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山雪回過神來之後才發現這裡正是離山谷不遠的那座廢棄山神廟,她們之前跟隨着廣寒宮主的時候自然沒有進過這山神廟,但是鐘山雪怎麼也不會忘記,當時五師兄就是在這座山神廟裡死去的,一切都是從這山神廟出來之後開始,雖然她知道這不關山神廟的事,但是她還是對這山神廟有種難以排除的忌諱。
“師妹,我們先在這裡休息一下吧。”月霞說道。
鐘山雪想說離這山谷遠一點再說,但是看月霞的樣子就知道她是有話要說,再看其他的師姐,一個個臉上掛着驚慌與彷徨的表情,並沒有一個與她對視。
鐘山雪點了點頭,擡頭看着不遠處的山神廟,山神廟上的牌匾已經破損了一半,僅有一半的牌匾上看不到前一半的字,只有後面一半寫着陰山廟。
月霞看上去也不過是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不過她本來的年齡早已經四十多歲了。她帶頭朝山神廟走去,其他的人都跟着,並不要鐘山雪開口,鐘山雪跟着在最後進入了山神廟之中,進去之後四下裡看着,這山神廟更破了,山神像依然是沒有頭顱地立在那裡。
“鍾師妹!”月霞喊道。
鐘山雪看了過去,月霞說道:“我們還是商量一下我們廣寒宮以後的路吧,不能讓廣寒宮在我們的手中斷了傳承。”
鐘山雪想起師父最後彌留之際交待自己出去之後,努力修煉,約束弟子,不要在世間行走。不過月霞都這麼說了,她便回答道:“好,我們商量一下吧。”
“師妹,師父說過,天地將要大變,我們在這天地即將大變之時,以後該怎麼走?”月霞問道。
鐘山雪道:“山雪見識淺薄,並不知道。師姐說該怎麼辦呢?”
月霞沉思了一會兒,說道:“我們廣寒宮介於虛實的天地之間,現在我們只怕是想回去都回不去了,回不去廣寒宮,在這天地間連個棲身之處都沒有。”
鐘山雪自然是知道打開廣寒宮宮門的法訣的,只是她修爲尚淺,並沒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回去,看其他的師姐,一個個都沉思着,顯然也是和鐘山雪一樣。
月霞繼續說道:“這天地間處處兇險,雖然我們是修真之人,不應對天地有畏懼之心,但是更應該懂得自保與惜身。只要我們活着,廣寒宮就能夠傳承下來,待我們以後修爲提高了之後就能回到廣寒宮中,可以再到天地間尋找天資優異的弟子,不至於讓廣寒宮在我們手中斷了傳承,即使是我們不能長生,死後也不至於無顏面對師父。”
“那麼,師姐覺得我們該怎麼辦呢,找一座靈山開洞府修煉嗎?”鐘山雪問道。
“這世間靈氣濃郁的大山都已經有人佔據了,早已經是別人的洞府了,就算是差一點的,也是妖物盤踞着。”月霞說道。
“那?”鐘山雪繼續問道。
“天地將亂,我們唯有託庇於別的門派才能夠傳承下去。”月霞走到了山神廟門前,看着天空,背對着衆人說道。
鐘山雪看着斷頭的山神像並沒有回答,有別的弟子連忙問道:“那我們應該託庇於哪一派的門下呢?”
月霞說道:“我有一個表哥,自小拜入了東海蓬萊仙山門下,蓬萊仙山盡是得道修真之士,我們託庇於蓬萊仙山一定沒事的。”
鐘山雪並沒有回答,只是看着一衆師姐,見她們一個個都臉露喜色,彷徨迅速退去,就像是一下子找到了方向,鐘山雪本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師妹,你意下如何?”月霞看着鐘山雪問道。
“我們廣寒宮雖然在天地間名聲不顯,但是也是傳承於洪荒年間,雖然比不上南天門,但是比起蜀山、蓬萊這些門派來,並不比他們晚,我們託庇於蓬萊門下,是不是不太合適?”鐘山雪說道。
“那師妹你說,我們應該去哪裡?”月霞問道。
“我們還是試試能不能回廣寒宮吧。”鐘山雪答道。
“這怎麼可能,廣寒宮介於虛實之間,想要打開通道,至少都要有煉虛期的修爲才行,我們的法力不夠啊。”月霞快速地說道。
鐘山雪看着其他的師姐,心中一嘆,她怎麼看不出來,衆位師姐都是想去的,無奈地道:“如果師姐們都認爲能去的話,那就去吧。”
衆位師姐紛紛表示既然回不去,去蓬萊仙山避一避也沒什麼不好,於是便決定下來去東海蓬萊。
在這虛仙界之中,廣寒宮也是一個極爲神秘的門派,其山門在何處基本無人知道。一直以來,虛仙大陸的修真者之中都流傳着這樣一句話:“天下仙劍出蜀山,廣寒月和霜華閃。”
天下間誰都知道蜀山劍派有一把仙劍名爲紫青劍,這是所有大門大派都知道的,在這紫青劍之外還有一把廣寒劍,卻並沒有多少人知道,不過知道廣寒宮這個門派的人都聽過這樣一句話:“月滿中天,廣寒無敵。”
只是廣寒宮的弟子極少在天地間行走,所以知道廣寒宮的人很少,而且廣寒宮的山門處於虛實之間,不像別的門派那樣顯露在天地間,但是虛仙界中十大修真門派裡便有廣寒宮的位置。不過現在又有誰知道,十大門派之一的廣寒宮,如今已經門人凋零到連山門都回不去了。
出了這一片山,鐘山雪突然說道:“師姐,不如我們到臨劍村去一趟吧,天劍峰山神是我的長輩,我想去他那裡看看。”
其他的人並沒有回答,都看向了月霞,月霞沉吟了一下,說道:“一個山神並不能夠幫上我們什麼,我們還是儘快趕去蓬萊仙山吧。”
說完,她領頭便走,衆人緊緊跟隨,鐘山雪微微皺眉,張口想要說點什麼,最終並沒有說出口,緊了緊手中的廣寒劍快速地跟了上去。
她是想去問問陳功以後的路該怎麼走,可是月霞顯然並不願意給她這個機會。
雖然現在鐘山雪掌握着廣寒劍,算是廣寒宮主了,但是這些師姐顯然並沒有認同她,去東海蓬萊需要從天魔城經過,卻並不用從天劍峰經過,所以鐘山雪纔會有此一說。
她們只是在大地上行走,走得很快,一行人一路行進,晝夜不眠地走着,在晚上的時候已經到了天魔城郊外,見到了地上有一塊新立的碑石,上面刻着:“天魔鬼城,生人勿近。”
鐘山雪她們不久前才從這天魔城經過,雖然沒有入城,但是廣寒宮主看着天魔城曾經說過:“這天磨城要成爲人間鬼域了。”
現在果然應了廣寒宮主的話,只是鐘山雪她們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們並沒有停下,自然也不可能會進入城中去,只是從城下而過。之前她們只是感覺到這座城陰氣很重而已,而現在遠遠看着就已經覺得鬼氣森森,相對於在陰間的那座轉輪殿來,這座天魔城陰氣還差得遠,可是從這城中卻有着更爲深沉的怨氣。
“城上有人。”衆人聞聲擡頭看去,只見天魔城的城頭上不知道何裡多了一個女子,這女子身上穿着的衣服屬於那些世俗之中世家小姐纔可能會穿的衣服,樣式看上去頗爲清新,一頭黑髮,被一根七彩繩子束在身後。
在這樣的一座鬼氣森森,怨氣沖天的城池的城頭,站着這麼一個女子,給人一種極爲震撼的感覺。
月霞看了一眼之後,快速地說道:“那是怨靈,我們快點離開。”
說完,一個個快速地向前行去,鐘山雪相對於她們來說,修煉的時間並不算長,對於天地間的一些東西並不知道,就如這怨靈,她只是覺得這城上的女子極度危險,並不知道怨靈算是怎樣的一個存在。
但是她看着衆位師姐臉色大變,快速向前走,心中立即明白這怨靈定然是極度厲害的東西。
可是在她們快速地離開之時,城頭上傳來聲音:“喂,你們是去古霄天劍峰嗎?”
聲音很是清甜,雖然聽上去不太禮貌,卻也可以看出她生前一定是個性格活潑的姑娘。
月霞沒有理會,其他的人也沒有理會,鐘山雪想回答,可是衆位師姐都沒有理,她也就不敢理了。她聽說過世間有許多的詭秘法咒,只要應了話,就會中咒術。
她一個勁的向前走,卻沒有看到城頭的女子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只見她突然張嘴尖叫,天魔城上空憑空現出烏雲,烏雲翻滾,狂風乍起,站在城頭的女子的臉剎那間變得極爲恐怖,臉上陰氣森森,如果說之前是三月的豔陽天,現在就是六月的暴雨天。
鐘山雪耳中傳來尖叫聲,一瞬間就感覺到血報翻涌,心跳得厲害,有一種想要嘔吐的感覺。她是如此,她的師姐們也是如此。
就在這時,月霞卻一轉身出現在了鐘山雪的身邊,一手向着鐘山雪手中的廣寒劍抓來,同時嘴裡說道:“師妹拿劍來。”
鐘山雪條件反射的就想要將劍交給月霞,但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想起了師父的交待:無論什麼時候,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廣寒劍不能離手,劍在人在,劍若不在,廣寒必亡。
這是廣寒宮主彌留之際交待的話,可見她對於廣寒宮的傳承極爲看重,這也是她最爲擔心的。
鐘山雪心中電光石火一般閃過師父的話,原本就要伸出去的手立即縮了回來,並不回答,而是擡手將廣寒劍拔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