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月泊看到封一夢自信滿滿的樣子,笑着問道:“你已經有了對策吧!”
封一夢點點頭,道:“催眠師有一些記住夢境的小技巧,我想會有一些作用的。”
“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你儘管開口。”蘇月泊直視着封一夢,鄭重開口道。
封一夢道:“我想請你幫我拜訪一下距離你較近的受害者家屬,只要一位就好。”
“近龍蒼松的住址正好在我回家的路上,就由我來拜訪了,不過,只拜訪一位,夠嗎?”蘇月泊詢問道。
封一夢笑着道:“近龍青藤,近龍望日離我比較近,我自己來就好,多謝你了,不然,我都要喪失鬥志了。”
“你可沒那麼脆弱。一個性情堅毅的人,即使會迷茫、沮喪,也會很快恢復自信的。”蘇月泊自信一笑,兩個淺淺的酒窩浮現,封一夢瞬間失神了一下。
蘇月泊轉頭看向側牆的掛鐘,驚喜道:“已經四點四十五分了,我們可以下班,反正也不會有人來。”
“嗯,月泊,明天見。”封一夢對蘇月泊揮揮手,快速走出逸安催眠事務所。
“哦,有件事忘了告訴你,小心柳老闆。”走出幾步後,封一夢才陡然想起雪柔柔講述的醜聞。
“爲什麼要小心柳老闆啊?”蘇月泊疑問道。
封一夢照着雪柔柔的講述,重複了一遍,然後道:“防備催眠師的基本方法有兩個,一、不要看催眠師的眼睛,二、不要順從催眠師的話。記住,只要把握住這兩點,催眠師就無法輕易的對你催眠。”
“嗯,我記住了,再見。”蘇月泊淺淺一笑如空谷幽蘭,絕世而獨立。
近龍青藤,真名黃青藤,家住郊區,近龍望日,真名王朝陽,家住古味老區,他們倆的住址距離封一夢的住處一遠一近,若是坐車,也就一個小時的路程,封一夢首先選擇了黃青藤的住處爲第一個目標。
淡藍色的出租車快速在古味老區中穿行,一路上的繁華熱鬧越發稀薄,當出租車越過一匹巨大的白馬雕塑時,就進入了郊區,又行駛了十分鐘,出租車在一棟老舊的兩層小樓前停下。
封一夢付錢後,快速來到小樓門前,卻看見門窗緊閉,一副沒有人在的景象,他自然不會輕易放棄,順着門縫,向屋內張望,裡面居然有微弱的燭光,似乎還有一張蒼老的面孔。
此時天光大亮,纔將將六點,屋內的情景透着詭異,封一夢心中忐忑了一下,還是輕輕敲響門扉。
屋裡的人似乎很不願見生人,遲遲不來開門,而封一夢卻是耐心極好,有規律的敲敲停停,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他永不停歇的決心終於撼動了屋中人的決心。
“咔咔”
老舊的大門隨着響亮的聲音打開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冰冷道:“你們還來幹什麼?老婆子什麼都告訴你們了,走,快點給我走!”
一個面上滿是溝壑的老婦人雙眼狠狠的瞪着封一夢,似乎他們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一樣。
封一夢微笑着道:“老婆婆,我叫封一夢,沒有什麼惡意,只是想要打聽點事。”
“又是你們!又是你們!你們就不能讓青藤安息嗎?不要再打擾他了,不要再打擾他了。”情緒激動的老婦人,最後帶上了哭腔,有點搖搖欲墜。
“老婆婆,你誤會了,我不是那些好事的網友,也不是那些無良的媒體,我是爲了自己而來的,我也被噩夢纏身了。”封一夢苦笑着解釋道。
“你,你也被噩夢纏身了。”老婦人驚訝的看着封一夢,半晌,才道:“果然,噩夢還沒有終結,沒想到這麼快就找上你了!”
“老婆婆,我們可以進去說嗎?”封一夢感覺到附近圍了不少人,皺眉問道。
“進來吧!”老婦人快速把封一夢讓進屋內,又迅速的插上門栓,對着牆體的一處按去,立
刻光亮一片,頓時驅散封一夢胸中不少寒氣,要知道,剛剛漆黑一片之時,一盞孤零零的燭火,一張黃清藤的黑白照片,燈火搖曳之間,猶如見鬼一般。
老婦人沒有了剛纔的冷漠,走到桌前,一口氣吹熄了蠟燭,收起了黃清藤的照片,示意封一夢坐下,她解釋道:“我是青藤的奶奶,自從青藤走後,總是有人來問東問西,驚擾青藤的英靈,所以,我就整天的閉門不出。有時,我會點起一根蠟燭紀念青藤,沒想到還可以嚇唬那些煩人的傢伙。”只是,她越說越是悲傷,幾乎要流下淚來。
“那,青藤的父母呢?”封一夢有些艱難的問道。
“他們啊!本來就常年在外,青藤去後,他們就更不願意回來了,只有我,老了,想要一直陪着青藤。”老婦人手捧着黃清藤的照片,輕輕的撫摸着,滿是憐愛。
過了好一會,封一夢不得不打斷老人家的遐思,問道:“老婆婆,你能告訴我一些有關噩夢的事情嗎?”
“哦,老婆子怎麼把這事忘了,唉!真是老了。”老婦人雙眼看向天花板,回想道:“那是去年的十一月十三,青藤忽然被噩夢驚醒,他對我說他做了一個恐怖的夢,但他卻什麼也記不住,當時,我沒有當回事,只是安慰他,多想想快樂的事,就不會做噩夢了,青藤很聽話,自然照做了,一連幾天,都好好的,呵!是我以爲好好的,最後,我才知道,他是不願意讓我擔心,沒有告訴我。十一月十九,青藤崩潰了,他很絕望,他跟我說他要死了,再也不能陪奶奶了,讓我一個人好好生活,我這才知道情況有多嚴重。當晚,我一直陪着青藤,我們一起坐在大廳中,周圍佈滿了大蒜,青藤一手拿着桃木劍,一手拿着開光的玉佛,時間距離十二點越來越近,不知爲什麼,我和青藤都不知不覺的睡着了,這一睡居然直到早上七點才醒,我擔心的哭着使勁搖晃青藤,卻沒想到青藤居然迷糊糊的醒了,一臉迷茫的樣子,好像什麼都不知道,就像根本就沒有什麼噩夢,一切都是幻覺。嗚嗚,但從此之後,青藤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他總是早出晚歸,整天的不在家,直到十二月三十日,青藤忽然死在了自己的牀上。”
“怎麼可能?第七晚居然沒有死,卻整個人大變樣,然後四十天後才死,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所謂的噩夢幽靈到底是怎麼回事!”聽完老婦人的講述,封一夢整個人都不淡定起來,頓時感覺周圍的迷霧越來越多、越來越濃,自己彷彿置身於一個無底深淵,沒有盡頭,沒有邊際。
老婦人沒有在意封一夢言語中的冒犯,只是道:“王朝陽曾經來過這裡,你可以到他家瞭解一下情況。”她直接打開大門,送客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
“老婆婆,再見。”封一夢勉強微笑道。
“咔咔”的關門聲迴應着封一夢的道別,顯得格外孤寂、蒼涼。
此時,天微黑,將近七點。
七點半,封一夢來到王朝陽家,輕叩門扉,過了一會,一位中年男人走了出來,他謹慎的打量了一下封一夢,才問道:“你有什麼事嗎?”
封一夢直截了當道:“我也被那個噩夢纏上了,我想向你瞭解一下王朝陽當時的情況。”
“這樣啊!你等一下,我馬上就來。”中年男人放鬆了一下,神情哀傷道,他轉身走進房間,不一會,就出來了,對封一夢道:“我是王朝陽的爸爸,這是朝陽留給你的。”
一張摺疊的便籤紙伸到封一夢面前。封一夢下意識的抓在手裡。
“祝你擺脫噩夢困擾。”中年男人“嘭”的一聲關上大門,封一夢隱隱可以聽到屋內嗚咽的聲音,不禁仰頭望天,心情無比的沉痛。
八點,封一夢坐在屋中唯一的椅子上,用心的看着王朝陽留下的紙條。
近龍小鯉,七月十二日,噩夢開始,九月十一,死亡。
近龍蒼松,九月十八,噩夢開始,十一月六日,死亡。
近龍青藤,十一月十三,噩夢開始,十二月三十
,死亡。
近龍大蟒,一月六日,噩夢開始,二月十日,死亡。
近龍小月,二月十七日,噩夢開始,三月九日,死亡。
近龍望日,三月十六日,噩夢開始,四月四日,死亡。
前面幾行是正楷書寫,最後一行的後半段卻是潦草的行書書寫,封一夢想:“前面,一定是王朝陽所寫,而最後的一點卻是王朝陽的爸爸補上的。”
從王朝陽的記載中,封一夢很快可以看出,從噩夢開始到被害者死亡的時間越來越短,而且,每一次死亡距離下一次噩夢開始都相隔七天,但是,這些東西有什麼用處呢?
十點,封一夢放棄了毫無意義的思考,畢竟他對於噩夢幽靈的認知實在是太少了。
封一夢在牀頭放好筆記本和鉛筆,七彩風車隨着他按動按鈕,再次旋轉起來,很快,七彩風車化身爲一輪小巧的彩色輪盤,中心處的大頭釘在急速旋轉中猶如吞噬一切的黑色深淵,令人迷失其中。
封一夢先是看着彩色輪盤,精神很快疲憊了起來,就在此時,他看向了中心的黑色深淵 口中不斷念叨着。
“噩夢終會終結,我可以記錄夢境之中的一切。”
“噩夢終會終結,我可以記錄夢境之中的一切。”
“我可以記錄夢境之中的一切。”
“我可以記錄夢境之中的一切……”
在不斷的輕聲呢喃中,封一夢在催眠之中入睡。
時間如水,一分一秒的快速流逝,不留一絲痕跡。
子夜將近,一動不動的封一夢忽然動了,一個翻身,直接坐在了牀上,拿起牀頭的筆記本和鉛筆,勾勾畫畫起來,此時的封一夢雙眼微睜,完全沒有意識。
隨着筆尖的勾勒,一副粗糙的素描圖畫躍然紙上,但最後的幾筆卻越來越艱難,封一夢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汗水,手腕抖動的幅度也越來越大,一個巨大的鋼鐵澆築的高臺,它的側面很是詭異,一張稚嫩的笑臉一點點浮現。
“啊!……”封一夢驚恐的大叫一聲,再次被噩夢驚醒。
封一夢偏頭一看鬧鐘,正好是二十三點五十七分,當他看到時間時,猛然記起最重要的事情,他飛速回想夢境之中的事情,沒想到,這一次居然很有作用,一個方方正正的高臺,其上是極其粗壯的金色圓柱,這個很是威武霸氣的圖案不知爲何深深的印在它的腦海之中,再也無法遺忘。
封一夢正要記錄下這個奇異建築,卻發現筆記本上畫着的正是這個圖案,不過,兩者之間有很大差別。
筆記本上的圖案,不只有那個奇異建築,還有一棟極爲高大的大廈,中正間處有幾枚大字和一個縮小版的那個奇異建築,封一夢靈機一動,知曉了那個奇異建築是什麼東西。
它就是那個大廈的標誌。
想到此處,封一夢心神振奮,急忙用手機查詢“近龍市十大品牌標誌”,屏幕一閃,十枚造型各異的標誌出現手機屏幕之上。
“啊!居然是它,近龍鋼鐵集團!它到底和噩夢幽靈有什麼關係呢?”封一夢驚訝的自語道。
封一夢再次拿起筆記本,仔細的盯着筆記本上的圖案觀看,其他處都很是普通,最驚悚的莫過於那個鋼鐵高臺中詭異的男孩笑臉,這是真實的,還是夢境虛構而成呢?
封一夢沒有輕易下結論,他繼續用手機上網查詢“近龍鋼鐵集團的命案”,一條條信息跳出,有工傷的死亡的,有意外事故死亡的,還有機器失控死亡的,種種死亡不一而足,卻都不是封一夢的目標。
封一夢不斷翻頁,忽然,一張小男孩的照片吸引了他,旁邊文字道:“李放龍,六歲,五月十八日晚失蹤……”
“會不會就是他!會不會就是他!……”封一夢心臟急速跳動,小男孩的相貌與筆記本上的男孩笑臉實在是太相像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