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細勘察現場,一定要設法找出些蛛絲馬跡!”
石大隊一邊吩咐着一邊轉身要走出病房的門。
門外卻有一個肚大腰圓的老頭風風火火地走了過來,他身邊帶着幾個臉掛黑墨鏡身穿黑西服的保鏢,硬是推開了站在門口的刑警要硬闖進病房來。
“屠大虎你在搞什麼?”
石大隊長站在門口大聲喝止着眼前這幾個人的胡作非爲。
那還在一門心思往裡闖的屠大虎聽了這聲喊,擡頭一看竟是刑警隊的石大隊長,他愣了一愣,接着用那兇狠狠的語氣迴應道:“我來看我兒子,你管個毛啊!小心我立馬叫人來扒了你這身警服!”
“好啊,我倒是要看看你怎麼扒的!給我把這幾個擾亂醫院正常秩序的犯罪分子拿下!”
一旁的幾個刑警早就看不過眼了,既然頭兒一聲令下,他們就毫不客氣地將那幾個裝成黑超特警的保鏢給輕鬆鬆地打翻在地,用力地扣上了手銬。
“全部給我帶走!”
石大隊長做了個手勢,屠大虎就和他那些保鏢兄弟被狠狠地架了出去,邊走他還邊扭回頭大聲罵着:“石阡,你給我記着,遲早我要你好看”
石大隊長的鼻孔中輕蔑地哼了一聲,比屠大虎兇殘百倍、危險萬分的悍匪兇頑他見得多了,幹刑警的早就將個人生死置之度外,小小的威脅算了個毛啊!
他站在病房的門口,腦子裡卻想的是:該去看看這些案子的主角了。
厚重鐵門緊閉的特護病房外,本該一左一右站崗守衛的特警隊員竟然只剩下了一個。
而就是這唯一的一個,居然還側着耳朵在門口偷聽房裡的動靜。看他那一臉陶醉的樣子,石大隊長的怒火又重新燃起了。
他故意地將拳頭放在嘴邊咳嗽了一聲,接着狠狠地用那棕色的皮鞋猛地踩了下腳下的大理石地磚,聽到聲音的特警隊員趕緊就恢復了剛纔筆挺的站姿。
“回去寫二十份檢討,每份字數都必須在三千字以上,寫完後再繞警隊宿舍操場跑十圈,不跑完不許吃晚飯!”
石大隊長對這個吊兒郎當的傢伙冷酷地下達了處罰意見,他上前輕輕地推開了病房的鐵門。只見重傷初愈的林峰正靠在病牀上,和邊上坐着的一個特警隊員口沫橫飛地侃大山呢。
“當時情況的兇險程度那可真不是蓋的,十幾條長短傢伙亂掃,手榴彈彈片亂飛,要不是我反應快飛車殺了進來,那幾個匪徒一準兒上了車就跑了。你想想,他手頭那麼強勁的火力配備,還不直接。”
林峰停下了口,臉上那眉飛色舞的樣子戛然而止,一邊正聽得津津有味的特警隊員還在奇怪他怎麼不說了。
“怎麼不說了?後來呢”
一個沉重的巴掌狠狠地拍在他的肩膀上,那分量讓這個久經考驗的特警隊員也冷不防差點要給打趴下了。
“給我滾出去!問問門口的那個得了什麼處罰,照做十遍!”
石大隊長毫不掩飾自己的火爆脾氣,那個自知理虧的特警隊員也趕緊起身跑出了門。
在這個謎一樣的男子面前,石大隊長也不多客套了,開門見山就道出了自己的所有疑問。
“從哪兒來的?”
“綠色酒家!”
“廢話,我當然知道是綠色酒家,我問
你來本市之前的那段經歷。”
見林峰迴答問題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石大隊長不由得來了火。
“打工!”
林峰還是那副無所謂的樣子,不過他的話裡帶刺,說得剛纔還一本正經的石大隊長臉上尷尬不止,但他堂堂刑警隊大隊長的架子豈能輕易丟掉。
“你最好老老實實交代清楚在海外的那些經歷!還有,你爲什麼會出現在軍火案的犯罪現場?”
“你這算是在審問我呢?還是在向我這個良好市民尋求幫助呢?”
林峰偏轉了臉,他可不吃石大隊長那陳舊不堪的逼供套路,比這更厲害的逼供手段自己都親自嘗過,眼前這兩句狠話又算得了什麼?
想到這裡,他重又坐直了身子,臉帶笑意地望着眼前的石大隊長
沉穩幹練的石大隊長反而被他這一句話給噎住了,眼前這小子雖然看起來油頭滑腦、無所顧忌的樣子,但其實肚子裡的花花腸子還真不少。
這件軍火大案雖然現在還沒有定性,但他這個良好市民的身份肯定是錯不了。搞不好還能因此評上個“見義勇爲好市民”、“十大傑出青年”什麼的,的確是沒必要拿他當犯罪嫌疑人一樣來審。
就在石大隊長絞盡腦汁想找出一個合理的說辭之時,病房的鐵門突然響了,剛纔被罰出去的那個小子在門口喊:“大隊長,有人來了。”
正心煩不已的石大隊張口就回了一句:“管他是誰,一律不見,沒見我現在正在問話麼?”
鐵門被重重地推開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石大隊長的面前,身後還跟着一羣舉着長槍短炮的記者們。
“老胡,連我都不見了麼?”
見了這個人,剛纔還一臉不耐煩的石大隊長臉上立刻就變了顏色,他馬上整整衣服站直身體對來人敬了個禮,喊道:“唐市長好!”
想不到眼前這個看起來一臉和氣、慈眉善目的老人,竟然就是東南市那個赫赫有名主抓建設和招投標的唐紅軍唐市長。
躺在病牀上的林峰心裡暗暗一驚,想不到這小小的病房裡居然一下子就來了這麼大一個官,看起來這個案子真是捅到天了,鬧不好自己的海外僱傭兵身份也保不住要
唐紅軍見林峰那一臉緊張的樣子,還以爲他是被自己的副市長的頭銜給嚇住了。
他笑了笑,先對一旁還在敬着禮的石大隊長點了點頭,然後就親切地坐到了還躺在病牀上的林峰身邊,一副平易近人的關切造型擺好後就是拉起了林峰的手。
身後無數個閃光燈噼裡啪啦地響成一片,林峰被那突如其來的強光晃花了眼,就連身邊的唐市長究竟說了什麼話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了。
他磕磕巴巴地回答着唐市長的問題,舌頭上像是打了結一樣吐字不清。
石大隊長暗自在一邊着急,這個小子剛纔還那麼牙尖嘴利、對答如流的。怎麼一到了新聞採訪的關鍵時候就掉了鏈子了,肯定平時在家沒看什麼東南市新聞聯播而看什麼偶像穿越劇了。
好在唐紅軍也是混跡官場多年的職業整治家了,這種情況對他來說太小菜一碟了。他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把周圍記者的所有注意力從林峰那裡又拉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林峰張口結舌地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看着唐市長如演說家般滔滔
不絕地說了半天,自己在一旁白白做了半天的人肉背景板。
臨到末了,唐紅軍從後面拿過一束包好的鮮花交給林峰,還附上了幾句鼓勵他早日康復的場面話。
看林峰還傻在那裡沒有反應,石大隊長就自作主張地替他接過了這束鮮花,擺在了病牀的牀頭。
唐市長沒有停留,他一轉身就從那羣記者主動讓開的通道中走出了病房。
那些記者依依不捨地目送着他的背影離開,他們轉過頭來又把鏡頭和話筒對準了還在發呆的林峰,想問一問現場的具體情況和他再當平民英雄的內心感受什麼的。
可這些記者都被石大隊長以病人還需要休息的名義給推出了病房大門外。
剛纔還熱熱鬧鬧的病房裡頓時就安靜了下來。
林峰想着剛纔突然發生的事情,心情久久不能平靜。
他拿起牀頭擺着的那束鮮花仔細地看了看,一陣沁人心脾的動人芳香就傳入了他的鼻子裡。
這束鮮花應該是才摘下來沒多久,花的枝葉上還略帶着點苦澀澀的土腥味,那奼紫嫣紅、鮮豔欲滴的花瓣上還藏着一顆顆晶瑩剔透的水珠。
不過更爲別緻的是,包裹着花束的透明塑料玻璃紙上還垂着兩條鮮紅色的綬帶,上面用金字工工整整地寫了兩句話:祝林峰同志早日康復,唐紅軍攜女唐睿謹獻。
父與女,小警察加上大市長?這一天,實在是太混亂了
新佳潔商場的槍擊大案最終在各方的努力下順利結案。市宣傳部爲此特地在五星級杜蕾思大酒店召開了新聞發佈會。
東南市公安局的趙局長滿面紅光地站在主席臺前,拿出那份足有二十多頁的a4紙報告開始了案情彙報。
爲破獲本市有史以來最大一宗軍火交易案,公安機關進行了周密詳細的布控計劃。
先是派出了精明幹練的臥底神探打入到了軍火交易集團內部,在掌握了匪徒的詳細情況和火力配置後,果斷選擇了新佳潔商場這個無人區的爛尾樓進行抓捕行動。
誰料狡猾的歹徒早有察覺,與前來抓捕的警方激烈交火,但最終被我英勇無敵的公安幹警全部擊斃。
臺下有記者發問了,既然是選在無人區抓捕罪犯,那現場遭歹徒挾持的幾個人質做何解釋。
趙局長擦了擦頭上的汗,做出瞭如下解釋:在現場被挾持的人質是專程開車到此地附近的某大型超市集體打醬油的,卻不料被喪失人性、窮兇極惡的歹徒給強行抓做了人質。
臺下頓時笑聲一片,雖然打醬油之風最近越來越流行,但開着豪華越野車跑去打醬油的解釋從趙局長口中說出來,簡直就是奇聞了。
又有一個好事的記者發問了,那現場的另一個傷者林峰又作何解釋?已經有五個人專程開着越野車來打醬油了,難不成這林峰也是開着寶馬用f1的速度來搶這最後一瓶醬油的?
臺下又是笑聲陣陣,趙局長用那足足八十分貝的大嗓門對着跟前的麥克風喊了好幾聲,纔好不容易將這片此起彼伏的笑聲給壓了下來。
他接着解釋說,這林峰很明顯是當天多起交通事故的始作俑者,爲了逃避警方處罰而亡命狂奔到了事故現場,不料卻陰差陽錯地撞上了正打算出逃的兩個劫匪,所以就這麼誤打誤撞地成爲衆多市民眼中的英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