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其說娜塔莎是被楊銘甩出去的,不如說在那一刻娜塔莎在那一刻藉着楊銘的力飛了出去。
空中“蓬”的一響,只見包裹着娜塔莎美好曲線的黑色皮衣忽然碎開,裡面伸出一對鋼鐵翅膀,只穿着黑心緊身小背心的娜塔莎朝着楊銘甩了一個飛吻,繼而神采飛揚的輕喝一聲,乘風扶搖而去。
“呵呵!現代高科技……”楊銘搖了搖頭,無可奈何的嘆息一聲,看着娜塔莎熟練的在風中操控着鋼鐵之翼扶搖遠去,他只能轉身順着雪山的道路朝下走去。
傳說中的九眼天珠沒有找到,身上的困惑也就自然還無法解開,楊銘將卓瑪送回到山腳的家裡之後,自己獨自啓程去了另外一個地方——宋家村。
宋天朗躺在簡陋的牀上,小女孩規規矩矩的在屋內的竈前燒着爐子裡的火,爐子上架着紫砂壺的藥罐,中藥那種略帶苦澀的氣息沁入鼻端,楊銘坐在牀前望着老人無奈嘆道:“我來算命……”
已經瀕臨油盡燈枯的老人擠出一個淡笑,呼吸困難的笑道:“你看上去好多了,不過你的病還在……”
“我剛從雪山回來,沒有找到那顆九眼天珠!”楊銘無奈說道。
“沒找到是命……這種東西上千年也不出,也許是機緣還不夠吧……我快死了,看不到機緣到的那一天了。”宋天朗淡然說道,“記得我們曾經約定過的吧?你幫我帶囡囡走下去吧!”
爐子前,七歲的小女孩啪嗒啪嗒的掉着眼淚,卻沒有停止扇動爐火的動作。
楊銘轉頭看了看小囡囡,片刻後纔回過頭嘆道:“也許您看錯了呢,我未必就是能夠保護她的那個人,或許平平淡淡纔是她該有的生活吧?”
“命啊!”老頭顫抖着聲音嘆道,隨後將一條紅繩遞給了楊銘說道,“等到囡囡十八歲了,這條紅繩栓在她的腳上吧。”
楊銘心中很想說,她又不是人蔘,有必要栓一條紅繩在腳上麼?但鑑於眼下並不是輕鬆的氛圍,他只能以很肅穆的表情接過了紅繩,然後答應下來。
在接下去的時間內,老人斷斷續續的交待的全是一些身後的事情,他在牆角的米缸底下藏了幾千塊錢,還有一些銀元和銅幣,都用一個紅布包包在一起,算是給小囡囡的老東西,除此外,自己下葬不需要特殊儀式,只是用土埋深一點就是,免得在十年內就露出土來……
語調說到最後,老人已經是用氣在掙扎着儘量多說,當小囡囡捧着一碗刺鼻的中藥端到了牀前的時候,老人的眼已經閉上了,只剩下一雙手還用力的擡了起來。
“囡囡,讓爺爺摸一摸你的臉……”
“嗯。”帶着哭腔,小女孩將頭貼上那隻枯朽的手。
摸骨推背了一輩子的老人就那樣以最後的生機,移動着手掌在小囡囡的臉上移動着,一分多鐘的時間後,哪隻手臂重重的跌落下去,彷彿塵歸塵土歸土,終於跌落到了自己該去的那個世界。
隨之而來的是小囡囡的嗚咽聲充滿了整個簡陋的小房子。
別的女孩有零錢,她沒有!
別的女孩有爸媽,她沒有!
別的女孩有新衣,她沒有!
別的女孩有人寵,她沒有!
別的女孩有的東西,她都可以沒有,她也從來不哭,也沒有怨言,然而這一刻,伴隨着生命中這個相依爲伴的老人的去世,小女孩終於放開了嗓子哭的撕心裂肺!
只是哭而已,連一個別的字,別的語言都沒有。
這種時刻,楊銘也忍不住擦了一下溼潤的眼角,然後在屋內掃了一圈,看到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鋤頭,扛起鋤頭拉着小囡囡說道:“跟我走……”
囡囡跟着,兩人一路出了村子,在村子外頭的墳場山頭找到了老人說的那塊灑了石灰的地,然後開始挖土!
即使很多年後,已經長成女人的宋離若再回到這個墳前,依舊會記得那種感覺。
孤寂、荒涼的墳場,遠處是點點的家家燈火,而在自己最爲絕望的這一個夜晚,是那一鏟子一鏟子下去挖土的聲音讓自己感受到這個世間並不是只剩下自己一個人,而那晚的那個挖墳的背影,則是她一生要追隨的人。
……
黑色的加長林肯緩緩駛過街區,哪怕是在紐約這種地方,這種車子依舊是衆人矚目的象徵,林肯在水晶宮酒店門外停下,一名華夏男子率先下來,手邊牽着一個神情冷漠的小女孩。
楊銘笑着轉頭朝身邊的女孩說道:“不要怕,擡起頭看這個世界……”
“嗯。”女孩微微應了一聲,終於擡起頭,一眼看到的就是金碧輝煌的大廳以及一排金髮碧眼的女郎正以一種恭敬的眼神望着自己。
這一刻是她第一次享受到別人的尊重和重視,而她也終於意識到自己跟隨着的這個男人是一個十分強大的男人。
從小山村不受矚目的窮人小女孩一躍成爲大都市裡衆人矚目的公主,這種感覺帶給人的感覺並不一定是狂喜,而會是一種誠惶誠恐,越是瓊花玉樹,則越是虛幻無實,離若的心裡原本就沒有富貴的概念,而在這一刻她感到了更大的虛幻,因此她悄悄的走快了兩步,小手拽緊了楊銘名貴的西服下襬,抓出一道皺痕。
旁邊的一名隨從助理正皺着眉想要上前提醒,楊銘伸手製止了她的行爲,寵溺的盯着囡囡笑了笑,然後刻意的放緩了腳步走入大廳。
從電梯一直到八層的總統套間,小囡囡始終沒有鬆開那隻手,在坐電梯的時候,她甚至一度用兩隻手去抓緊了楊銘的西服下襬,似乎是對於這種沒有腳踏在實地的感覺有些惶恐。
進入到總統套間的時候,一個長相略顯妖冶的華夏女人已經在等待着了,看到楊銘進門,女人笑了笑,但看到小離若的時候,她微微詫異了一下,然後奇怪的問道:“你的孩子?”
“你可以這麼認爲!”楊銘點頭,然後輕輕的將手搭在了小離若的肩膀上說道,“囡囡,你先跟尹阿姨去洗澡,等會換新衣服,我帶你去吃飯!”
看着尹茹伸過來的纖纖玉手,小囡囡退縮一步,抗拒的搖了搖頭。
尹茹微微有些尷尬的站在原地,擠出笑意說道:“小囡囡,跟姐姐去洗澡好不好?不洗澡的話,穿新衣服的時候就不漂亮了哦……”
依舊是搖頭。
尹茹無奈的仰起臉看着楊銘,寬鬆的衣領明明是側漏了許多的風光,她卻故作不知。
楊銘的視線只在她雄偉的資本上停留了一瞬,轉而無奈的笑道:“算了,不洗澡就不洗澡吧,你把新衣服放到我的房間去,我現在帶她過去換!”
“好吧!”尹茹無奈起身。
片刻後,在楊銘的房間內,楊銘將一套嶄新的衣服遞給小離若說道:“囡囡,換上衣服好嗎?我們去吃飯了。”
小離若乖巧的點了點頭,但下一刻讓他微微有些尷尬的是,小女孩竟然直接當着他的面脫掉了身上的舊衣服!雖然說他沒有任何不好的念頭,然而當小女孩純潔的身體展現在自己的面前時,他竟然不好意思的轉過頭去。
這一刻,他自己也忽然才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在純潔的本質面前,一個複雜的人是會感到羞愧的。
等到小囡囡換好了新的衣服,楊銘奇怪的盯着她把舊衣服撿起來的動作問道:“這衣服還要嗎?”
“我會自己洗衣服的!”小離若安靜的說着,然後將衣服抱着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其實在楊銘看來,這樣的一套農村的衣服穿着行走在紐約的街頭確實會引來許多奇怪的目光的,但一想到之前的那一刻,頓時屈服的順從她的意願,在大廳內讓尹茹稍微幫小離若梳理了一個髮型,隨意的紮了一個蝴蝶透視,天女孩天生麗質的氣質瞬間煥發出來,宛如公主般的面容絲毫不會有不融洽的地方。
“用餐地點在卡曼餐廳,二十分鐘內菜就會上齊,紅酒已經醒好,十分鐘感到的話口味最佳……”尹茹迅速的將晚上的細節說出來,她做這些本來就很擅長,畢竟是助理出身。
楊銘點了點頭,正要去牽小囡囡的手,卻發現小囡囡早已經牽住了他西服的下襬,他只能再次順從她的意願。
時間是紐約時間下午六點,街頭開始亮起一些燈火,位於繁花大街的卡曼餐廳是一家十分高檔的西式餐廳,預定好的位置靠窗,到達餐桌的時候,餐點恰好上齊,而小囡囡卻依舊不肯鬆開楊銘的衣服送到對面去。
爲此,楊銘再次無奈的說道:“讓人搬一個小點的椅子過來,讓她坐我身邊吧。”
“好的。”尹茹微微有些複雜的看了一眼小女孩,雖然楊銘承認這個是他的孩子,然而她卻是不太相信的,畢竟小離若的外貌上沒有任何與楊銘相像的地方。
換了一個小的椅子後,尹茹這纔在楊銘用餐的時候開始說起工作,在說起時代廣場那邊有個活動,蘇清央會出現在那裡的時候,楊銘倒是微微詫異了一下問道:“她怎麼會出現在這?”
“呃,難道唐總沒有您說?”尹茹詫異的說道。
“怎麼了?”
“唐總和華納這邊合拍了一部文藝電影,而電影的主題音樂將會由清央小姐創作,有中英兩種版本面世,而時代廣場的那個活動是預熱活動,也是爲電影起一個先導宣傳的作用,紐約這邊的華人很多,預估效果應當會不錯!”
“真的嗎?”楊銘淡笑着,轉頭朝着小囡囡問道,“你想不想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