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狼心狗肺
打牌的時候,有不少人畏首畏尾,不夠果敢,想贏就必須做到當機立斷,炸彈出還是不出,什麼時候出得失幾何,心裡都要清清楚楚的,其中的大智慧不容小覷。
失敗和成功並非一成不變,在規則公平的情況下,成功者和失敗者總是在不斷變換着身份。即便成功板上釘釘,也可能因爲一個不小心淪爲失敗者,即便不斷失敗,也能夠通過不懈的努力,把握住時機變成成功者,當然這個時機並不好抓。
運氣爆棚,四個2、兩個王都被你摸去了,你就敢打包票說一定會贏麼?未必的,倘若其他的副牌亂七八糟,零零碎碎的,很容易就被拖垮了,既想保住炸彈,又想盡可能拿到最高的分數,那你十之七八要輸。
運氣不怎麼樣,沒有2和王,但副牌不錯,好好組合一下便有板有眼,同樣可以贏,而且還能贏到很高的分數。
另外,如果手裡攥着三個炸彈,總是計較一些細小的得失,一不小心也會弄得一地雞毛,煮熟的鴨子都能飛跑了。
做人必須有自知之明。玩鬥地主的時候,最不缺的就是這種人,不管手上的牌是好是壞都要叫地主,這樣的人玩的時間長了,其實是輸多贏少的。鬥地主雖然只是隨便耍耍,但其中能很明顯的反映出人的心態。
想自己的人生之路越走越長,越走越寬闊,首先必須看清自己,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多大能耐,倘若你非常強大,那就去儘可能的征服別人,可倘若你非常弱小,就必須先把自己征服了。”
他這一番高談闊論下來,讓孫傳福和十三叔連連稱讚,相比較而言,他二人的眼光可差的太遠了。
“我們肚子裡裝的都是小聰明,慶恩兄裝的那才叫大智慧。就比如說這回的龍頭選舉,慶恩兄卻不選在公司,誰都沒有想到如此重要的選舉,他會選在這麼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舉辦。這樣就能極大程度上避免閒雜勢力的打擾,最大限度的確保萬無一失。”孫傳福讚歎道。
楊慶恩搖了搖頭,笑着說:“傳福兄弟謬讚了,你我一起打拼了如此多年,相互之間都非常瞭解,我考慮的多了些只不過是身份使然。現在你我誰都不要再誇讚誰,咱們吃涮肉,呵呵呵……”
三個秦海市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人物,圍着桌子,享受着輕柔的海風,一邊吃涮肉一邊閒聊,氣氛相當熱絡。
那個老頭將一切打點好之後,繼續蹲在外邊望風抽菸。
不一會的功夫,一陣腳步聲傳來,老頭招呼道:“楊先生,請進請進。”
“嗯。”
隨後,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走了進來,來人正是楊富華。
楊慶恩看了一眼,並沒說什麼,繼續低着頭吃涮肉。
“是富華來了啊,快坐快坐,這牛羊肉、海鮮都新鮮的不得了,快來嚐嚐。”十三叔從旁邊拉過一把椅子,又幫他加了碗筷。
楊富華並沒有直接坐下,而是猶豫了幾秒,然後躬了躬身,非常謹小慎微地叫了聲:“父親。”
楊慶恩並沒有擡眼看他,沉聲道:“十三叔都說了,那你就坐下來一起吃吧。”
“好的。”楊富華這才坐下,但並沒有動筷子,在三名長者跟前,他明顯有些侷促。
“父親,昨天晚上……”
楊慶恩咳了一聲,將他說到一半的話打斷,道:“一邊吃一邊說。”
“知道了。”楊富華從兜裡摸出手帕,擦了擦額頭的細汗,這才動筷子吃了起來。
“父親和兩位前輩都在,我就直言不諱了,昨天晚上我已經按照父親的要求,將秦海棠給做掉了。”
楊慶恩終於擡起頭,審視着自己的兒子,半信半疑地說:“是麼,她的屍體呢?”
“已經扔進大海了,父親不必擔心,孩兒做事保證萬無一失。”
楊慶恩嗯了一聲,幾分感慨地說:“唉,海棠是我看着長大的,這丫頭很討喜,我曾經甚至想將她認做乾女兒,可最終因爲方方面面的原因作罷了。身爲楊家的當人家,又是公司的龍頭,認乾女兒乾兒子這類事必須儘可能慎重。
海棠這丫頭很有能力,一肩扛起威虎幫,還在極短的時間內把這個幫派做大做強,這是常人所不及的。所以她要競選這個龍頭實屬正常,可她畢竟太年輕了,將公司全權交給她負責,我怎麼能放心呢。富華啊,你二人也算青梅竹馬,有着如同手足一般的情誼,我讓你對她下手,你該不會在恨我吧?”
楊富華緊忙說道:“沒有,我和她雖然青梅竹馬,可只有您在我心中的地位纔是最至高無上的,誰都無法撼動,她也不例外。她落得這種下場,只能說她太蠢了,看不清形勢,倘若她能沉穩、低調一些,主動放棄龍頭這個位置,也不會把小命丟掉。”
楊慶恩嘆了口氣,臉上露出些許難過的表情,道:“好了,不要再說了,過幾日你去幫海棠修建一座祠堂,每年的忌日我都要去給她上一炷香,祈禱她在另一個世界能夠一切安好。”
“父親,其實您也不必這般自責,她的死是大勢所趨,又不是你非要置她於死地。不管是秦海棠還是火蝴蝶,都不夠資格當公司的龍頭,硬要膀臂擋車,後果都只能是毀滅性的。”
楊慶恩將臉上的哀容收起,道:“威虎幫那邊最近怎麼樣?”
“按照您的指示,昨天我做掉秦海棠之後,立刻叫人掃蕩威虎幫,現在威虎幫的大部分地盤都在我的手上,秦海棠的那些表哥還有一些堂主,也都歸西了,剩下的那羣小弟只不過是烏合之衆,不足爲慮,現在我的人正在對威虎幫的殘存力量進行最後的剷除。
對了,我還故意放出消息,說昨天威虎幫和紫蝶幫雙方人馬火併,火蝴蝶和秦海棠素有仇怨,外界的人定然不會心生疑竇。”
楊慶恩把碗筷放下,雙手抱胸靠在椅背上,道:“紫蝶幫那頭呢?”
“我讓人把火蝴蝶的總部給炸了,火蝴蝶現在生死未卜,我正派手下查探她的消息,一旦有結果立刻在第一時間彙報給您。對於火蝴蝶的行蹤我可以說了若指掌,夜色闌珊酒吧爆炸的時候,她多半會在裡邊,所以她十之七八已經身首異處了。”
孫傳福樂呵呵地看着楊富華:“這事幹的不錯,真不愧是將門虎子啊,了不起。慶恩兄,你不只是打的一手好牌,對兒子的教育也絕對沒話說,真是讓我這瘸子佩服的五體投地。”
楊慶恩扭過臉,說道:“傳福兄弟客氣了,你的兒子據說也不錯嘛。”
孫傳福臉上露出些許怒色,道:“慶恩兄,你就別拿我說笑了,那小王八羔子幹什麼不好,非要去當兵,我真恨不得當初沒生他。”
楊慶恩笑了幾聲,道:“他年紀還小,成才還需要時間,不能操之過急。”
十三叔跟着點了點頭,說道:“慶恩兄,俗話說的好,這薑還是老的辣,可那些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就是不懂這個,覺得自己靠一雙拳頭就能打天下,玩起謀略來,他們加起來連你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先是幹掉了那個老古板平叔,然後巧妙的嫁禍給火蝴蝶,讓她成爲衆矢之的。隨後利用富華和秦海棠的特殊關係,將威虎幫的老大也給幹掉,造成兩大幫派相互火併的假象,等他們雙方消磨的差不多的時候,整個秦海的地下世界還是屬於我們的。現如今熱門人選都死了,這龍頭的位置你想不當都不行啊。”
楊慶恩的眉頭皺了起來,道:“十三,在晚輩面前切不可胡亂說話,讓富華還以爲是我這個當爹的心黑手狠六親不認呢。事實上,這個龍頭我已經當了許多年,是打心眼裡不想再當下去了,我也想和一般人一樣,過着清靜閒適的生活,養養花、遛遛鳥,何其的自在逍遙。唉,只可惜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黑道最重要的就是平衡,各個幫派勢力必須處在一個平衡的狀態,彼此之間才能夠相安無事,可秦海棠和火蝴蝶太過冒進,勢力壯大的速度一天快似一天,按照這個勢頭下去,要不了多久,所有人的飯碗都成她們的了,大家還活不活了?這天下啊,暫時是我們這羣糟老頭的,但遲早還不是年輕人的,這點她們始終弄不明白呀。”
十三叔點頭稱是:“慶恩兄所言極是。”
楊慶恩深呼吸了一次,看着遠處平靜的海面,沉聲道:“現在還有個人讓我夜不能寐。”
“是誰?”
“穆榮傑。這個傢伙還是有點實力的,得知自己的女兒死後,他肯定會帶着大批人馬從京城殺到秦海來,到時候鹿死誰手就不好說了。”說着,他的眉頭緊緊皺起,顯得對穆榮傑相當忌憚,畢竟人家早在多年之前,就是秦海市黑道響噹噹的人物,現在的紫電堂名聲非常響亮,實力究竟有多恐怖,楊慶恩心中實在沒底。
楊富華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道:“父親,依孩兒看來,您是多慮了。”
“哦?你有什麼看法,說說看?”楊慶恩幾分期待地問。
“紫電堂在京城的勢力確實不小,可此地是秦海,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如果他膽敢將大部分人馬拉過來勞師遠征,必將以失敗告終,歷史上這類例子不勝枚舉,我相信穆榮傑不會這麼傻。即便他真的來了,我們正好可以藉機將紫電堂幹掉,然後揮師北上,把我們的勢力滲透到京城去。”楊富華這番話自然有賣弄的成分,但賣弄的恰到好處,所以孫傳福和十三叔都不禁大加讚賞。
“咔嚓!”
楊慶恩忽然將手中的杯子摔到了地上,他本來笑容可掬的臉上掛滿陰蜇,顯得相當詭異:“不要覺得自己有了點本事,就能一手遮天了。我明告訴你吧,穆榮傑是個了不起的人物,即便八個你楊富華加起來,都奈何不了人家!”
楊富華自然是吃驚不小,連孫傳福和十三叔聽後都滿臉詫異,楊慶恩一向都是一副虎狼姿態,今天究竟是怎麼了,莫不說穆榮傑在他心中真有那麼可怕。
雖然心裡奇怪,但沒有人敢問,他們都清楚楊慶恩的爲人,別看他平時總是樂呵呵的模樣,可誰如果真的觸碰到他的逆鱗,他發起火來可是六親不認的。
房間裡沉悶了下來,誰都不說話,只能聽到楊慶恩喘粗氣的呼呼聲。
就在這時,一名西裝男子走了進來,說道:“老闆,該來的都來了,正等着您去主持選舉大會呢。”
楊慶恩將氣息調勻,站起身來,說了句:“我知道了。”
隨後,他走到鏡子前,簡單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氣定神閒地走了出去。孫傳福、十三叔還有楊富華也都跟了出去。
走出高腳屋後,那羣小弟立刻站得整整齊齊,恭恭敬敬地鞠躬九十度,齊聲叫道:“老闆!”
楊慶恩如沐春風的擺了擺手,道:“新一輪的選舉即將開始,結果還沒出來,以後還不清楚是否能繼續做你們的老闆呢,所以大家不必這般客氣。”
他話雖然如此說,可每個人的心裡都跟明鏡似的,龍頭的位置非他莫屬。
幾名小弟快速將備好的遮陽傘拿出,給楊慶恩、孫傳福、十三叔還有楊富華撐傘,一個個表情嚴肅、一絲不苟,看上去很有派頭。
楊慶恩一邊走一邊笑着說:“幾十年之前,我就生活在這個漁村,一晃這麼多年過去了,秦海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很難看到原來的樣子嘍。”
他走幾步慨嘆幾句,旁邊的人則跟着隨聲附和,不多時,一行人來到一座加工塑膠的工廠裡,這個廠子不大,也比較破敗,可還是被楊家買了下來,當然楊家人不爲牟利,只是爲了這次龍頭選舉找一個儘量隱秘的場所。
廠區內堆放着滿是灰塵的塑膠材料,空氣中到處瀰漫着塑膠和污水的混合味道,時而看到三五個穿着橙色工作服的工作人員進進出出,他們有的在生產一種早已過時的塑膠花,有的則在清理廠區內的垃圾。
楊慶恩的眉頭皺了起來,對那羣正在忙碌的工人大吼道:“早就說過不要清理,誰讓你們動這些垃圾的?”
十三叔迴應道:“這些人是鄰村的老百姓,開始在廠子裡打短工,我已經通知下面給辭掉了,他們這是想臨走的時候弄一些垃圾出去賣掉,也好賺點外快。一羣滿腦子小農思想的窮光蛋漁民,不必理會他們。”
楊慶恩忽然停住腳步,一臉尷尬地看向十三叔:“漁民?不要忘了,我曾經也是漁民。”
十三叔臉色一變,乾笑着說:“我指的不是您,我的意思是……”
楊慶恩擺了擺手,道:“算啦算啦。”隨後他轉頭看向那羣漁民,目光停留了幾秒,衝一名保鏢說道:“查查他們,如果有問題的話就處理掉。”
“知道了。”
旁邊的楊富華不禁倒抽了口涼氣,心說這老爹最近真是越來越謹慎了,甚至謹慎的有些神經質,一羣貪小便宜的漁民而已,何必如此緊張,有句話叫做年紀越大疑心就越重,看來果然如此。
一行人在廠房之間穿梭了一會,來到一棟三層的辦公樓前,這裡曾經是廠區管理層工作的地方,今天內部人員全部清空,和平時大爲不同。
他們走進樓內,一間寬敞的房間裡已經座無虛席,全都是公司裡大大小小的老大,楊慶恩一到,每個人都站了起來,畢恭畢敬地喊了聲老闆。
“你們來的很早嘛,是我楊某人遲到了。”楊慶恩樂呵呵地伸手往下一壓,等衆人坐下之後,才輕咳了兩聲,繼續說道:“今天這個日子對於別人來說沒什麼不同尋常,可對於我們來說卻意義重大。十幾年之前,是我楊慶恩一手締造了公司,在座的各位只要資歷深一些的,都應該會記憶猶新。
當時你們年紀輕輕、血氣方剛,現如今頭髮都已經變得花白,我也是一樣,咱們都老嘍。多謝大家的擡愛,前幾任的龍頭都讓我坐了。不過我現在年事已高,頗有一番雄心,卻已經到了有心而無力的地步。另外我還制定了一個規矩,龍頭最多連任兩屆,然而因爲特殊情況,我非常慚愧的破壞了一次規矩,多坐了一屆。
老人到了時候就要退下去,這樣新人才能出頭嘛。今天我把大家請過來,就是要好好商量商量,看看這下一屆的龍頭誰來當。”說完,楊慶恩端起茶碗,低頭品起了茶。
臺下衆人也隨之議論紛紛了起來。
一名體形消瘦的男子說道:“依我來看,公司的龍頭必須具備一個條件,那就是德高望重。本次選舉最有可能勝出的兩個人分別是威虎幫的老大秦海棠和紫蝶幫的老大火蝴蝶,可昨天這兩個幫派發生了大火併,據說兩個老大都掛掉了。即便沒有掛掉,無法過來參選也意味着棄權。所以這龍頭只能從在座的各位中選出來,究竟誰有資格,大家以爲呢?”
這個人並沒有表明態度,只是想試探一下大家的反映。
一個人高馬大的老大拍了下自己的光頭,說道:“我不同意強哥觀點,這是黑道在選龍頭,又不是村裡在選村主任,德高望重又能怎麼樣?要我看新任龍頭得有能力帶着我們這些老大多搶地盤、多賺錢,這纔是王道嘛。”
他此話一出,立刻得到了不少人的響應。
“哦?如此說來,達西哥是覺得自己最適合當龍頭嘍?”
“我可沒這麼說,究竟誰合適還得大家說了算,我只不過說了說自己的看法。”
衆人又是一陣交頭接耳。
十三叔對坐在斜對面的一名老大努了努嘴,那人立刻會意,說道:“我看啊,咱們這些人都不合適,在威望和實力方面,和老闆沒法比。所以這龍頭的位置,還是老闆繼續當最好。”
“可規矩就是規矩,無規矩不成方圓,如果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壞規矩,這個公司還怎麼發展壯大下去。更何況老闆年事已高,努力打拼了這麼多年,也到了好好休息休息、頤養天年的時候了。”一名黑臉長髮漢子說道。
之前那人一陣吹鬍子瞪眼,說道:“規矩也是人定的,一味的循規蹈矩,不懂得審時度勢,公司纔沒法發展呢。現在除了老闆還有誰能擔當此重任?根本沒有嘛。”
“灰狗,你吵吵夠了沒有,既然龍頭要選出來,那就以票數定輸贏,到底誰能當上還不一定呢。”黑臉漢子怒聲道。
灰狗邪邪一笑,道:“黑虎,我提議老闆連任,你非要橫插一槓子,你到底什麼意思,莫不說你有想法?”
黑虎一拍桌子站了起來,大喝道:“灰狗,你不要含血噴人,我黑虎爲人如何大家都清楚,身爲公司的開山鼻祖之一,我一直秉公辦事。我只是覺得有了規矩不去遵守,那我們和攔路搶劫的山賊有什麼分別!”
有人故意把音調提高了一些,發起了牢騷:“嗎的,都是一羣刀口舔血的痞子,還非要弄什麼選舉,真是夠扯淡的!”
其他人的議論聲也越來越大,場面有些混亂了起來,有的人支持楊慶恩連任,也有人覺得黑虎說的話有道理,需要換個新人來當這個龍頭。
兩方人馬都堅持自己的觀點,吵得越來越兇,已經到了要動刀子的程度。
楊慶恩對身旁的十三叔笑聲道:“事先跟黑虎打招呼了麼?”
十三叔一臉苦澀地嘆了口氣,道:“沒有。這傢伙一根筋,如果跟他說了,他不但不會同意,還會把事弄得更加糟糕。”
楊慶恩嗯了一聲,摸着下巴思忖了片刻,道:“支持他的人還是有一些的,僵持下去結果就越來越不明朗了。”
“那麼您覺得……”
楊慶恩雙眼一眯,眉宇之間浮現出一抹殺氣,十三叔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禁倒吸了口涼氣,道:“黑虎在公司的影響力不小,如果他死了,便會有人偷偷追查,一旦查到什麼蛛絲馬跡可就……”
楊慶恩吹了吹杯裡的茶水,低聲道:“我和他也算是兄弟,怎麼能說幹掉就幹掉,可黑虎動不了,不意味着他身邊的人也動不了。”
“您是想……”
“黑虎不是有個貌美如花的老婆,和一個清秀可人的女兒麼,我聽說那一對母女剛從米國度假回來,給她們接風洗塵一下還是很有必要的。”
十三叔馬上點頭稱是:“還是老闆想的周全,今天前來參會的人的具體信息我都讓人蒐集過了,你放心好了,我立刻就派人去辦。”
他趁亂叫來一名心腹,貼着他的耳朵小聲說了點什麼,那人走了之後,大家還在爭論,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細節。
黑虎衝楊慶恩拱了拱手,中氣十足地說:“老闆,你我一直親如兄弟,我就有什麼說什麼了,我並不是衝着你,你在江湖上很有面子,可以說是黑道的楷模,規矩是你親自定下來的,卻有人慫恿你將其破壞,實在別有用心。爲了你的威望不受影響,爲了我們公司能夠繼續正常有序的發展下去,我才一再堅持自己的意見。灰狗這傢伙圖謀不軌,可我清楚,老闆你並不是這麼想的。”
楊慶恩似笑非笑地說:“黑虎所言不假,規矩是我定的,如果我一再親手將其破壞,以後就沒辦法在道上立足了。各位老大和灰狗的好意我心領了,可這個龍頭的位置,我是絕對不會再坐下去的。”
衆人一聽,又是一陣竊竊私語。
黑虎輕咳了兩聲,說道:“老闆,我看大家商量的已經差不多了,不如即刻投票吧。”
楊慶恩的表情有些僵硬,知道現在這個形勢對自己有些不利,如果即刻投票,萬一結果不是自己想要的,那豈不是功敗垂成了,現在問題的關鍵點就在黑虎身上,只要他改變態度,對自己俯首帖耳,其餘一干人等就好解決了。
“龍頭每四年才選一回,事關重大,不可操之過急,還是再好好的議一議比較妥當。”楊慶恩之所以這麼說,自然是想拖延時間。
他的話讓人找不出毛病,黑虎也只好默不作聲。
又過了一陣子,楊慶恩雙眼一亮,發現十三叔派出去的那個心腹回來了,還送過來一個事情已經辦妥的眼神。
那心腹保鏢來到黑虎旁邊,彎着腰衝他小聲說了點什麼,黑虎的臉色猛然一變,問道:“真的假的?”
保鏢從口袋裡摸出一個手機,按了幾下,讓黑虎看了看。
黑虎瞬間好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癱軟了下來,深呼吸了幾次,他滿腹心事地站起身來,衝楊慶恩抱了抱拳,非常沒有底氣地說:“老闆,我家裡出了點事,必須回去處理一下,我的那一票就當是棄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