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想要說什麼,別以爲上次去我店裡擺了個酷酷的造型,我就要拿你當神仙當大爺供起來,我現在忙得很,沒什麼事的話我要回店了。”
剛剛打完一場大仗的林峰心煩意亂,想趕緊先回店裡看看。
“不急,我先帶你去見一些老朋友,同時還要宣佈一件大事,一件事關你我的大事。”
蔣中的語速還是緩慢而平穩,但他的話語卻還是和初次相見時那樣讓人無法拒絕。
“開車,去繡都。”
蔣中按了車上的一個鈕,對着旁邊的一個車載對講機說了一句。
“好的,老闆。”
前面的司機得了令,凱迪拉克車開始穩穩當當的向前加速了。
繡都飯店和林峰前幾次去過的杜蕾思酒店不太一樣,雖然總服務檯上的大銅牌上同樣都掛了五顆星,可是一走進去總讓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濃重的江湖味。
這不,好好的一個可以擺上一百張桌的豪華大廳,被一大羣嘴上叼着煙,手裡玩着麻將牌九什麼的人給坐滿了。
蔣中帶着林峰走了進去,不斷聽到旁邊的人對他打着招呼點着頭。
“蔣爺”、“蔣老大”、“蔣叔”
蔣中周圍不斷收穫到類似尊崇無比的稱呼,看不出來這個一開始覺得沒什麼架子的老東西,其實譜兒還怪大的。
“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你再不說,我就要走了。”
林峰不想被蔣中這麼忽悠了,他心裡窩了一肚子火,忍不住轉身要走了。
“急什麼,你那麼輕描淡寫就把城東的大威給砸了,這點場面你還怕麼?”
蔣中回過頭來衝林峰笑笑。
“我是不想被你這麼耍得像個猴子。”
林峰最受不得這種打醬油的場合和跑龍套的角色。
蔣中笑着拉過林峰,指着大廳裡坐着的人一個個向他介紹。
原來這些看上去吆七喝三的粗魯漢子,居然是個個都是道上響噹噹的人物,威哥和他們一比,連給人擦皮鞋都不夠格。
“你踩滅了大威,雖說不是什麼大事,但也算是入了行納了投名狀,大威垮了以後,他的地盤、兄弟和場子都要有個人來接受。”
蔣中拍了拍林峰的肩膀,一副指點江山、提攜後生小輩的做派。
飯店經理從後面哆哆嗦嗦地地上黑色一個無線麥克風,雖然這傢伙也應該算是在場面上混過的人,但今天同時面對這麼多高級別的江湖老大,這還是頭一次。
自己要是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哪個老大,那麼這個繡都飯店也不要開了。
蔣中接過麥克風,領着林峰走上了酒店大廳的主席臺前,他清了清嗓子。
“都給我靜一靜。”
蔣老大發話,周圍自然馬上就靜了下來,那些個老大們放下手裡的酒瓶和麻將牌九什麼的,豎着耳朵聽着。
蔣中指着身邊的林峰說:“我身邊這個小兄弟林峰,剛剛踩平了城東面那個大威。”
下面衆人聽得不以爲然,一片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大威算毛啊!我早想滅他了。”
“就是,就他那個慫樣,過來給我提鞋都不夠格。”
“他的地盤和場子都還算肥的,老四你可別踩過來,都歸我了。”
“扯淡,誰搶到就是誰的。”
蔣中又咳嗽了兩聲,臺下才恢復了安
靜。
“我們大蔣行的規矩,你們都忘了麼?虧你們都還是出來混了幾十年的老江湖!”
一個五十多歲的老混混虎爺立刻面上就掛不住了,畢竟威哥的場子全都在自己的勢力範圍內,若按現在的狀況由他直接來接收是最合理的。
雖說江湖上過去是有過規矩,誰打掉的場子就是誰的,但現在社會發展得這麼快,誰還管什麼規矩不規矩的,誰的小弟多、錢多、關係硬誰就是老大。
而且蔣中畢竟在裡面蹲那麼多年了,雖說破船還有三分釘,社裡的門生弟子很多,但人走茶涼這句老話放在哪個行當都是鐵律,不過礙着老面子,還是聽聽他說什麼吧。
蔣中看着下面一片的不服之色,心裡也有了點火,他帶着怒意繼續說:“從今天開始,大威的地盤、生意和弟兄都歸我身邊的林峰所有。以後他就是我們大蔣行城東郊的話事人!”
臺下立刻就炸開了鍋,衛星上天都沒有這個爬升速度啊!這個毛頭小夥算個啥,憑什麼他就跑來吃現成的?更何況他還根本就沒入社團。
下面的虎哥這可坐不住了,他不顧江湖地位尊卑高下,站起來就指着蔣中的鼻子問:“蔣老大,你總要給我們一個解釋,這算是什麼事啊?”
面對着臺下的一片非議,蔣中的臉上沒有絲毫的遲疑,他舉着話筒喊道:“另外我還有一個事要和大家宣佈!從今天起,這個林峰就是我新認的乾兒子,以後誰要是和他過不去,就是和我爲難!”
聽了這話,臺下又是譁聲一片。
誰不知道蔣中的底子?那是本市第一批出來混世的江湖老前輩,滄海橫流方顯英雄本色,第一波出來闖江湖的老人死的死、逃的逃,現在還能抖兩把的絕對算是社團的頂級人物了。
蔣中毫無疑問算是一個,林峰認這個乾爹絕對不吃虧!至少從此以後,在道上絕沒有人敢輕易動他的招牌了!這小子,修的哪輩子的福啊!
可林峰沉着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喜色,反而更多的是一種厭惡之情。
他從蔣中的手裡奪過話筒
“我不知道你們在這裡扯什麼淡!但我要說的是,我和這個老頭子半毛錢都沒有!還有什麼大威的地盤什麼的,我一點興趣都沒有,你們誰愛要誰要,不管我的事。”
他看了看臺下那成批的老大,居然輕輕鬆鬆地放了句狂話
“你們以後誰要敢惹到我頭上,我保證你們不會比大威的下場更好!”
這還了得,這等於變相是向全市的道上人物開戰了。蔣中本來是打算帶他來結識結識道上的兄弟,順便扶他上位,但林峰這幾句話可以說把全場人都得罪了。現在蔣中就是有九張臉都不夠給的。
也不知這傢伙到底是過於自信呢,還是根本就是狂妄無知。
蔣中被林峰的雷人舉動給震得五雷轟頂,他的腦子裡飛快地亂轉想着各種解決的辦法。
可林峰不管,他甩手就丟下手裡的話筒,大搖大擺地走出了飯店的大廳。
飯店的正大門口,一輛白色警用桑塔納停得穩穩當當地等在那裡,方叔站在車旁一把就將剛剛出來的林峰給推上了車。
林峰苦笑了笑,看起來今天要請自己坐車的人還真不少啊
“方叔,你這是要帶我到哪兒去啊?”
林峰坐在桑塔納警車的後排座上略顯無奈地問。
“本來我是打算帶你去局子裡蹲
幾天,不過現在我要帶你回家。”
方叔的話沒有了過去一貫的那種責怪語氣,反而語氣中多了些溫和的意味。
裝修一新的綠色酒家外張燈結綵,好像是辦完了一件大喜事一樣。
宋國新帶着那五個棒小夥筆直地站成兩排,敬着軍營教科書一樣的標準軍禮,歡迎着林峰和方叔的歸來。
“行啊,有一套。”
方叔一眼就看出這六個保安小子不是一般人。
“都是幾個退伍軍人,沒什麼好工作,就投奔到我這裡來了。”
林峰也不客套,直話直說。
方叔看着眼前這個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發起了問:“最近酒店經營的怎麼樣?聽說你還順帶搞地土方生意了。”
“酒店生意一直都那樣,這你是知道的。土方生意剛剛和朋友合股乾的,才上路還沒見一分錢回報呢。”
林峰將方叔引進門坐下,招呼前臺裡的韓芯拿來一瓶酒,就要給方叔倒上。
方叔忙伸手推開,推說自己一會還要執勤不能喝酒,林峰也就不強人所難了,他端起酒瓶給自己倒上了一杯。
“你今天干的事我都清楚了。”
方叔意味深長地說。
“哪件事?”
林峰一仰頭,先自己幹了面前那杯酒。
“橋下河灘的事還有剛纔繡都酒店裡面的事。”
方叔也不掖着藏着,大大方方就說了。
“河灘上的事我的確幹得不地道,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林峰想向方叔解釋着,卻被方叔打斷了他的話。
“我明白,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的難處我懂。”
方叔一臉理解萬歲的表情,他的臉上現在有的只是慈祥和寬容。
“你剛纔要是在繡都給蔣中當了乾兒子進了道上,那我就不是要帶你回來,而是直接帶你進局子了。不過,總算我還沒有看錯。”
方叔對林峰剛纔和蔣中公然劃清界限的舉動表示了充分的肯定
“我只不過是堅持了一個正常人的基本行爲準則。雖然我只是個底層人士,但我也有我的原則。”
林峰說着這些話,看着方叔的雙眼清澈而又明亮。
“希望你能一直堅持守住你的原則和底限,好了,我就不多說了。”
說完,方叔就要起身離開。
“方叔,不再坐會了?”
林峰站起身來就要上前挽留,方叔擺擺手讓他坐下。
他走出大門前忽然又回頭好心提醒了句。
“你要特別留意那個甄志讓,他底子很深,聽說最近局裡打算將他提成治安大隊大隊長,以後可能要專管你們這一塊。”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反正我和他之間pk又不是一回兩回了。”
林峰自信地回答着。
方叔點了點頭,上了他那輛停在門口的桑塔納警車就直接開走了。
綠色酒家大擺筵席,表面上是慶祝新店重開,實際上大家心裡都明白,這是給剛剛纔結束的那場江湖大火併辦的慶功會。
大桌子擺上,大碗酒倒上,大盆菜端上。一直都沒有真正消停過的綠色酒家今天總算熱鬧了起來。
光是十個人的大桌子就坐了十好幾桌,除了韓芯、林勇、宋國新外,還有工程車隊的、新招的保安、老房子裡的孩子們以及其他生意場上的朋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