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者,本是國家爲了保護百姓所設,寺院之中的僧兵又是爲何,那淨念禪院儼然一個國中之國!由小見大,佛門如此,除了昏君,哪個統治者能夠容得下這等存在?”
“不過,凡事都有兩面性。佛門固然有不好的一面、危害甚大,但同樣也有值得令人稱道的一面,也有那深山苦修、真正的得道高僧。好的地方,固然該保留。師妃暄,我現在要留下你,自然是易如反掌,但是想必你也不會服氣。所以這次我放了你,你回去好好的想想,看看今後該何去何從?奉勸你一句,凡事多考量一下,不要什麼事情都以慈航靜齋爲主。”
師妃暄目光定定的注視着沈傲,有太多的話她想要反駁,有太多的委屈她想要傾訴。
回想起長江客船上相處的那一段時光,師妃暄始終認爲,那個時候的沈傲是令自己心動和在意的。
然而此一刻,她發現自己終究是太過天真了。
或許從始至終,自己和他就是站在一個對立面。
這一切的一切,是自己在自作多情嗎?
想要再和沈傲說些什麼,可到嘴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口了。
師妃暄露出一個自嘲的笑容,隨即出言道“沈先生一番賜教,妃暄記下了。不過請恕妃暄不敢苟同沈先生的觀點,相信是非對錯日後終有定論,告辭!”
話畢,師妃暄轉身即走。
目送着師妃暄離開,沈傲表情不曾有過絲毫的波瀾。只因爲,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首先,自己這一番插足破壞了慈航靜齋和李世民的首次深度接觸。其次,剛纔跟師妃暄說的那些話,可不是白說的。
別看師妃暄走前一副不屑自己言論的樣子,可她若是真的有理由反駁,又何必狼狽的退去?
是以,沈傲無比的肯定,這次師妃暄離開後,一定會就自己所言的那些問題,展開一番深思。
最好是這種時候,慈航靜齋再站出來逼迫她幾次,讓她去做一些不願意做的舉措。
如此,師妃暄和慈航靜齋的導火索便算是埋下了。至於何時起到收效,沈傲坐視以待。
“走了,老跋。”連正眼也沒有再去看李世民,沈傲招呼了跋鋒寒一聲,就此也離開了酒樓。
李世民氣惱萬分的坐在桌前,目光怨恨而陰毒。
時至此刻他哪裡還看不出來,這慈航靜齋的師妃暄本意是爲了扶持自己成爲那天下之主的?可是這沈傲,卻在自己面前硬生生的把人給勸罵了回去。
他的意思再明顯不過了,不就是想說自己不配當這天下之主嗎?
“沈傲!吾勢必要殺了你。”目光寒芒四溢,李世民咬牙切齒道。
“主公……。”見李世民狀態這般不穩定,紅拂女露出一絲隱憂來。
李世民雙拳緊緊竄在一起,十指蒼白。他深深的回望了紅拂女一眼,繼而問道“紅拂,如果你不計一切代價去殺那沈傲,你有幾成勝算?”
聽到李世民這話,紅拂女心中一驚。
李世民的意思,她大概是明白了!這主公,怕是想讓自己去當一回死士了。
殺沈傲?即便自己能得逞,那還能活着回來嗎?
“不足三成…。”紅拂女其實心中毫無勝算,但她還是這般回答了一句。
她暗暗想道:或許,自己該是時候離開了!
紅拂女不像李靖,是那種頑忠之人。被李世民如此對待,她一眼也瞧出了自己在這位主公心中的地位。
對比起沈傲的手段、能耐、本事,他實在欠缺的太多。既是如此,自己何必再死忠於他?
人,應該爲自己而活着,不是麼?
“三成?好,很好!不管是下毒也好、暗殺也要,紅拂,你無論如何也要替我除了這沈傲!這個人,絕不能再留着他,他必須得死!”李世民咬牙切齒,雙眼充斥着血絲說道。
紅拂女默然無言,半響後,纔不着痕跡的點了點頭,道“明白了。”
車轔轔,馬蕭瀟,行人如織,車馬如龍,洛陽中都繁華無比。
沈傲與宋師道並肩走在街上,夜色深沉如水,天上月色暗淡無光,街上卻是燈火通明,商鋪林立,好一派的繁華景緻,行人絡繹不絕,只是兩人走在行人之間卻是如魚得水一般,周圍的行人絲毫沒有靠近兩人的身邊。
此時兩人正是向着尚書府走去。
自楊廣死後,王世充便是連同其他諸人將楊侗擁立爲帝,而除了獨孤峰,其餘他人皆是爲王世充除去,可見手段非常。
“王世充還真是好大的面子,尚秀芳大家抵達洛陽後,竟是先去他府中奏樂獻曲爲其祝壽。”宋師道悠悠說道,不過眼中也是露出頗爲期待的神色。
尚秀芳之名天下聞名,傳聞她醉心音律,周遊各國便是爲了研究各國的音律,可見其可稱爲“樂癡”了。而她所到之處,王公貴族,士子儒生皆是無不爲之而傾倒,魅力大得驚人,傳聞此次來到洛陽,王世充便是親自迎接,更是覺得與有榮焉。
“我怎麼覺得,師道你這語氣有股酸酸的味道?”沈傲微微一笑,聳肩道“尚秀芳音律的造詣再深,終歸不過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王世充的邀約,她難道能夠拒絕?”
宋師道聞言,不由嘆息了一聲,但很快他便恢復了精神,笑道“傳聞若是要打動尚秀芳大家的芳心,最好的辦法莫過於在音律之上表現不凡,沈兄我知道你音律不凡,看來你大有機會,只怕此次又是一場豔。遇啊!”
“就和上次在丹陽一樣?”沈傲調侃的問道。