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心頭一凜,他之前雖然沒有上來,但看現場評委的成色,他不信自己是順順利利就能坐到這個位置上的。哪怕有凌東海力挺自己,其中肯定也發生了不小的波瀾。
但既然最後自己還是坐上了這個位置,那就表示反對的人已經妥協,同時更證明,現場這些人已經或多或少猜到了發生在沐南天和聖儒門一干人身上的事情,認可了自己的實力,最後纔不得不妥協。
那麼問題來了,既然現在大家都知道自己有斬殺沐南天或者華正義的實力,爲什麼冷月商會的向護法還敢來質問自己?
畢竟,以向徵南的老辣,說他猜不到昨天發生的事情,林寒是一定不會相信的。可既然已經猜到了,還故意跑過來質問,他究竟想幹什麼?
是想當場翻臉嗎?
晃眼瞥去,向徵南一臉的平靜,嘴角間還隱隱浮起一抹笑意,並不似興師問罪的模樣,既如此,他過來問姓董的老傢伙事情,究竟是按的什麼心?
林寒藝高人膽大,卻並不是白癡,他知道有的東西能做不能說,哪怕所有人都猜到是他殺了沐華二人,只要沒有真憑實據,自己依然不可以承認。
當即搖頭道:“這個真的很抱歉了,你說的董海川,我還真不認識,我每天見過那麼多人,如果隨便什麼阿貓阿狗都牢記在心頭,只怕我再多生幾顆腦袋也不夠用。”
話音方落,林寒明顯感受到從向徵南眼中劃過的失望之色,卻聽對方又道:“這麼說,林少俠是真的沒見過我商會的董執事了?”
“是的,怎麼?你們的董執事不見了嗎?”
林寒故作驚訝的擡起頭,好心道:“如果你要找人,我建議你應該第一時間報警,你可別小看世俗中的警察,他們雖然實力不怎麼樣,但勝在人多,對於尋人方面還是有一套的。”
向徵南眼角劃過一抹寒光,微微眯縫起眼睛,直直的盯着林寒。就在所有人以爲他會受不了林寒的嘲諷,當場發作時,卻見他忽然咧嘴一笑,朝林寒拱了拱手道:“多謝林兄的建議,看來大會過後,我還真的要打個電話給警方,拜託他們幫忙找找人。”
“理應如此,不過說拜託就過了,警察的天職就是爲人民服務,你口中的董執事雖然是聖門一員,但也屬龍國‘人民’的範疇,所以完全不用‘拜託’二字。”
林寒淡笑,卻是藉着這個由頭在不經意間向衆人點出,哪怕你們都是聖門古武者,也是龍國的“人民”,理應受到龍國政府的領導。
在座之人沒有誰是傻瓜,原本都是抱着看好戲的心態看着二人脣齒交鋒,可沒想到林寒會如此囂張,竟然借題發揮,把武人比作什麼“人民”。
難道他不知道,這句話一說出來,會引發衆怒嗎?
但凡聖門古武者,無論修爲高低,那個不自詡爲超凡物外,高人一等?
現在林寒擺明了不把天下聖門中人放眼裡,更是狂妄的把古武者跟外面那羣普通的賤民混爲一談,說什麼他們都是“人民”,當真是豈有此理!
所有人都怒了,哪怕是凌東海,雖然他天性豁達耿直,但到底也是聖門一員。被林寒直接點出“人民”二字,更是直言不諱的說他們當屬龍國政府領導,雖不至於動怒,可是心中還是有點小疙瘩。
此刻最高興的莫過於向徵南向護法了,他過來質問林寒董老的事情,當然不是真的想替什麼董海川報仇,他堂堂商會護法,區區一執事,地位也算不錯,可還不放在他眼裡。
他是想借着詢問董老的事情,牽出後面的沐南天,乃自華正義的事情。
要知道不管是沐南天還是華正義,之前都是本次大會的八大評委之一。如果換了一個時間,死了也就死了,大家最多當個笑話來看。
可是現在,作爲被大會欽點的八大評委之一,公然被人殺害,那可不光是打他們身後門派的臉,而是打整個聖門聯盟大會的臉,打聖門聯盟大會舉辦者的臉。
老子好心好意響應你龜兒子聯盟大會號召,來做你那勞什子的評委,最低要求,你大會主持者總得保證咱們大會期間的安全吧?
現在可好,大會還沒開始,作爲大會的評委之一卻被人殺了,無論如何,你大會主持者總得給死者門派,給天下人一個交代吧?
而這一次的聖門大會舉辦者是誰?當然是天神宮了。
只要林寒剛纔稍微一點頭,向護法就會立刻發難,進而引出沐南天和華正義的事情出來。
到時候即便林寒解釋得再清楚,殺人的理由再充分,他也會以維護大會尊嚴爲理由,激天神宮蕭雄動手。
若真到了那一步,哪怕蕭雄再不願意出手,可規則無情,爲了維護大會的正常秩序,說白了就是維護舉辦方天神宮的臉子,也只能被迫出手了。
陰險,當真是陰險狡詐到極點!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不僅算計了林寒,連同天神宮的蕭雄也一併算計在內。
可惜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骨感,他算到了一切,卻沒算到,以林寒囂張跋扈的個性,做下的事情最後竟然不敢承認。
當他聽見林寒說出不認識董海川的話時,第一時間就知道自己的計劃落空了,人家小畜生根本就不吃他這一套。
然而讓他沒想到的是,有心栽花花不發,無心插柳柳成蔭,小畜生最後竟然給了他一個安慰獎,大言不慚的把聖門中人比作什麼“人民”。
夠了,有了這句話已經夠了,雖然現場之人並不會因爲這句話而立刻對林寒做出什麼,但一顆不滿的種子,卻已經深深的落入心中,只待時機成熟,加上自己審時度勢,稍加撩撥,未必就不能讓這顆種子生根發芽,乃自成長爲一顆撐天大樹。
“林兄果然不愧是從外面進來的高手,看來林兄對外面的人很是推崇啊,向某佩服佩服,既然林兄沒有見過我商會的董執事,那向某就不打擾了。”
向徵南抱拳告退,不過臨走還不忘給林寒上眼藥,提醒諸位,這小子不是跟我們一夥的啊,他是外面來的,是跟那羣賤民,呃,不,是跟那羣“人民”一夥的,如果咱們不提高警惕,說不定什麼時候,這小畜生也會把我們變成一幫“人民”。
果然,被他這麼隨口一提點,現場諸人的臉色越發難看起來。
“林寒,你剛纔失言了,知道嗎?”
就在向護法剛剛回到自己座位上時,林寒耳旁就響起一道細若蚊蠅的聲音,音調不大,但卻清晰明瞭,就好像有人對着自己耳朵將會一般。
林寒心頭一動,趕忙放出神識,很快就發現了坐在蕭雄右手邊的凌東海嘴脣微動,不用說,肯定是凌東海在對自己講話。
“林寒,你不用感覺驚訝,我是你凌老哥,現在對你說的話除了你沒人能夠聽見,就是江湖上流傳的所謂傳音入密,你應該也會吧?”
“傳音入密?”
林寒自然聽說過這個名詞,但只是在書上或者電影裡,現實中卻不曾真正見過,聽見凌東海這麼一問,也不回答,只是坐在位置上微不可察的搖了搖頭,他知道凌東海肯定能夠看得見。
果然,看見他搖頭後,凌東海的聲音再一次在耳旁響起,“你真的不會啊?其實傳音入密聽起來很神奇,說白了只是一種內氣的運用,只要掌握了技巧,以你林老大的天賦,相信很快就能學會,你聽好了,要學會傳音入密,你只需把內氣像這樣……”
凌東海三言兩語就把傳音入密的技法訣竅教給了林寒,正如對方所說,林寒聽完後稍微一尋思,基本已經掌握了個大概。
他解開三重潛力區,對全身的骨骼細胞,乃自大腦神經的控制率,都超出常人數十上百倍不止,要學習點東西,自然就更簡單了。
大約十數個呼吸後,林寒嘴脣微啓,一縷聲線順着嘴角流出,徑直落入到了凌東海的耳裡,“凌老哥,你剛纔說我失言了,究竟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