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尾死了。
下場並不比一隻流浪鼠好多少，林天楚他們站在茶水鋪前，半天沒有動靜。
“算這小子還算聰明，好吧，如你所願，留你一個全屍！”老婦人嘆了口氣，從三尾身上移開了眼神，恭敬地在林天楚面前低下了腦袋，“林公子，讓老身來處理這個小妖精怎麼樣？免得髒了你的手。”
不介意是老鼠皮，可是要從一個人形的小妖精身上剝皮抽筋，林天楚還是覺得有些噁心，有人願意代勞，他自然不會拒絕，“那樣，就感謝孟婆了！”
“不用客氣，你們過來休息一下吧，老身給你們倒杯茶水——小小索菲亞，你還不出來給你哥哥解釋解釋？難道願意看到我被大夥兒都誤解嗎？”孟婆沒有好氣的朝躲在林天楚身後的索菲亞喊道。
海倫的幻境破滅，索菲亞早就變成了那個千嬌百媚的大美人兒，這會兒見衆人刷的一聲瞟了過來，頓時有些不好意思，“呃，婆婆也怕哥哥嗎？”
衆人忽的一下鬆了口氣，先前孟婆說要倒茶招待她們的時候，幾個女孩都心裡一緊差點呼不過氣來呢，這會兒見索菲亞和老婆婆認識，這才一下子放下了戒心。
“有求於他，怎麼不怕？”老婦人白了索菲亞一眼，忽的一下笑了起來，“你個小搗蛋鬼，出去了就找林公子麻煩，也不怕惹事……”
聽起來是埋怨，可是話語裡的關心誰都聽得出來，狄菲眼睛一亮，頓時笑眯眯地迎了上去，“婆婆？我也和索菲亞一樣叫你婆婆吧！……你和林認識，對嗎？這些茶水是什麼，可以喝嗎？”
關係熟悉了，狄菲就恢復了活潑的本性，這就是一個標準的自來熟，一連問三個問題還不帶喘氣的。老婦笑了笑，也不惱怒，“呵呵，老身和林公子的確有些緣分，至於是什麼關係嗎，現在還不能說——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這是凝神水，養精蓄銳還不錯，挺適合你們這些歷盡千辛萬苦跋涉過來的小妮子的。”
“林公子，你最好把海倫放出來，讓我給她把把脈，這樣在接下來的戰鬥裡她也可以幫到你們——對了，把小石頭也弄醒，你們隊伍裡缺一個肉盾。”
“你是說？我們要休息一下，等海倫和砮傲回覆戰鬥力？”林天楚的神色一緊，突然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你一點也不擔心那邊的情況嗎？”
林天楚手指的，正是黑黝黝的鬼臉大門，如果他先前的預計沒有錯，那裡現在正進行着一場驚天大戰，三尾的同伴正在對付着公主墓的主人。
“那個小黑妞，不會那麼容易就失敗的，我們並不急於一時——林公子，現在也不是通過奈何橋的最好時機，鬼門關還未開放。所以，你們最好還是休整一下爲妙。”
老婦的語氣淡淡，落在林天楚心裡卻是萬金重錘，小黑妞？是奧傑塔那個女人嘛？走遍千山萬水的女學徒你傷不起，可以直言不諱稱呼天鵝公主名諱的老女人，你更是傷不起。林天楚有些可悲的發現，不管孟婆的身份到底是誰，他和她接下來的交易怕是不會輕鬆。
“好吧，孟婆，我能問你一下，你和奧傑塔的關係嗎？能爲她守陵幾千年，你們的關係怕是不比主僕低吧？”林天楚饒有興趣的開口了，他也很想知道，自己和這個老婦人的關係到底是怎麼樣，是不是親密到能夠讓她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小黑妞啊？她是我的合作者，他和我一起合作，探查某個遺蹟——嗯，某個和你關係很親密的遺蹟，然後她被困在了這裡，我也出不去。”老婦苦笑一聲，有些感慨地看着林天楚，“有一個輪迴啊，我終於等到了你的到來，林公子，我希望你能救出小黑妹。”
老嫗終於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可是她的話語卻讓林天楚的眉頭一皺，“救出小黑妹？”
“是的，想必你也發現了，咕嚕是她的小妖精，歷經千年也沒有死，所以她一定活着，對吧是？再者，咕嚕和她的族人重新簽訂了契約，更是證明了這一點——小黑妹被困在了這裡，沒有你的首肯，她出不去。”
小黑妹的族人，如果沒有別的選項，一定指的就是自己的小師姐瑪格麗特，地球上最後的裂魂人，奧傑塔居然是特殊血脈的種族？林天楚感覺自己的腦袋不夠用了，就算他再頂尖聰明，也絕對想不到這個公主墓——不，不是公主墓，而是囚禁奧傑塔的地方，居然會是一個和自己有極大關係的遺蹟！
“你應該，不是小妖精吧？”林天楚看着孟婆，有些狐疑地開口了。
“人類，正兒八經的人類！”老婦點了點頭，朝林天楚笑了笑，“不過是活的年紀比較長罷了……林公子，請！”
孟婆遞出了一碗茶水。
林天楚一飲而盡，沒有絲毫猶豫，幾個女孩也是一樣。
衆人的疲憊一掃而光，老婦淡淡地聲音傳來了，“凝神水，可以有助於凝聚玄神，讓你們幾個小妮子修煉起來事半功倍，另外，林公子也可以稍微一下恢復自己的記憶。”
“恢復記憶？”林天楚在這個單詞上加重了語氣。
“是的，月半十五，離鬼門關開放還有三個時辰，你可以借這幾個小時好好睡一覺，我想你自己的記憶會告訴你許多的。”孟婆點了點頭，她看着林天楚的眼神裡滿是憐惜。
信息量太多，林天楚有些糊塗了，聽孟婆的意思，似乎自己的記憶還不夠完全——也就是說，上一世武林高手的記憶，並不是自己全部的過往，對嗎？他的人生，似乎和眼前的老女人脫不了干係。
是友非敵。
“好的，謝謝你了，孟婆！”林天楚在一邊的木椅上躺了下來，“我聽你的話，好好休息，請你把海倫和砮傲好好救治一下。”
“交給我了。”老婦點了點頭。
然後，林天楚就發現，這個不知道活了幾千年的老女人只是張開五指晃了晃，自己右臂上的白蓮花就化作了一道白光，鑽出了自己的皮膚，變成了一個睡着了的黑髮小女孩，重新躺在了他的面前。
是海倫，除了臉色有些蒼白，小妖精的其它情況還不錯，睡得很深沉。
“可憐的小海倫，受傷不輕啊！不過這也是你們姐妹的命啊，不出淤泥何來不染？……遇上了林公子，是你得福分呢，我都挺羨慕你們姐妹倆的，真的——小妮子，醒來吧，醒來吧，醒來吧……”
在孟婆的喃喃低語裡，林天楚閉上了眼睛。
他很快就睡着了。
……
“嗚，嗚……嗚嗚！”
一陣陣低沉的哽咽聲從遠處傳來，好像是遠處某個可憐的女子在哭泣，時大時小，時高時低，遠遠地不可捉摸。
林天楚想睜開眼睛，可是他的眼皮好像在千斤重，使不上力氣。
他很累。
“嗚嗚嗚——公子，你不要丟下我……公子，公子！”
深沉而悠遠，撕心裂肺的哭聲讓人心疼極了，林天楚有些奇怪，爲什麼自己會對這個陌生女人的聲音感到心疼？
“公子？加油啊，公子，你不會輸的。”
誰是公子？我嗎？就算在八百年前的大宋，也沒有人喊我公子啊？這個女人是誰？
“轟隆！”雷鳴般的轟響由遠及近，林天楚一下子沒有了知覺。
……
他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滿眼焦急的看着自己，他的嘴巴張了張，還沒有說話，就有一個柔軟的身子鑽進了他的懷裡。
“林，嗚嗚嗚，我好擔心你，你睡了好久啊！”狄菲的眼睛紅通通的，一看就是苦了不短的時間。
“呃，狄菲，我沒事，做了個奇怪的夢而已——對了，我到底睡了多久？”
“一個月零一天。”
林天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