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饒是他們如何喊話,牆壁處始終沒有半點回應。終於,在談判專家連續嗶嗶渣渣了兩分鐘,林寒依舊冥頑不靈的不加以理睬後,現場指揮官狠狠的下達了主攻命令。
一羣剛剛纔從旅館樓上跑下來的特警打頭,後面跟着一大羣警察,小心翼翼的衝過交戰區,還沒靠近那堵牆就先扔進去幾顆閃光彈,隨後才戴着特製的黑超墨鏡閃到了死巷子的牆壁後面。
“舉起手來……”
無論是特警還是警察們一閃到牆壁後,第一時間就把手指搭在了扳機上,如果犯人有哪怕丁點不軌的舉動,他們將會毫不猶豫的開槍。
可讓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整條並不大的死巷子裡一目瞭然,根本就沒有半點疑犯的蹤影。
“馬隊,你看那邊。”
特警自然不是吃素的,在掃了一眼沒人後,很快就發現在巷子深處一塊被掀開的下水道井蓋,很明顯疑犯是藉助下水道逃離了現場。
這一發現立刻就上報到現場指揮官耳朵裡,指揮官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武警,中校軍銜,目光深邃,據說曾多次參加過國外維和任務,是見過血,上過戰場的老兵。
在得知疑犯已經逃入下水道後,中校武警並沒有立刻命令人下去追擊,來之前他已經從內網上獲得消息,疑犯並非普通人,而是屬於那一批“山上”下來的人。
而且戰鬥至今,他已經看出來一點,面對他們天羅地網的追擊,疑犯並沒有主動發起反擊,如果此刻命人到下水道堵截,把疑犯逼得緊了,引起臨死反撲,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當即他就做下兩個決定。
第一,通知城市規劃局,拿來精確的城市地下管道線路圖,看這一條下水道究竟通往哪裡,隨後自然是命人把守住所有的出口。
第二,立刻向上級求援,中校指揮官已經夠資格瞭解“國家秘密事務處”的層面了,知道有“山上”那幫人的存在,對付同樣是“山上”出來的人,他當然希望上級能夠派出他們的同類來。
對於第二個命令,中校並不感覺到丟人,如果能夠完成任務,特別是能盡最大限度減低人員傷亡,哪怕再是被罵無能,他都甘願受着。
中校是個務實的人。
可是很快,當消息反饋回來後,中校就感覺有些頭痛。
對於第二個請求,上級很快給予了指示,讓他緊守出口,上面派來支援的特殊人才馬上就到。
可難就難在第一個請求上,據城市規劃局獲得的信息,這小小的一條下水道,出口竟然多達十多處,而且遠近不一,有的甚至直接通往五環以外。
說起來這還多虧了這些年燕京城的大力發展,把原本許多單獨蔽塞的下水道都打通,讓整個城市地下形成一個四通八達的水下系統。
這原本一直是燕京城建設規劃局那幫人引以自豪的事情,此刻卻成了拘捕林寒最大的障礙。
中校當然可以立刻命令人把守住那十多處出口,可時間呢?時間上來得及嗎?疑犯既然是“山上”下來的人,他會給自己這麼多反應的時間?
……
林寒當然不知道中校此刻的苦惱,即便知道,他也不會有半分好心去替對方解憂,此刻他已經通過地下蛛絲般的管道,來到了位於旅館十多裡外的另一條巷子裡。
身上的子彈早已經在逃跑的過程中被強力逼出,血也止住了,但人卻依舊有些恍惚。
爬出下水道的林寒沒有在原地久留,而是很快閃進了一座居民區內。
當他重新由居民區出來後,身上已經煥然一新,不僅衣服重新換過,就連身子也被簡單清洗過。只是因爲時間匆忙,剛從下水道出來那股惡臭還是沒有完全去除,稍微一靠近就能聞到淡淡的腥臭味。
燕京城作爲全龍國外來人口最多的特大城市,既然剛纔躲過了那一波追擊,林寒已經不是太擔心了。
國家機器的力量雖然龐大,但還沒強大到能夠滲透每一個角落,他只是簡單的改變了下容貌,就大搖大擺的走上街頭,甚至故意往幾個設置得有路卡的警察旁邊經過,卻連一次特別的注意都沒有引來。
雖然是這樣,但林寒還是決定先出城去避一避,最好是能夠去到外省。國家機器的力量固然有限,不可能深入每一個角落,但發達的燕京城,電子眼到處都是,他哪怕再小心,也不敢保證自己不被拍到一次。
不過在離開前,有些事情必須得有個交代,特別是那一件事,如果沒有搞清楚,他怎麼也無法就這麼安心離開。
林寒想了想後來到一處公用電話亭,按照記憶撥了一個號碼,很快,電話那頭就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喂,我是秦清,請問哪位找我?”
“阿清,我是林寒。”林寒激動的說了一句,想到上次牽住秦清小手的感覺,嘴角止不住就浮起一抹笑意,可是很快,他的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
想象中聽見自己打過去電話的驚喜聲並沒有傳來,秦清的語氣平淡得甚至帶着點冷漠,“是你啊?你找我什麼事?”
“我……”
林寒忽然感覺自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在自己最危險的時刻,依舊決定幫秦清處理完麻煩再走,雖然並不存奢望,但多少還是想從她這裡獲得一點安慰。
但爲什麼會是這種態度呢?
林寒感受到秦清的變化,張了張嘴後,半晌才道:“你上次說的事情……”
“哦,你是說我讓你租房的事情嗎?”沒等林寒說完,秦清就冷漠的打斷了他,“不用了,我考慮過了,我們沒必要做那麼複雜的僞裝,更沒必要住在一起。”
“那……”林寒想了想後又道:“我現在想見見你可以嗎?
“你有事情嗎?”
秦清再次冷漠的打斷他,林寒頓時覺得整個人都有些恍惚,廢了老大勁才強壓下心頭的失落,換上平靜的語氣道:“秦清,上次你找我幫忙的事情,既然你說不用租房子了,那我想問問,還需要我幫忙嗎?”
沒有迴應!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秦清遙遠而冷淡的聲音才重新傳來,“你下週一有時間嗎?”
林寒心頭有些苦澀,他本想問秦清能不能儘快一些,因爲發生了之前那些事,多在燕京城待一天就多一分暴露的危險,可是最後還是鬼使神差道:“可以。”
“那好,下週星期一晚上六點,你直接去夢幻天堂門口,到時候自然有人會去接你。”話音剛落電話就一下掐掉了,根本就不給林寒任何開口的機會。
林寒呆呆的站在原地,忽然感覺天空有些灰暗。
哪怕之前何家事發,他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被無數警察追捕的逃犯,心頭都沒有半分失落。
可是面對剛纔秦清明顯冷漠的態度,他卻感覺到整個世界的崩塌,心底深處的失落。
秦清爲什麼變成這個樣子了?
她爲什麼忽然要這樣對待自己?
既然她已經如此冷漠了,自己還要費力不討好的留下來去幫忙嗎?
心中百折千回,林寒放下電話,在報刊亭買了一包玉溪,抽出一根點燃,有口沒口的吸着,而腳下更是已經沒了方向,就那麼無意識的在街頭四處遊蕩起來。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當他還想往煙盒裡抽菸出來點時,卻一下摸了個空,他竟然在短短的十多分鐘裡,把一包煙都給抽完了。
對於他來說並不算太濃烈的尼古丁,在失魂落魄的狀態下,已經侵染了整個大腦,他忽然感覺到頭皮發漲,大腦撕裂般的疼痛。
“你的膽子不小啊。”
驀然間,就在他想繼續找個地方買包煙時,一把冰冷的聲音響徹耳旁,擡頭,只見兩個身着黑色西裝的男人,正一臉嘲諷的看着他。
此刻林寒才發現,自己在無意識的遊走時,竟然來到了燕京大學校外,而在街頭不遠處,正是他上次和秦清喝咖啡的地方。
“被整個燕京城警察追,不僅不想着趕緊跑路,竟然還悠閒的四處遊走,不得不說,我很佩服你的勇氣。”
其中一個身材高瘦,帶着一副黑框眼鏡的男人,看着林寒淡淡的說了起來,似乎真的極爲佩服他一般。
“你們不是警察?”
“不是。”兩人一齊搖頭。
林寒到碰見兩個男人後,就從失魂狀態醒轉過來,功聚雙耳,並沒有在周圍發現其他可疑人物後,此刻又見二人搖頭否認,不禁疑惑道:“那你們是什麼人?對了,不要怪我沒提醒你們,我現在心情很差,如果不想找死,最好不要來惹我。”
“喲,脾氣倒挺大的啊。”
兩人並沒有被林寒的話嚇住,那個黑框墨鏡譏諷的嘲笑了一聲後,忽然手就朝衣服裡摸去,林寒本以爲他想掏槍,都準備先發制人了,可男人最後掏出來的卻是一塊黑色的燙金令牌。
“拿去。”
男人並沒有理會林寒的戒備動作,而是掏出令牌後直接朝林寒扔了過去。
“這是什麼?”
林寒疑惑的接過令牌,不過很快,他的眼睛就微微眯了起來,同時全身繃緊,肌肉處於隨時可爆發的狀態。
整塊黑色的令牌不大,形狀似火焰,令林寒一見就如此大反應的,正是令牌正反面寫着的四個小篆:聖門,執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