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瓊雖然不算什麼江湖上的高手,但自幼出來闖蕩,經驗可謂是豐富之極。他在林子中轉來轉去,不時還留下一些假信息和陷阱,用來對付後面的跟蹤之人。當然,現在的跟蹤之人,也只有沈傲一個。
他心中感到非常窩火,自己好不容易東拼西湊湊出來的萬餘大軍,在短短的幾個時辰之內竟然全數瓦解。
“自己寸功未立,反而將大軍損折一空,回去之後等待自己恐怕是殺頭吧!”他如是想道。
“真是不甘心啊!”
想到自己自幼勤習武藝,研習兵法,希望有朝一日能爲朝廷平定叛亂,名留青史。可現在,自己回去後,就算想帶罪立功,恐怕也沒有幾分機會了。
“怎麼辦?怎麼辦?”他不停的捫心自問,莫非真要去投靠那些叛軍?那些叛軍大部分在他看來都不過是一些烏合之衆而已,到底能蹦達幾天還不好說。現在這個節骨眼上,一旦選擇錯了,那可就是萬劫不復!
他看着自己渾身上下破破爛爛的衣服,苦笑了一下,心道:現在想那麼多幹什麼?自己的小命還不知道能不能保地住呢。沈落雁那個婆娘可不是省油的燈,自己那點小把戲還不知能不能瞞地過她。
事關生死,秦瓊可不敢有絲毫的懈怠,他更加賣力的在林中游蕩了。
當漆黑的夜幕漸漸亮起,東方的天空泛出一片洋紅,他終於走出了密林。如此長時間的奔行,就是秦瓊這般體力超乎常人的猛漢也吃不消,氣喘的厲害。
他勉力攀上一座小山包,在一個隱蔽的角落裡坐了下來,以期恢復體力,不過眼仍然注視着山下,看有沒有人追來。
“不請我坐一坐嗎?”一個淡淡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嚇的他一個激靈,立時站了起來,掣出雙鐗,緩緩轉身。
他發現是個白袍男子,他平靜的站在那裡,卻彷彿一座高山般渾厚,氣息悠長,仿若天上的謫仙。
秦瓊打量沈傲,沈傲亦在打量着秦瓊。這位後世中的門神之一,此時長的很是高壯,足足比沈傲高出一個頭。皮膚黑如炭頭,留着一圈落腮鬍子,倒是生就一副猛將樣貌。
不過此時這位猛將卻是衣衫襤褸,蓬頭垢面,落魄地很。他張口欲言,不過肚子卻搶先開口了,發出“咕嚕、咕嚕”的響聲,如同雷鳴。
秦瓊那張黑臉不禁有些發紫,不過畢竟是老江湖了,臉皮之厚,非同一般。“毋那小子,爲何跟在我的身後,到底有何居心?”
沈傲含笑而立,目光有如實質,在秦瓊的身上掃來掃去,看地他頗不自在,止不住扭動了幾下。“看來秦將軍是餓了,正好,路上抓了兩隻野味,雖不知味道如何,但想必尚可果腹。”
沈傲揹負於身後的雙手伸了出來,將兩隻野味遞了過去。
秦瓊心中一驚,注意到沈傲話裡的語句。路上抓了兩隻野味,那也就是說這人是沿途一路跟蹤自己而來的?
恍然間,秦瓊隱隱然猜到了他的一些來意,不過既然他尚未開口,他也就樂得裝糊塗。
接過那兩隻大鳥,秦瓊開始低頭搗鼓起來。
沈傲也不急着說話,坐了下來,看着秦瓊擺弄。他不停的轉動着樹枝,防止肉被烤糊,差不多時,從袖子裡拿出了一包調味粉末,細細地灑上,手法嫺熟的很,一看就知道是在野外生存的老手。
待秦瓊填飽了肚子之後,沈傲方纔開口“知道這兩隻鳥是那裡來的嗎?”
秦瓊卻是答的漂亮“鳥,自然是從天上來的,莫不成還是從水裡竄出來的?”
沈傲淡淡一笑“瓦崗軍中有極爲善於潛伏跟蹤的高手,這兩隻鳥,就是跟蹤你的探子,故而不論你躲到哪兒他們都能夠找到你。”
秦瓊神色雖然依舊,但心底卻着實吃了一驚,若不是這個來歷不明之人,恐怕自己入了埋伏都不自知。
他擺出了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說道“那這位公子又因何要救我呢?”
沈傲也不虛言應付,坦坦蕩蕩地道“無他,人才爾!昨夜兩軍交鋒,我就在附近,一隻老弱殘兵在你的手中竟然不下一隻勁旅,實在是難得的將才,我很欣賞你!”
“沒興趣。”秦瓊表情微微變,但最終還是平復了下來,轉身欲走。
沈傲也不說話,一個閃身,攔在他的面前,依舊是那般微笑的樣子。
“莫非你要強留我下來不成?我秦叔寶雖然沒有讀過多少聖賢之書,但是也知道‘士可殺不可辱’這句話!”這話說得很是硬氣。
沈傲搖了搖頭,說道“秦將軍說話嚴重了,我對秦將軍只有欣賞之心,絕對沒有刁難之意,只是想和秦將軍聊聊而已。”
“我們之間似乎沒什麼可以聊的?”秦瓊依舊黑着臉。
沈傲不爲所動,悠悠道“此話可就大錯特錯了,我們之間大有可聊之處!我尤爲奇怪的是,隋庭崩毀已經是不可避免的大勢了,秦將軍不會不知,只是爲何甘願冒着殺頭的危險回去呢?”
秦瓊明白,沈傲若不想放自己走,就憑自己的功夫是絕對闖不過去的。與其觸怒他,被他殺死,聊聊倒也無所謂。亂世之人最爲惜命,不論是千秋智士,還是沙場悍將,一切的努力,都不過是爲了讓自己活下去,並且活地好罷了。
他冷哼一聲,說道“朝廷再弱,兵馬也比你們這些義軍要強的多!”
“哦!”沈傲點了點頭,瞭然道“感情如此,秦將軍也不過是想緊抓兵權,一方面多點安身立命之道,另一方面也有了進身的本錢,原來如此!”
秦瓊又哼了幾聲,卻是沒有出言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