”我鼻子一酸,劇烈的咳嗽起來,這一陣咳嗽,我瞬間便清醒過來,我只覺得滿臉盡是水,使得我無法睜開眼睛,耳旁滴滴答答的水聲越發的明晰可見。
我使勁睜開眼睛,卻發現不知何時竟然下起了雨來,雖然渾身溼透,我卻再也感覺不到缺水的威脅,收穫着意想不到的歡愉。
上天眷顧,沒逼人走入絕境,我無限感激。
我站直起了身,探出手來盡情的享受這得之不易的自然之泉。
適才生死關頭之際,讓我更加深了對生命的無限珍惜,仰頭飲水,感受這雨水的甘甜美味,我詫異從未飲用過如此甜美的汁液。
解了缺水之困,我倒是也恢復了些體力,神智也清醒了許多。
雨水越下越大,頭頂的出口掩蓋物被雨水打的七零八落,恢復了井口原來的大小。
我向着角落處躲着,望着地上越積越深的雨水發呆,不過那水流漸漸的邁過了腳踝卻再也沒有上升的痕跡,這一點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順着水流方向仔細打量着,發現那水流痕跡是流過那口破舊棺材,打着漩渦順勢而下,卻未被激回。
我心頭念頭一閃,那棺材地下會是水流最終流入之處嗎?可是那地下會有什麼?或許這枯井並非是一口死井,井
中定有另外的出口?
雖然我這般念想,卻是毫無勇氣碰那口棺材,與它呆在一室本就恐懼於一身,我又怎敢再去碰它。
井口之外灰沉沉的天,沒有一顆星星,周身一片漆黑,人在生死關頭就可以將恐懼拋之身外,如今我活了過來,卻又開始面臨那無可知曉的恐懼。
我反覆的糾結、矛盾、思索着,那棺木之中說不定會有想象不到的可怕事物,說不定有安息的神靈。
只是,若是我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坐以待斃,最終還是死亡的下場,倒不如徒手一搏。
想到此處,我閉着眼睛又苦苦掙扎一番,才橫下心來,朝着那破舊棺材走去,這三步之遙的距離居然讓我走了如同一個世紀一般。
我躡手躡腳,深深吸氣呼吸,以此來給自己足夠的勇氣,那口紅木棺材已經陳年依舊,破爛不堪,發着濃重的腐朽氣味。
我緊緊握了拳,吐出一口氣,彎下身來,用力推那口沉重的棺木,棺木分量沉重,我倒是用了全力,它卻紋絲不動的坐落原地。
我癱坐在地上歇息了半晌,餘光瞅見那棺木一側壓着一根棍棒,我起身瞧了瞧,想必是棺木落下之際,遺留在此的。
我蹲下身來,用那木棍試圖移動棺木。
果然有用!
然而,那棺木卻不受力,徑直的向着另一側翻到,棺蓋落地,發出沉悶的悶響聲音。
一股濃重的惡臭氣味傳入我的鼻翼,我厭惡的掩着鼻,心中忐忑萬分,這氣味讓我心中萬分不安。
我秉着呼吸,壯着膽子去看,卻讓我看到令人恐懼萬分的場景!我想這輩子我都無法忘卻這一幕。
多年之後,我想起此景卻還是心驚膽戰,當時若是再脆弱一些,我定會被嚇死過去。
那是一副殘破不堪的屍首,正在漸漸的腐爛,只是那還未全部腐爛的臉依稀可見,那熟悉的面孔讓我崩潰,讓我恐懼悲痛。
是水靈!他們居然如此對待水靈的屍首,我一個暈厥,向後退了幾步,癱倒在地,腿部一點
力氣都沒有。
我歪向一側乾嘔起來,心痛的發慌,懼怕的窒息,腦中似快要炸開一般的劇痛。
如此驚人的打擊發現讓我無意去注視那棺木之下的一塊石板。
雨依然下着,我盡力避開視線,腦中是懼怕後的放空畫面。
隱隱約約聽到井口之上有呼喊聲,漸漸的靠近“黎姑娘,黎姑娘你在哪兒?”
待我聽仔細,我心中像是找到了救星,迫不及待的拍打着井壁急切的呼喊“我在這兒,我在這兒,誰來救救我。”
這一出聲,我才發現是深深的嗚咽。
他們似乎聽到我的求救聲,更加大聲呼喊“黎姑娘是你嗎,黎姑娘你在哪兒啊?”
我一直堅挺的內心瞬間崩潰,淚流滿面“我在井裡,我在這兒!”我大聲與他們交流,以讓他們更加確認我的位置所在。
步伐沉重而迅速的從我頭頂上方傳過,一個人頭探入洞口瞧了瞧我,我擡眼朝着他們揮手。
司徒傾背手負立,直挺挺的望着我,眼中本濃烈的鬱氣瞬間被驚喜所代替,說真的,我從未向今天看到他這般的驚訝、驚喜,激動過。
他看到我一身狼狽,眉頭微微一皺,二話不說,迅速將粗繮繩圍在腰身之上,他身旁的幾位內侍見狀紛紛道“主子,還是我們下去吧?”
他微微側目,顯然不悅,那幾人窺到司徒傾臉色,便識趣的悄悄退下,沉默無言。
司徒傾一個飛身,朝井下躍來,他穩住了腳步,站在我面前之時,我再也顧不得其他,奔向他的懷中,緊緊的摟着他的腰身。
一把眼淚的朝着他的胸前抹去,我不知何時變得如此脆弱,他的到來讓我瞬間安穩也安全了許多。
他身子顯然一僵,隨即才溫柔的拍着我的肩膀輕輕安慰着,接着我身子一輕,便與他同時躍出了井外。
我依然緊緊環着他,一刻也不鬆手,我怕這只是一場夢境,我一鬆手司徒傾就會消失,那就會剩下我孤身一人在那可怕的井內寥寥此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